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張家三個小子也恢復的各個龍精虎猛,傷勢剛好,就跑到呂世身邊,堅決跟隨呂世左右形影不離,言道,奉了母親之命保護師傅,無論呂世怎麼勸說安排,這三個小子就是不離呂世半步,一個個穿上山寨發下的籐盔籐甲,手中拿著扎槍寸步不離的跟著呂世,誓死保衛呂世安全,這架勢,把個呂世弄得哭笑不得。
張家有了今天的劫難,呂世一直自責,認為這都是自己照成的,張家嫂子不但不怪罪,反倒是整天念叨著自己對張家的好,這讓自己怎麼不心懷不安?
那個如全中國一樣樸實善良的女人,不但承受了所有的痛苦,並且不給呂世這個兄弟添半點麻煩累贅,領山寨一樣的老弱口糧,穿原先那件縫補的沒有了原先顏色的衣服,並且爭搶著做山寨需要的事情,比如上山砍製作籐甲的籐條,撿拾山寨需要的柴草,不但做好,而且往往超額完成,對身邊鄰里更是全身心的幫助看顧,對呂世的這個兄弟一如既往的噓寒問暖。
三個孩子剛剛恢復,就諄諄教導要三個孩子形影不離的保護自己這個能幹的兄弟,並且一再告誡孩子,就是死也要死在呂世的前面,要不就到地下祖宗面前告他們不孝。
樸實善良怎麼不讓人感動?
沒辦法,呂世幾次跑到嫂子的地窩子裡求嫂子收回成命,但張家嫂子每次都誠惶誠恐的把呂世勸解了回來,不惜不斷的提起死去的丈夫用眼淚和親情要挾呂世答應。
呂世在這樣的攻勢下就只能逃之夭夭了。
最後三叔勸道:「孩子們對你已經有了依賴之心,同時也願意以父親之情待你,你身邊除了一個王小,也沒人再予指派使喚,王小也不能十二個時辰應付以後出現的事情,那就讓三個孩子跟在你身邊吧,這樣也是個隨時跑腿的幫手不是?再說了,山寨就是個頭領,身邊就有幾個侍衛,你作為軍師也少不得的,作為個文士,那還有兩個書僮,要不大家還以為山寨偏心呢,豈不都在背後說我這個長輩壞話?」
被三叔這一合情合理的分析,呂世就只好答應,但嚴令張家三小脫去籐甲,放下武器,老老實實的跟著自己,別整天如臨大敵似的。
三個哥哥都跟著呂世,這時候小丫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呂世的跟屁蟲,於是呂世每次出行,身前總是張家兩個大的如臨大敵左顧右看,王小三兒伴隨左右嘁嘁喳喳不斷問這問那,小丫就留著鼻涕拉著呂世的衣角亦步亦趨,時不時還得呂世抱著才成,這陣容在山寨招搖過市相當壯觀。
這天,呂世在工匠營那裡又忙了一天一夜,弄了個灰頭土臉,趙鐵匠實在心疼軍師,於是在趙鐵匠強烈要求下,筋疲力盡的回到了自己的小窯洞。
一回駐地,呂世感到無盡的疲憊襲上心頭,整個身子就好像被抽取了骨頭一樣,再也拿不起個來。
王小手腳麻利的端來洗臉水,伺候呂世洗漱,張家老大老二跟在後面手忙腳亂的幫忙,結果反倒是越幫越忙,小丫也黑著小臉托著干布仰著小臉等著呂世給洗臉,呂世無奈的看著大家一團亂只有幸福的苦笑。
張家老大現在十九,老二也已經十七,再當個使喚人還真不合適,應該放到隊伍上去,或者是工匠營裡去才合適,只是呂世知道,在人們心中工匠低人幾等,雖然自己刻意安排提高工匠待遇和尊重,但畢竟幾千年的習慣在那,一時半會也改變不了這個習慣,怕是張家兩兄弟不願意,自己倒是左右為難。
於是在三兒端來飯菜後,呂世招呼他們幾個兄弟圍坐在自己面前,一起吃飯。
張家三兄弟習慣了呂世的性子,不客氣的坐下,小丫在內心裡就把呂世當成了自己爹爹的化身,似乎這個爹爹比那個爹爹要和藹親近的多,就依偎在呂世腿邊,指著自己喜歡的東西讓呂世給夾,王小雖然跟著呂世半個月了,但可不敢和張家兄弟相比,還是嚴守著規矩,只是站在呂世身邊,隨時遞碗盛飯,絕對不越規矩。
呂世就只好笑著拉著他坐下一起吃,王小這次扭扭捏捏的坐了半個屁股悶頭吃飯,期間還時刻盯著軍師的飯碗,只要呂世飯碗見底,馬上站起來給填滿。
飯還是陝北的老飯食,饅頭,也叫饃,還有一碗乾菜湯,不過這碗乾菜湯裡卻有幾十塊肉。
這倒不是呂世搞特殊化,而是黑虎軍的弓箭營被呂世放到山裡去,一則為了熟悉英格蘭長弓的性能,加強訓練,二來也是為大體力消耗的戰兵增加肉食補助,而開展的射獵之舉的結果。
牛羊肉雖然好,但現在整個陝北千里赤地,連人都沒有吃食,哪裡有餘糧養牛羊?就是有錢也買不到,沒辦法這正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好在雖然大旱,但陝北依舊是森林密佈,野獸憑多,每天倒是基本能滿足戰兵的需要,只是弓箭營訓練的距離越來越遠罷了,倒是無形中爭強了他們的體制,至於動物保護法?現在就顧不上了。
呂世習慣的先夾了一塊最好的肉放到小丫的碗裡,然後拿起一個饅頭撕開慢慢的喂小丫,邊自己吃。
看著幾個孩子,呂世邊吃邊像往常一樣對張家老大老二道:「大朗二郎,你們年紀也不小了,跟在我身邊也沒有出息,同時也不是個事,我看你們兄弟兩個還是到隊伍上去吧。」
兩個兄弟連頭都不抬,一起搖頭,堅決的道:「我娘說了,我們兄弟三個以後就一定寸步不離的在師傅身邊,就是娘嚥氣,只要師傅在,就不許我們回去送終,要不死了將來也不讓我們兄弟入祖墳。」呂世簡直頭疼,這樣的理由已經說了無數次,也讓自己無數次的無言。
古代以孝順為先,被母親發下這個命令,三個小子就完全忽略了山寨規矩,每天堅決的跟著呂世寸步不離,呂世每次想到這些,都幸福心酸的無可奈何,呂世就再次埋頭吃飯,愁眉不展。
這時候王小看到軍師表情,也知道軍師難受,於是小心翼翼的道:「其實軍師需要保護,但看看張大哥就是一身蠻力,也不會刀馬,不知道怎麼保護先生。」
大朗當時大怒,抬起頭來大聲道:「還能怎地?我一定死在師傅前頭。」
原先的原因,張家兄弟一直以師傅稱呼呂世,所以有此一說。
王小一笑,悄悄抬頭看呂世眼睛裡突然閃現一絲讚賞,王小就底氣十足的接著道:「一死就能保護的軍師周全嗎?那你豈不違背了你娘讓你保護軍師的初衷?再說了,你倒是想死,但軍師對三位哥哥情同父子,怎麼能忍心讓你兄弟先死?現在還行,先生就在山寨裡倒是安全,如果以後先生指揮千軍萬馬上陣廝殺,身邊混戰不休,身邊強敵環視,刀來槍往,結果不知道是先生保護你呢,還是你保護先生?」
張大朗剛要反駁,但想想的確如此,自己除了一身木匠活計還真就是什麼武藝也不會,萬一敵人衝到師傅身邊,那自己除了一條命外,還真就什麼都不行,當時就臉紅脖子粗的漲紅著臉無言以對了。
呂世暗讚王小機靈,心思也精細,就這幾句話就化解了自己多天的難題,不由的讚賞的給王小夾了塊肉。
王小的機靈是因為當初小小年紀便挑起養活老娘小妹的重擔,在那個艱難的時刻鍛煉出來的,同時,他這麼說也是有點小心眼,趕走一個競爭者,那自己就能跟軍師久一些,跟著軍師有種說不出的踏實與親切,誰願意走?
王小連忙欠身用碗接過軍師夾過來的肉,然後又小心的夾給吃的滿嘴是油的小丫,呂世連忙按按手道:「坐下,吃了,你不嫌麻煩我還嫌麻煩呢。」然後轉臉,對正對王小怒目而視的張大朗道:「是啊,戰陣之上殺敵為先,你跟在我的身邊,我還真保護不過來你,為難啊。」說完,還裝模作樣的搖搖頭。
當時大朗就把腦袋低到褲襠裡了,想了一陣之後,猛然間豁然站起,:「師傅,我現在就去趙大海大叔那裡,跟著他學花槍,學成個萬人敵然後保護師傅。」二話不說,推開窯洞門大步而去。
呂世和王小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得意的奸笑,然後一起把眼睛看向第二個目標。二郎。
二郎馬上把腦袋埋在饅頭上。
二郎好半天見沒動靜,悄悄抬頭,然後突然變得理直氣壯地道:「我可不能參軍,我才十六,不合格。」這理由絕對的充分,呂世聳聳肩,自己被自己的決定打敗了,也不好說什麼了。
但是王小小心的提醒呂世道:「軍師,你昨天說您發明了一個連弩?」
呂世點頭,然後遺憾的道:「我這個連弩結構簡單,製作輕巧,威力巨大,可比現在官軍裡的連弩強上百倍。」呂世難得的吹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