城外鳥語花香空氣清新的如剛剛被水洗過的一樣道路兩旁原本被剝去樹皮奄奄一息的樹木在一場好雨之後那樹枝上竟然再次勃發了生機舒展起冒著嫩葉的枝條
道路上很少有莊戶人因為所有的莊戶人都不可能放棄這老天突降的甘霖現在所有的人都在田間地頭忙碌著將最後一把種子最後一塊荒地播種起來企盼著今年秋天多收上哪怕是一捧糧食
沿河之上大小不一的風車不知疲倦的巨大搖臂這時候也都停了下來也是它們太累了也該歇歇了
但這大大小小的風車卻給出外踏青的富賈士紳文人帶來了別樣的風景不時有些士紳雅士站在路旁樹蔭之下對著這樣的美景大發一陣感慨然後做上一首兩首在趙梓看來那就是狗屁不通的詩詞江南多雅士北地多豪傑讓這豪傑輩出之地舞文弄墨的確是為難了他們
師爺看著這良辰美景笑著對趙梓道:「東主本是江南才俊這番時候正是賞心悅目且做了佳作供學生學習如何」
這趙梓正是興頭上本來這些天也的確心情大好於是就用折扇輕輕拍打著手心想著佳句就要詠誦一番
正想起第一句的時候還沒等他潤色便聽到前面一陣馬蹄聲響原本在路上三三兩兩的行商還有踏青的士子紛紛駐足觀看但見在綠柳籐蒿之後緩緩的行出一隊馬隊為首兩人一個白衣白馬俊朗的青年一個紅衣紅馬颯爽的巾幗這兩人一出立刻讓沿途之人紛紛羨慕讚歎這的確是一對金童玉女真的是一對上天安排的佳人
其中有幾個行商見到來人也不躲避驚慌就在路邊對著那兩人深施一禮那馬上的二人就笑著拱手為禮誰也不多說就那麼禮畢之後各自安然趕路
也有那士紳見了面色表情複雜但也只能躲進路邊柳蔭之下裝作視而不見但馬上兩人也只顧自己輕聲說笑也不多言多看大家就相安無事的各走各路跟在他們二人身後的兄弟更是連正眼都不看下那些士紳有那些士紳雖然也有的認出了趙梓一夥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見以免見面尷尬
「東主這便是那闖王呂世和他未過門的媳婦春蘭跟在他身後那個青衫文士便是根據地惡人聞風喪膽的趙興還有那個身形挺拔的年輕將領便是這根據地守備軍騎兵隊長也就是呂世親侄子張大朗」師爺在小聲向趙梓匯報著他瞭解的情況
這便是呂世這便是讓自己無數次猜測的闖賊這就是有了偌大手筆絕世才華的呂世他的年紀年輕的讓自己吃驚羨慕趙梓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和思維
兩個站在不同的陣營但卻無比默契互相配合的豪傑竟然在這個情況下碰面這多少有點讓趙梓和師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呂世和春蘭早就按照監軍士兄弟的指點「認識」了這個神交已久的朋友但在經過他和他的四爺身邊的時候只是騎馬在他們身邊過去在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只是在馬上對趙梓微笑點點頭然後慢慢談笑著遠去
趙梓看著丰神俊朗的一對年輕情侶就那麼神態幸福的在幾個親衛保護下慢慢遠去心中有些失落有些患得患失
「東主還郊遊嗎」師爺知道趙梓的心思也絕對知道剛剛過去的呂世絕對應該認得出或者說是知道站在路邊的就是這宜川之主因為別人可能不知道但作為前前後後謀劃勾連多時的師爺正主自己是最瞭解闖賊那強大到可怕的情報手段的
當初自己第一個跑到黃河渡口搶佔渡口運輸生意的時候腳剛剛站到那塊結果就有剛剛緊隨呂世身後的那個青衫趙興便笑著趕過來與自己接洽
當時的情形自己還清晰的記得那青衫趙興趕過來的時候自己當時還恐懼的躲到了人後卻不想那趙興卻直接對自己施禮沒有缺了半點禮數並且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名違讓自己很是尷尬了一陣
但更多的是心驚自己不過是宜川縣尊一個小小的師爺對方就能牢牢記住並且在話語裡表現的將自己祖宗八代都瞭如指掌而且還知道自己當時的目的讓自己就如在澡堂子裡一般赤條條沒有遮攔那是什麼樣的能力何況現在縣尊出行一定對一定已經早就落在了人家的眼中要不為什麼好巧不巧的呂世等就能在這路上偶遇要說世界上真的都有這樣的巧事那這位師爺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但剛剛人家就如同看到普通郊遊士紳一般只是點頭為禮然後就走了過去根本就沒有與自己等攀談的意思這是不是說對方根本就沒有與自己等相見的想法
但是以東主和這位呂世的神交還有以往那天神合一般的配合這一次也不應該是這樣沒了收穫想到這裡才有一問
那趙梓卻是淡然微笑著將折扇輕舞「時令正好最美的風景就在前方我們怎麼能見山不入到時候豈不抱憾終身走我們再向前行巡遊攬勝」
既然縣尊東主游性依舊那師爺也只能跟著前行了
主從兩人就在前面東一句西一句的搭訕著安步當車三個小童都是孩子性見主人並不計較他們於是就跟在後面嘰嘰喳喳的談些他們感興趣的話題更多的是被城外田野間新奇的東西吸引尤其是遠處那些高大的風車更是一驚一乍的還有一個童子乾脆將手中拿著的東西塞到一個老實的童子手中跑下官道直接衝進田里看莊戶人家鋤草勞作好一片田園光景
道路寬廣綠柳成陰轉過彎就在轉彎的一個茆梁避風處一片鬱鬱蔥蔥的榆樹林邊竟然出現了一個茶寮幾匹戰馬都拴在路邊樹上有那想要進去打尖歇腳的行商客人都被一群闖軍士卒客氣的請到了一邊歇腳獨獨留出一個大大的茅屋出來看茅屋裡卻正坐著那個白衫的闖王還有那紅杉的春蘭兩個人正頭抵著頭竊竊私語那春蘭時不時的被呂世的什麼話說的咯咯直笑
趙梓看到這樣的情景正不知道是進是退的時候不曾想那呂世眼尖對著趙梓站起招手道:「這位老先生天熱口渴可願與某喝茶消暑」
被人邀請是件光彩的事情尤其是被自己刻意想要見上一面的人邀請這也省卻了不少尷尬麻煩
趙梓面露一笑對著有點吃驚的師爺道:「子修感情人家是在這裡等著我們你可願意與我」
還不等趙梓說完那師爺將折扇一開笑呵呵道:「我也見到了老相識也正想一晤東主請」
趙梓哈哈一笑背著手大步帶頭迎著已經迎出來的呂世去了
兩人都互相相迎在茶寮門前相遇互相打量起對方很是一陣然後一起拱手哈哈一笑道:「早就耳聞卻無緣相見今天有緣幸會幸會」兩人說的一樣話做的一樣動作這時候才感覺突然愣住然後一起又哈哈大笑起來這就是心有靈犀嗎這就是吧
呂世年輕趕緊上前一步:「這裡日頭太毒老哥哥不嫌棄還請進去詳談如何」
趙梓也不矯情拱手回禮道:「那就叨擾了小先生了正是口渴的時候」
趙興與那師爺也早就笑嘻嘻的對上師爺言道:「久違」
趙興笑著道:「恭喜發財」
師爺趕緊掩飾住自己的得意笑著感謝:「托福托福」於是再不客氣拉著手雙雙跟在呂世趙梓身後進了茶寮
剛進茶寮春蘭就笑語嫣然的上前像個男孩子一樣對著趙梓抱拳拱手道:「見過伯伯丈夫的大哥」
趙梓倒是一時不習慣顯得有點手足無措師爺見狀連忙上前解圍:「學生見過弟妹」
春蘭第一次被人家當著這些人的面叫聲弟妹即便是颯爽英姿的女豪傑也不由得面紅耳赤趕緊對師爺施了一個女子半蹲禮馬上跑到呂世身後去了但看面色羞紅的原因少倒是幸福的原因多
趙梓被如此解圍不由哈哈大笑也不再說什麼就在呂世的謙讓下施施然就在呂世對面坐了
這時候一個老婆子端著一個籐條編製的托盤在托盤裡有五個粗瓷小碗還有一個粗鄙的茶壺窠送了上來看那婦人端茶的手竟然還沾著一些泥土想來是剛剛忙完田地裡的活計也顧不得洗手就出來做事了
趙梓心中不由得噁心但看向呂世呂世竟然輕輕欠身對著那老婦人輕輕道謝那老婦人竟然也就坦然相受沒有半點受寵若驚好像這一切本該如此一般
謝了那老婦人呂世端起那粗碗就對著趙梓微笑一對然後道:「倒是口渴的緊不好意思了言罷也不等趙梓謙虛就大口的喝了一口然後放下
趙梓心中感動這呂世想的周到這是在向自己表白自己這茶是沒有問題的
趙梓微微一笑雖然心中厭惡這茶碗骯髒茶葉低劣但也笑著端起來喝了一小口
五人似乎都是老友偶遇誰也不問對方姓名就那麼坐在茶寮裡絮絮攀談真的是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