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是兄弟了,那就可以開誠佈公的談談。
於是微笑著對王新道:「既然已經是兄弟,那麼兄弟在外,可有對咱們有什麼建議和意見,不妨給予直言指出,也好身在局中的兄弟們有所改進。」
其實這可不是呂世搞什麼古代人的先行考校,古代人就好這個調調,包括劉備在內,都要搞個什麼隆中對,其實你都三顧了,還考校什麼治國方略,那純屬扯淡,都這個時候了,難道你還有反悔的機會嗎,呂世可不想做這樣無聊的事情,詢問這王新不過是自己對於一些事情那是當事者迷,需要一個多少能說些真話的局外人給指點一二,絕沒有考量人的想法。
呂世是這麼想,但不等於其他人都這麼想,那鄭浩聞聽闖王下問,立刻來了精神,這正是在這位根據地的實際領導人面前一展胸中抱負的時機,自己在根據地上將來能不能站穩腳跟,能不能做到舉足輕重之高位,那就都看現在自己的表現了。
整整自己的衣服,準備開始盡展胸中抱負。
但剛剛張嘴,卻是一番躊躇,細想起來,這根據地的所有情形都處處做在自己前頭,比如練兵,自己再是自負胸中兵甲,但的確是沒有比現在練兵更好的方法,也實在練不出如此強軍,自己遠遠不如。
談整治地方,現在呂世施行的,那更是讓原先自己的想法成了笑談,哪裡還有比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減租減息之策更適合現在的社會,既不觸地主豪紳的根本利益,讓地主豪紳結合起來對自己百般敵視,但又照顧了遍地百姓的疾苦,使闖軍得到了最大多數人的無私支持,對商人的回護,更是讓商人感激不盡趨之若鶩了,不攻城殺官,那就更是和了大明洪武之言,「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精髓,那現在還有什麼可以值得自己指點的呢。
呂世以為這鄭浩整理了衣服,定要有一番高談闊論的,當下就準備適當的時候打斷他的空泛之言,因為自己的確知道這大明學子文人,空談的本事最大,做事的本領卻是全無,自己可絕對沒精神和精力聽他瞎掰。
但畢竟人家帶著家小來投,也一定有番誠心抱負,所以自己也應該誠心接納,畢竟現在讓一個文人上山當土匪,那是千難萬難的,好不容易來一個,那哪能輕易放棄,這是一面旗幟,一個好的開頭,自己絕對要利用好,只希望他能有點中肯的東西,不要一肚子的子曰詩雲的道德文章就好。
但見鄭浩整衣以後卻是久久不言,很是納悶,心道:「你連面試的功課都沒做好,就跑到我這xe面前來,那不是找著求職失敗嗎,看來你是沒看《非你莫屬》啊。」
當下笑著打起圓場道:「想來先生對咱們根據地瞭解的還不太透徹,等日後多加考察,慢慢給兄弟們提意見不遲,我這裡,。」剛要說我這裡還有事,先行忙活去,那鄭浩卻一伸手道:「慢著,闖王,在下對根據地是不太瞭解,但對現在這甘泉周邊卻是瞭解,也看了現在闖王的安排,心中有點想法想說與闖王,大統領,希望我不是班門弄斧,能給諸位拾遺補缺。」
呂世一聽到是來了興致,坐穩了身子笑著道:「所謂一人智短,二人智長,我也是初出茅廬,也一定有許多錯處,正需要鄭兄弟這樣的人來給予指點,我這裡先謝過了,但講無妨。」
過天星也是頗不耐煩,但隨呂世日久也養成點涵養,笑哈哈的道:「先生不知道咱們山寨規矩,我們大家在一起的時候,那就是一人一個大碗,一壺熱水,就擠在闖王的窯洞裡七嘴八舌的瞎說,沒有什麼這般客氣,說對了大家分工執行,說錯了得到大家一陣笑罵,講究的就是一個有話就說,有,,那個什麼什麼。」想想人家新來,而且還是個有功名的文士,自己說話太過粗魯也不好,就轉開話鋒。
但大家都知道過天星下面想說什麼,呂世和陳車不覺泯爾,那鄭浩倒是沒往心中去,大統領過天星的為人自己多少知道一點,就一個粗魯的漢子,上陣廝殺就需要這樣的,本來自己也瞧他不起,不過是被闖王折服才熱血來投,與那所謂的大統領也沒什麼大關係,畢竟這根據地還是闖王當家作主,說些粗話倒是讓自己更加放心。
但對於剛剛過天星言道的開會方式確實大不以為然,小到一家,大到一村一縣乃至一國,上下尊卑哪裡不講,真如過天星說的那樣,豈不違背了聖人教化長幼尊卑之次序,那家將不家,國將不國了,這怎麼能成大事,看來闖王對他們是散漫慣了的,等我到了山寨定要大加整頓一番。
這些考慮在鄭浩腦海裡不過是瞬間的事情,只是對過天星恭敬為禮也不說好壞,轉身對保持微笑傾聽的呂世道:「其實闖王所作所為都是開前人所無有,在下之計謀不敵闖王萬一,在下說的是咱們現在的事情。」
停頓一下觀察呂世面上,被自己這小小馬屁拍過無有沾沾自喜之色,心中對闖王更是敬重幾分,再看看過天星,當聽聞自己誇讚闖王,面上不但沒有一絲不愉之色,反倒是無比自豪,心中更是對前期自己的判斷生出自信,也暗暗讚揚大統領的胸襟大度。
「先生請講。」呂世還是那樣淡淡的微笑著詢問道。
那鄭浩也是一笑道:「我猜想,這次闖王進了這甘泉,也一定按照先前的辦法,搬空了官庫,採買了自己所需,便放棄了,而專心經營城外農村,這是闖王高明之處,城市對現在的我們來說,不但不是一個基礎,反倒是個大大的累贅,而廣大的農村卻是我們最大的人力和物力基礎,只要我們施行好減租減息之策,那麼我們就已經站穩了基礎,聖人云,天下以農為本,我們佔據了天下之本,,農民,那我們就已經基本利於不敗之地了,而至於這個城市不過是無根之木,我們隨時都可以拿到手裡,就讓官府佔據幾年又如何。」
呂世和過天星都面漏驚訝之色,這都是呂世對根據地老小反覆說教才被大家認可的,但這個剛剛加入者,短短幾天就看透了,確實是不簡單,呂世更差點認為這老兄也是穿越大軍的一員,要不作為一個古代文士,怎麼有如此見地,就差說出農村包圍城市這個百戰百勝的精髓了。
那鄭浩見大家被自己一席話說的吃驚不小,當下也是心中得意,但表面上卻不帶漏出來,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道:「但是這城市也不能真個不管不問,這裡畢竟是商賈雲集,信息暢通,闖王看我們是不是該在這裡建立一個坐探,或以商賈身份,或以走卒之態,隨時收集對根據地有利或無利的消息動態,定期或隨時報上,也避免我們消息不通被官府所乘。」
這一言卻是讓呂世過天星和陳車驚在當場,這傢伙還真有兩下子啊,把個自己等正想做而未作的事情都指點出來,真是了不得。
這裡說的了不得,是針對當時那種社會情況而言,當時古人根本就沒有情報收集和保密之習慣,大軍開拔那是要講究個大張旗鼓,又是放炮又是祭天的,那是非折騰個天下皆知才甘心,所謂的出其不意功敵不備,那都是只對方的反應過慢才出現的。
比如北宋時候的汴京保衛戰,擇家要帶兵於當夜出城偷襲,這下午汴京城內的百姓就人盡皆知了,而且還點燃鞭炮開始慶賀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了,那焉有不敗之理。
但這個鄭浩卻注意到了消息的收集的重要,卻是不簡單了。
那鄭浩見他們三人都是滿臉驚訝,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當下惴惴不安的問道:「難道是在下所錯了什麼,還望闖王指教。」言罷站起對呂世和過天星深施一禮。
呂世和過天星連忙站起攙扶一起大笑道:「卻不是先生說錯什麼,而是先生正說到我們幾個兄弟正在商量的事情上了,這豈不是英雄所見略同。」
鄭浩一聽自己辛辛苦苦想出的主意,卻又是人家用老了的,當下有些洩氣,「在下才疏學淺,看來真的與闖王相比猶如天地雲泥啊。」
那過天星一聽大樂,誇呂世那可比誇自己更讓他高興,當下大聲道:「咱們闖王是誰,那是天王轉世,哪裡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比較的,闖王之能那是無人能比,你到根據地時日久了也就知道了。」
過天星這樣說,就更讓他知道,這外間說的過天星與闖王互相讓賢的傳聞不假,可笑那張元竟然在暗地裡希望過天星與呂世為爭搶山寨大權而分崩離析互相殘殺,自己好撿個便宜的幼稚想法,當下就又客氣一番。
「不知道先生對這個事情有什麼想法。」這回呂世是真的求教了。
鄭浩見呂世真心不像做偽,也就不再拿捏,笑著道:「且冒昧的問大統領和闖王,這縣城裡對官府消息最是靈便的是哪個。」
過天星和呂世互相看了一眼卻不說話,那鄭浩見了不免得意,開口道:「消息最是靈通的倒是這縣衙之中。」
呂世點頭,哪裡還有比在敵人心臟中最能收集到有用的資料呢。
「所以我已經為各位安排好了,我前來之時想過,如果諸位接納,我便將這個作為我的進山之禮獻與山寨,如不能接納,那就是一場笑話,我安排這,。」
呂世笑著打斷鄭浩道:「先生且先不要言語,等過一會你與陳車兄弟接洽,他在根據地上負責監軍士坐探這塊,就是哨探情報之部門。」
鄭浩更是心驚,感情人家早就專門有了這樣一個機構了,倒是自己有點馬後炮的嫌疑了。
真看不出,一個小小闖軍卻已經是五臟俱全了,了不起,真的了不起,鄭浩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