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的戰鼓驚天動地的擂響,那幾十面戰鼓所產生的震撼效果,真正的催人奮進讓人熱血沸騰,隨著震天的鼓聲,一架架長長的雲梯被一千鄉勇抬著,在自己總旗的吆喝斥罵聲中開始向要塞撲來。
先有一千鄉勇跑到由於取土而形成的寬大的護城壕溝前,放下手中上百的雲梯,第一批鄉勇紅著眼睛嚎叫著,衝向了要塞,一波剛過,一潑再起。
因為要塞不大,並且是圓形,這讓三千鄉勇施展不開手腳,所以攻城的鄉勇被分成了三個批次,要以波浪的形式對要塞展開攻擊。
要塞上的曹猛早就看出了張元軍的心思,沉穩的吩咐眾兄弟整理好盔甲器械,計點**包和事前在冰河裡收集的大量巨大的冰塊,準備迎敵。
無數的雲梯砰砰的架到要塞強上,把總在底下瘋狂的嘶吼催促,「快快,死人嗎?快,你,再敢拖後腿,我現在就砍了你。」
在這不但的催促和怒罵下,十個鄉勇把住雲梯底部,一串串的鄉勇頭上頂著盾牌,嘴裡叼著長刀,踏上雲梯,開始戰戰兢兢的攀爬。
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戰陣,個個鄉勇都是心驚膽戰,心裡不斷的求滿天神佛保佑,一手扶住雲梯戰戰兢兢的向上攀爬著,但在底下總旗的呵斥聲中不敢後退。
看看人串已經爬到一半,要塞上原先的籐甲開始挪開,闖賊視乎開始準備反擊,甘泉千戶搖動手中的令旗,大聲命令道:「弓箭手,開弓放箭。」
隨著一聲聲命令的下達,一片片呼嘯的羽箭如蝗蟲般飛上要塞,這一次的確給黑虎軍照成了不小的殺傷,雖然弓箭上飛四丈多高後力量大減,但依舊具有相當大的威力,也由於將身上籐甲脫下組成盾陣,因此防護大減,在這密密麻麻的羽箭下,不斷的有兄弟面部脖子中箭,慘叫著倒下,但每出現一個缺口就有兄弟立刻補上,堵住這裡,那雙層籐盔上不斷的插上長長的羽箭,不斷有兄弟有汩汩的鮮血順著腦袋留下,也有不少射擊失誤的羽箭,射中了防護欠缺的鄉勇的後背身體,一個個慘嚎著從幾丈高的地方摔落,掉到地上不是砸傷幾個底下的兄弟,就是摔的粉身碎骨。
對於這些誤傷,那千戶卻是毫不在乎,只有當鄉勇攀爬到多一半的時候,那黑闖賊才能拿開那讓自己束手無策的籐甲盾牌,才能讓自己的弓箭發揮一些效率,原則上,畢竟弓箭殺傷敵人是要比殺傷自己人要多。
看著不斷倒下後,被冒著危險奮不顧身的娘子軍攙扶到一邊去包紮的兄弟,曹猛心中大痛,但情況緊急也顧不得那麼許多,用馬刀撥打開幾隻有氣無力的羽箭,探頭觀察時候,卻見那些爬城鄉勇已經快接近了副牆,連盾牌下那一張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時候敵我已經過分接近,城下弓箭手怕大量誤傷自己兄弟也停止了射箭,曹猛見機會難得,大喊道:「兄弟們,招待這些狗雜種啊。」要塞上所有的兄弟一起站起,把一塊塊巨大的冰塊高高舉起奮力砸向近在咫尺的爬城鄉勇,巨大的打砸力量不是那些已經爬雲梯到手軟腳軟的鄉勇所能抵擋的,並且距離又近所以準頭奇佳,巨大沉重的冰塊劈頭蓋臉的砸下,立刻就是一片哀嚎。
第一個被砸中的鄉勇慘叫著翻滾而下,連帶這第二個第三個也慘叫著翻滾著掉下雲梯,不被砸死摔死也已經一個個是骨斷筋折,立刻二十幾架雲梯所剩無幾,剩下的幸運兒也沒有幸運半分鐘就被再次砸下的冰塊砸中落下,鄉勇一下子就損失了近百,剩下的鄉勇已經被嚇的肝膽俱裂,回頭回腦的向下面觀看,希望總旗能夠開恩讓自己下去,不在白白送死。
但讓他們失望的是,那些總旗百戶一個個都紅著眼睛在底下高聲呼喊,並且催處著另一批鄉勇接替那些死傷的兄弟繼續向雲梯上攀爬,其中一個鄉勇猶豫不前,立刻就被紅了眼睛的百戶揮刀剁翻。
看到這一幕後,所有的鄉勇都不敢再猶豫,紛紛嘴裡發著沒有意義的嘶喊舉盾爬城,又一串人串爬上,迎接他們的依舊是准且凶狠的冰塊,換來的就又是一片慘叫。
乘著敵人不敢射箭的檔口,幾個黑虎軍兄弟一夥,抬出一根合抱樹幹,拉住兩邊的繩子一起砸向一架雲梯,那根巨木就如同擀面杖一般把雲梯上僥倖沒掉的鄉勇悉數擀成了肉餅,那巨木堪堪到地,上面十幾個黑虎軍的兄弟大喊一聲拉動兩面繩索,那巨木立刻被快速拉上要塞城頭。
這東西也有個學名,叫守城拍,本來上面應該丁滿長長鐵翅,但黑虎軍製作匆忙,就只有將就了,這東西相比滾木來說,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重複使用,盡量節約守城器械,但壞處就是很費體力。
隨著號子聲響,這一輪守城拍下去,就又是幾十個鄉勇魂歸他處了。
連續的傷亡看的張元心痛不矣,就這短短的一刻工夫,自己的鄉勇就死傷接近二百,那都是自己的銀子啊,但張元這時候也知道,要想練成一隻強軍,不用鮮血人命洗禮是不成的,所以也咬著牙命令繼續攻擊。
雖然現在傷亡慘重,但鮮血也激起了這些鄉勇的血性,不再如先前那樣戰戰兢兢,西北子弟本就民風彪悍,一言不合就是刀槍相見,原先畢竟沒有經過這樣的大陣仗,所以也怯懦,但經過了一番生死之後,也就習慣,這次不再需要總旗百戶等的呵斥,紛紛操起盾牌叼著腰刀,在喉嚨裡發出如野獸一樣的嘶鳴,奮力向上攀爬。
他們看清了一點,那就是自己必須快才能接近城頭,畏畏縮縮只能讓敵人有更多的時間砸死自己,讓自己死的更快。所以一個個手腳並用,速度飛快,引來戰場上一片叫好聲。
但可惜,這鄉勇上的快,但下來的也快,剛剛爬到三分之二的地方,一塊巨大的冰塊正砸中手中的盾牌上,巨大的力量讓那些鄉勇再也抓不住雲梯,整個身子和那個冰塊一起如斷線的風箏般落下,一聲慘叫還沒有叫完,身體就狠狠的砸在了底下那些仰臉吶喊的兄弟們的身上,狗熊一樣的軀體帶來的是骨斷筋折的一片慘嚎,這效果可比冰塊砸下的效果大的許多。
城下的弓箭手這時候也已經筋疲力盡,開弓再不像當初那樣迅速,高度也沒有原先的高遠,免強射出的弓箭十有七八都射到了要塞的中部,大部分還都是射在了自己弟兄的身上,引來一片叫罵。
趁著這個時候,曹猛等都探出身子來,幾人一夥,用大木支住雲梯一頭,大喊一聲口號,雙膀叫力,奮力向外推去,城下扶著雲梯的鄉勇見敵人推雲梯,也大喊著加力,希望把雲梯按在城牆之上,兩方角力,那雲梯就搖搖晃晃起來,可苦了雲梯上那些上不得下不得的鄉勇,在上面嚇的哇哇大叫。
兩方叫力,但畢竟下面的使不上力吃了大虧,搖搖晃晃中那雲梯開始脫離了城牆,開始向外慢慢的離開,當達到一定角度之後,那雲梯加快向外倒去,雲梯上的鄉勇就如同下餃子一樣辟里啪啦的掉下去,有的扎手紮腳的撲向大地,有底下的夥伴張手接住,但接的人被砸傷一片,有的也希望夥伴接自己一把,但有前車之鑒,所有的夥伴一起閃開,那百把斤的身體頃刻之間便與大地做親密接觸,摔個骨斷筋擇。
那架巨大的雲梯帶著呼嘯之音倒落塵埃,掀起巨大的塵土,砸死砸傷十幾個鄉勇,然後斷裂幾節再不能用。
還有十幾架雲梯上面安裝了巨大的鐵鉤死死的鉤住了副牆,用推梯子的辦法不成,這時候,攻城拍就起來巨大的作用,兩面拴著粗索的巨木被飛快放下,帶來的就是一片慘嚎,一個攻城拍放的太猛,一直滾到城下,還順帶著砸死砸傷幾個城下的鄉勇,有幾個亡命徒見機得快,當下合身撲上,一下子抱住那巨木,高喊夥伴砍斷攻城拍兩端的繩索,其餘的幾個抽出砍刀砍斷了繩索,這個攻城拍算是作廢了,一時間城下是一片歡呼。
得到這個啟發,有個百戶靈機一動,大喊著組織起一夥拿著勾連搶的鄉勇上前,對著那些剛剛放下,開始往上拉的攻城拍這一頓的剎那,一起上前,用勾連槍的鉤子鉤住攻城拍與城上黑虎軍搶奪,這時候城上的人就搶不過城下的了,畢竟還有那上百斤的大木在,本來往上提都費盡何況還有十幾把勾連槍在下面死命拉扯,當時只好撒手,這又把幾個攻城拍丟了,城下就又是一陣歡呼。
張元在遠處看著也是跟著高興,但看看自己那些鄉勇,一千人中卻已經則損了將近一半還多,當下心痛,探身看向那千戶大人,那千戶見張元望向自己的眼神,就知道張元心痛,小聲道:「你的鄉勇剛剛表現的很好,在攻城中學習的也很快,不要多久,在你的餉銀和糧草的餵養下,就會成為一支真正的強軍,但現在不能把他們撤下來,他們才剛剛提起勇氣不怕了生死,你一撤,那麼這股血勇就消散了。」
「那是不是把傷兵先撤下來?」張元小聲的徵求千戶那個老軍伍的意見。
「也不行。」那千戶當時一口拒絕,戰場上戰鬥正酣,你一個仁慈撤下傷兵,那些正戰鬥的可能就認為是你要撤軍,那股血勇也就要散了,軍心也就動搖了,所以,你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撤,哪怕就是受傷的是你親爹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