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上雜七雜八的事情千頭萬緒。大家熱火朝天的直到半夜才討論了一半。看看大家都乏的哈欠連天。還是三叔站起來笑著道:「時間還長。事情也不是一天就能解決的。大家還是先散了。回去休息下。養足了精神才能幹好事情不是。反正我這把老骨頭是再也堅持不住了。」
「對。對。三叔說的對。這連續十來日大家都是不眠不休的。精神也高度緊張。現在回家了。大家趕緊睡個安心覺。恢復下體力。明天我們還要展開訓練呢。」呂世也站起來。還是自己心急。想在這段有限的時間裡。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
正所謂事情要循序漸進。哪裡是一夜就都能解決的。正所謂欲速則不達。還是按部就班一件一件來的好。
這一說。大家立刻感覺渾身都如散架一樣。紛紛打著哈氣站起來。與過天星和呂世等拱手告辭。呂世和過天星一一還禮。
等大家走了。過天星抬腿想走。呂世一把拉住。
過天星就苦著臉道:「有事情明天再說吧。我這也困的可以。你就饒了我吧。」
呂世也苦著臉道:「不行啊。大統領。這事情緊急啊。必須現在解決啊。等不了明天啊。」
過天星就張著睡眼惺忪的眼睛很吃驚的問道:「什麼事情如此緊急。先生快說。」
「我們。我們今天睡哪啊。」
過天星一愣。看看尷尬的站在大廳裡的陳策耿奎趙大海還有不知所措的王欣姜亮。愣了半天。然後很無辜的問道:「難道。難道這麼半天。先生沒安排自己的下處嗎。」
呂世絕倒。這都是什麼事啊。自己今天回到山寨就馬不停蹄的忙著開會。忙著整編。忙著處理這樣那樣的事情。哪裡還顧及得了這些。
再說了。這個地方好像原先是你的老巢。我就是安排那也得知道我安排在哪裡吧。
過天星就突然大吼一聲:「猛子。猛子。你給我滾過來。這是什麼事嗎。」
猛子就在外面匆匆忙忙的進來了。
過天星虎著臉大聲責備了曹猛粗心之後道:「這事你趕緊去辦。片刻不得耽擱。」然後也不管大家不滿的表情。大步出去。自己睡覺去了。
呂世等曹猛急三火四的忙完。看著大家都安置完畢。自己卻不能睡。低聲詢問了張家兄弟的安置地方。曹猛就叫一個執勤的小兄弟帶著呂世過去。
出了門。黑影裡走出幾個兄弟。還是朱鐵帶隊。就那麼習慣性的默默站在呂世身後。呂世一笑道:「朱鐵隊長。現在你已經不是我的親兵了。你已經是一隊隊長。怎麼能還這樣寸步不離的跟著我。難道你忘記了你的身份職責。」
「我。我……」朱鐵吶吶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呂世就笑著道:「按規矩。我這個軍師是沒有親兵的。只要一個王小跟著我打個下手就行了。規矩不能破。大家從今以後就都被編入戰兵裡。為山寨為父老上陣廝殺。希望兄弟們不要給我丟臉。」
「可是。先生你的安危。」朱鐵還要爭辯。
呂世笑著往外面一指道:「我還有什麼安危。有幾千兄弟在我身邊。我在他們中間還有什麼危險。」看看大家不甘的表情。呂世再次笑著道:「天不早了。明天還有事情要辦。各司其職不能懈怠。都散了吧。散了吧。」說完。也不等大家表態。就跟著那個執勤兵丁朝張家住地走去。
張家一家因為有呂世的關係。被特別的照顧了。一家被安置在一個背風向陽的窯洞裡。
呂世來到窯洞前的時候。窯洞裡也沒有點燈。很安靜。把耳朵貼在窗欞上聽聽。裡面是一片安詳平穩的呼吸聲。呂世的心方鬆了口氣。
但站在窗外卻不知道是不是該叫醒他們。自己進去看看他們的現狀。
正猶豫。屋子裡張家嫂子的聲音響起來:『外面的可是呂世兄弟。」
呂世心中就一暖。能聽出自己的腳步聲。那是多麼關心自己的人啊。張家嫂子是把自己當成了親弟弟。
心中溫暖著。忙小聲回答道:「是我。打擾了嫂子休息了。」
「兄弟辛苦。哪裡是打擾。你稍等一會。我去給你開門。」說到這裡。就聽窯洞裡一陣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同時嫂子叫著張家兄弟:「大朗二郎。快起來。你叔叔來了。快去給他開門。外面冷著呢。別凍壞了身子。」
迷迷糊糊的兩個小子聞聽。立刻翻身起來。不等點燈。大朗跳下地。一下子將房門打開。二郎的腦袋也在他身後探出。滿臉都是歡喜。
呂世就站在門外微笑著看著他們。看著他們已經恢復的身子骨心中很是欣慰。
「叔叔快進來。外面冷著呢。別凍壞了身子。」這時候三兒也披著件衣服出來。
呂世就在外面摟住三兒明顯瘦弱的身子笑著安慰。
這時候。窯洞裡的燈點了起來。嫂子也披衣出來。讓呂世進去。呂世才告個罪被一幫小子推著進了窯洞。
窯洞不大。但很暖和。裡面也沒什麼傢俬。一鋪火炕上。炕沿上點著一個燈盞。炕上凌亂的堆著幾床棉被。小丫安靜的睡在裡面沒有醒。呂世俯身摸摸炕上。熱乎乎的。就點點頭。心中感謝曹猛的心細照顧。
「叔叔快上炕坐下。忙了這許多天。也不歇著。可別不顧惜自己的身子骨。累倒了可就什麼都幹不成了。」嫂子就絮絮叨叨的說著。推著呂世上炕。呂世就在炕沿上坐了半個屁股。
「嫂子。還過的慣嗎。哪裡還需要什麼。您跟我說。」
「過得慣。過的慣。咱們也不是什麼金貴身子。都這樣了。到哪裡還不是一樣。」
「吃的可飽。穿的可暖。」呂世接著問道。
「都好。都好。」嫂子連忙回答道:「曹猛大總管見我和你小侄女還有剛出大牢的兩個侄子身子弱。在正常口糧外。還特意的撥付了雞蛋和肉食。也讓山寨的郎中給開了藥方。每天派人過來熬藥。你看看。這三個小子現在一個個精神著呢。」
說著。拉過三個孩子。在呂世面前站了。讓呂世看。
在昏黃的油燈光影裡。三個小子的確氣色很好。就連剛剛出獄不到五天的老大老二臉上都有了紅潤。
呂世放下的點點頭。輕聲道:「這樣就好。明天我得當面感謝一下猛子兄弟對咱們的照顧。
說這話。呂世已經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張家一份子。
「這還要托小叔叔的照拂。要不我們娘幾個早就不知道死在哪裡了。」
說到這裡不由的用衣袖不住的擦拭眼角。
呂世沉默。好半天。呂世低聲歉意道:「都是我不好。本來想做個風車改變一下家裡的境況。卻不想反倒害的咱們家破人亡。還搭上了我哥哥的性命。我……」
見呂世自責。嫂子趕緊攔住他的話頭。艱難的笑了笑。開解道:「叔叔不要這麼說。其實咱們一家還要感謝叔叔呢。要是沒有叔叔。就在今年春天我和你哥哥還有幾個小子就得逃荒去了。現在也不知道餓死在那個路邊。是有了叔叔的風車才讓大家安安穩穩的活到了現在。連帶著全村都跟著你活命。全村都念著你的好呢。」
呂世就繼續沉默了。好半天抬起頭。艱難的忍住眼淚道:「我哥哥的葬禮我也沒趕上。不知道我哥哥埋在哪裡。明天抽空我去祭奠下。」
「叔叔。你也別難過。為了我們一家。你不惜發動這幾萬人做了這些大事。你哥哥在九泉之下也一定感念著呢。」用衣袖擦擦眼睛。再次道:「得虧曹猛大總管。幫著料理的後事。把你哥哥入了祖墳。一切都是風風光光的。沒委屈了他。要不是有了你們。他要是死了。不過就是一個席頭裹著了。現在還有了口上好的棺材。一應的陪送。他知足了。」然後又是抹淚。
呂世就又是一陣沉默。
「來來。趕緊的。給你叔叔磕頭。快謝謝叔叔對咱們的好。」嫂子拉起老大的手。催促著:「以後這就是你親親叔叔。就是你在世的爹。以後你叔叔為了咱們要風裡雨裡。刀槍叢中了。你們哥三個必須寸步不離你叔叔左右。保證他的安全。就是你三個都死了。也不能讓你叔叔傷了半根毫毛。」
還沒等呂世反應。那三個小子一起跪下。趴在地上咚咚的磕頭。
呂世嚇了一跳。趕緊俯身拉起他們。
嫂子開口道:「叔叔。我和小丫都是女人。只能給你添累贅。幫不上你什麼忙。以後這三個小子就交給你了。你就當他是你的親生。打也打的。罵也罵的。有什麼衝鋒陷陣的。就讓他們走在你頭了。讓他替他爹報答你對我們張家的大恩吧。」言罷又用衣袖掩面。輕輕抽泣起來。
呂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本來是他們一家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也是在他們最艱難的時候好心的收留了自己。讓自己這個孤獨的穿越者有了落腳點和依靠。但卻因為自己使得他們一家家破人亡。這一切可能沒有自己的出現就不會發生。但是。現在在他們的心裡。卻對自己透著深深的感激和關愛。這還讓自己說什麼呢。
站起來。看看窯洞裡的一家。對嫂子輕聲的道:「嫂子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咱們家的任何人一根汗毛。」
是的。是咱們家。呂世已經將自己真真切切的融入了這個苦難的家庭裡。把自己真正的作為了這一家的一員。挑起這一家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