幣制改革
高迎祥走了.高迎祥走的原因不是那趙梓突然插了一槓子.那趙梓根本就是拿了巡撫的錢糧器械.一戰不出.
高迎祥是被呂世逼走的.究其原因還是他搞的那手開倉放糧的把戲.讓呂世不爽.尤其高迎祥戀棧宜川.更讓呂世失去了耐心.春播最後的時節即將過去.時令不等人啊.
現在的呂世已經將宜川看做了自己囊中之物.大戶士紳也就罷了.但百姓絕對不讓別人染指.而高迎祥聰明的過了頭.弄出這樣的ど蛾子.怎麼不讓呂世惱火.
於是.在高迎祥再次打開一個堡寨之後.不等高迎祥故技重施.呂世的一千五百騎兵突然壓上.進到離著高迎祥大隊本部十里的地方.原先緊緊跟在騎兵後面的耿奎槍兵也與騎兵匯合.煌煌軍威.一副黑雲壓城的架勢.
十里.在平時不算什麼.但在兩軍交戰的時候.那就是等於臉對著鼻子.一顆唾沫星子濺到對方臉上.就隨時都可能插槍走火.
當高迎祥得到巡哨這個報告之後.只能一聲長歎.高迎祥看出來.呂世毛孩子的心思.這是人家要卸磨殺驢了.但不管願不願意.自己不要自討沒趣.還是按照當初兩家心照不宣的協議.自己渡河趕奔山西發展吧.
但這次高迎祥走的極慢.原因無他.自然是物資多多.宜川一場針對大戶的劫掠.收入是原先不能想像的.大車小輛.肩挑人扛的.拖慢了自己的速度.
但呂世心急卻不能等.眼看著都到了六月份.還有荒地沒有復耕.還有流民需要安置.怎麼能讓你這麼慢慢耗著.於是.呂世就派出由民兵保護的政務員.跑到高迎祥前面開始開展減租減息.復耕閒田.安置流民的動員中去了.
其實這事情也好辦.在那些老財看來.減租減息.再交點保護費.能保證自己一家平安不受騷擾.那是求之不得.尤其是在大股高賊流竄四方的時候.這點保護費更加不是問題.
其實.還是那句.繳納一些還承受的起的保護費.這樣一來.還能讓那些鄉勇壯丁趕緊下地復耕.同時那些流民更成了大家手中的寶貝.爭搶的不亦樂乎.為了這些流民.幾家原本就有了世仇的宗族.還曾經大打出手.最後.還是在闖賊政務官出面調停下.才少了不少流血紛爭.
原因無他.各個地主現在正愁原先佃戶逃荒.自己手中無人.這回好了.只要和那些流民一說.地租五五分賬.再沒有別的開銷徭役.那些流民哪個不喜極而泣歡欣鼓舞.
當下.一家家一戶戶立刻在各地安頓下來.拿起闖軍貸款.購買了農具物資.立刻下地耕作.哪裡還管什麼流賊遍地.哪裡還管什麼天下大旱.天下再旱也是有收成的.只要現在抓緊種下耐旱的谷子.秋裡就會有黃澄澄的小米.只要一畝地出上百十斤.到秋裡.到手的可就是五十斤的收入.這五十斤只要參點樹皮野菜.在冬天再少吃幾天.那就能讓一個人活到明年.只要明年不誤了農時.種上現在大家發到手的土豆.那還不撐死.聽人說了.這土豆可是畝產幾千斤的.我的媽呀.那還不得把人撐死(如果現在他們和根據地裡的人說上頓下頓的吃土豆.他們絕對寧可餓死也不撐死)
一片新開墾復耕的土地邊的大路上.一個政務官和一個錢莊信貸員.再次急匆匆走進路邊一家剛剛安置的流民院子裡.
院子就挨著這戶流民剛剛佃下的三十畝田地邊上.靠著大路.那新蓋的茅草窩棚上的茅草還是綠色的呢.所謂的院子.也不過是拿幾根樹枝簡單的圈定了四周.讓趕腳的人知道.這是有人的院子.一切都是那麼沖忙簡陋.
兩人進了院子.卻不見半個人影.按照規矩.闖軍是不能進入沒有主人的院落屋宇的.只好站在院子裡.抹著頭上因急忙趕路而滾滾留下的汗水.對著窩棚招呼一聲.「家裡有人嗎.有人在嗎.」
但院子裡靜悄悄的沒有半點人聲.再次喊了幾聲.見還是沒人答應.兩人一商量.感覺這戶應該沒問題了.說著拔腿就要走.準備趕往下一家.卻不想在窩棚後面鑽出一個孩子.手裡端著一個烤的黑不溜秋的土豆.奶聲奶氣怯怯的問道:「大叔.找我爹嗎.」
那政務官趕緊上前.蹲下身子道:「是我.我來過你家的.我想找你爹再核實點事情.你爹呢.」
「我爹在地裡.我是給我爹取土豆來了.我拿了就帶叔叔過去.」
說著.邁開小腿跑進窩棚.一陣瓦盆亂響之後.那孩子提著遠遠超過他應該能提的重量的土豆框出來.搖搖晃晃的就往窩棚後走去.
那政務官和信貸員一見.趕緊上前.一個拉過框欄.一個抱起孩子.看看身子輕的和一片樹葉的孩子.政務官不由心酸.這都是新安頓下來的流民.都把個孩子餓成了什麼.但就是這樣.卻也要操起家務.干他接近極限的勞作.這賊老天.這混蛋桿子.
繞過那所茅屋.眼前豁然一寬.那裡是平展展的有上百畝的土地.在這片土地上.已經滿是男女老幼.一個個沒有一個直著腰身.全部不言不語的在忙碌耕作.都打著搶一點時間是一點時間的打算.
在這滿地衣衫襤褸的百姓身影裡.還有不少衣著相對整潔的漢子.女人.他們行走其間.不斷慇勤遞水.他們都是這地主的手下家人.這是來監督佃戶來了.
但是.現在.他們手中拿的不是皮鞭棍棒.而是水罐大碗.不斷的給那些汗流浹背的百姓倒上一碗水.然後看著原先的流民.現在自己的佃戶感恩戴德的喝下.
還是闖賊.不是.是闖王的法子好啊.原先的佃戶都成了流民.家裡即便是良田千頃.也都撂荒.沒人耕作的土地.就沒有半點產出.現在好了.流民來了.雖然自己減少了地租.但眼看著那些撂荒的土地再次復耕.再次有了收入.怎麼還不高興.同時那些政務官也不許他們再打罵佃戶.要他們換一種方式來對待.那就是送上碗水.結果.就這一碗水下去.這些新佃戶就更加賣力氣的復耕.這速度可比以往在棍棒之下快的多了.
政務官和那信貸員.抱著孩子提著條框來到那位漢子面前.那位正低頭勞作的漢子忙大驚失色的衝上來.一把搶下政務官懷中的孩子.上去就是一巴掌:「作死嗎.竟然敢讓政務官老爺抱.」可能是被打慣了的.那孩子只是跑到娘親的身邊.幫著點種.卻也不哭.
那漢子就連連打躬作揖的陪不是.鬧的政務官和信貸員手足無措.好半天才兩下扯完說起正事.
「大哥.」政務官道.
「不敢稱大哥.叫小民就是.」
政務官和信貸員只有苦笑.但也不解釋了.要不又得半天.耽誤功夫啊.現在就是功夫緊張.
「大哥.現在還需要我們幫什麼忙嗎.如果有.請趕緊說.我給你解決了.如果沒有.那我以後可能很長時間不來了.」
「沒有了.沒有了.這已經蠻好蠻好的了.這還不是托了闖王他老人家的福.要不我們早就餓死在逃荒的路上了.」說完.還對著一個方向連連作揖.態度虔誠無比.就好像闖王就在天上看著他一般.
政務官也沒辦法.這要是不讓他作揖完了.那又要爭吵一番.小民是最懂得感恩.那就讓這一份恩情記在心裡吧.
政務官後退一步.信貸員趕緊上前一步.拿出賬冊來.看了一眼道:「大哥.按照賬冊顯示.你家還可以貸款五百元.依舊享受扶貧低息.也就是按照根據地規定的一年一成的利息.看看你還需要不.」然後看看框裡不多的土豆.這是絕對不會讓這勞作的一家吃飽的.「現在.根據地的土豆還是按照補貼後的一元十斤.再買點.過一個月就沒有補貼了.」
那漢子一聽連連搖手.:「夠了.夠了.當初貸來的全用在了農具種子土豆上了.現在家裡的土豆堅持到秋收不成問題了.」
倒不是他不需要土豆.只是一想到貸款抬錢.在樸實的百姓心中.那就是閻王一樣的東西.不到萬般無奈.哪個敢沾惹那樣的東西.即便是闖王好心.利息再低也不行.拉饑荒.那不是正經人家過的日子.現在的根據地已經不向原先的根據地.什麼都緊缺.現在.根據地裡土豆有的是.那些被根據地百姓一想都吐的東西.對那些流民絕對是美味珍饈.依靠這大豐收的土豆.再養活上三十萬百姓流民是沒問題的.
尤其是葫蘆峪鋼鐵場已經開始大量生產出了鋼鐵.一年下來少說也有個五百萬斤以上.這已經是整個大明接近一半的產量了.有了鋼鐵.那就有了一切的基礎.
鐵農具的開發與普及.這讓農具的價格降下來的同時.也提高了農業的生產效率.節省了大量的人工.同時.也將開墾葫蘆峪荒地的數度再次提高.
為了能得到這些農具.錢莊的生意也大大提高.在一件事情上.呂世第一次堅決的駁回了陳策等那些文人提出的建議.那就是對所有進入根據地的百姓流民.施行白給種子農具的各大王朝收買人心的辦法.而堅持只發放貸款.但只是在貸款上將利息適當降低.之所以這麼做.呂世是有自己的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