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必要,我猜到你會這樣問,我想應該是日本人沒錯,畢竟現在唯一能做到靈魂不滅的人是幸木由二,可是幸木由二掌握的方法不夠好,要找到更為適合的長生方式必須還要進這裡,而且秘密就在黑蓮花身上,與我們公義團的蓮花計劃完全相合,這是不是天意呢?」
「幸木由二既然進來過這裡,還生活了兩年,應該是相當熟悉了,為什麼他自己不再來?我明白了!他已經成了白先生,無法再用這個新身份在中國活動了!」
「對也不對,區區一個身份還難不住日本的國家勢力,真正的原因是日本人當時限制幸木由二,也就是新的白先生再來尋找。我的判斷有兩點,第一,幸木由二尊奉的是熊澤天皇,這個不被日本人承認,所以不能借國家名義來;第二個原因就在你身上,因為幸木由二缺少至關重要的東西!」
「轉經筒!」
「不錯,轉經筒,第一個轉經筒是上郭羅克女百戶曲貞珠瑪送給你爺爺的,趙如琢的札記說當時她自認得到了菩薩的指點,對考察隊的態度從反對轉向支持,你不覺得變化太快麼?其實按我的推理,曲貞珠瑪是有意這樣做的,她的領地剛好就在這個地方,自稱世代守護魔國入口,出於不知道的原因,她把康熙御賜給倉央嘉措的音律經筒贈送給了你爺爺,可是你想想,她的經筒從何而來?這還是個問題。第二個轉經筒是袁世凱想讓自己的兒子袁克定得到的,不過被守陵人候貫一托付給了你爺爺,雖然候貫一並不木盒裡裝的是什麼,可是你不覺得奇怪麼?怎麼這兩具經筒都會讓你爺爺遇到?甚至還擁有了一具!」
「我想不出原因,可能冥冥之中有什麼在安排吧!」
「你是想說命運?確實有人相信命運,這也是我要給你說的最重要的事,如果真有命運你覺得怎樣?」
「你可是共……你可是軍人,怎麼也信這些呢?」
「不是我信,是我們公義團的科學家證實了,確實有一種力量促使萬事萬物變化,在人類發展上起作用的這種力量可以稱為命運。你先別驚訝,我剛聽到的時候比你還奇怪,你不是說自己背負著兩個修行者的死亡預言麼?難道這不是命運?」
「這,最多只是預知,我想算是特異功能吧,修行帶來的一種能力,和你所說的命運關係不大。」
「好的,就算預知的能力是特異功能,只是一種小小的技術手段,那麼未來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呢?又是誰安排了這種未來?」
「只有天知道了。」馬鴻陵覺得陳洪濤的話雲山霧罩的,所以語氣帶了不耐煩。
「我給你舉個例子,如果你推開一扇門,發現門後有一隻吃人的老虎,你的未來就很危險了;如果你帶了一隻狗,狗聞到老虎的氣息就會大叫向你報警,你就可以不進門躲開這種危險,這就是你剛才說的特異功能式的預知;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門後會有老虎呢?老虎又是誰放在那裡的呢?再往下解釋科學就無能為力了,所以人們只能向宗教找答案,是上帝的懲罰還是佛祖的因果?又或者是真主的旨意,各有各的說法。」
「你的這個例子我明白,你想說有一種力量在安排著人的一切,就是命運?」
「是啊,究竟命運存不存在,從有人類的那一天就開始探索了,幾千年來世界上各個文明都在不斷尋找,最接近的這個命運真義的應當是中國人,不過很可惜,這個接近者離世後就被神仙化了,後人的繼承反而與當初的探索越走越遠。」
「什麼接近者?」
「來,坐下說吧,我也站累了。」陳洪濤指了指地面,帶頭盤腿坐了下來,繼續述說:「真要說起來得好幾天,我盡量簡單些。看過《道德經》吧?」
「老子?接近者是老子?」
「是的,老子說,道無處不在,既沒有形狀,也沒有聲音,看不見,摸不著,既不能用語言來形容,也不能用五官來瞭解,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我們都知道老子最熟悉的話,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原本是混沌狀態,無邊無際,渾然一體,可是這種形狀生演生出了不同形體的萬物。」
「這只是一種樸素的世界觀吧,即便萬物都是從道所生,但是和命運有什麼關係呢?」
「這一點是老子思想裡面的關鍵。道不但生成萬物,而且是萬物運行所不可離開的法則,用我們現在的話說叫事物發展的一般規律,所以老子特別說,大道泛兮,其可左右。大道是廣為流行的,它無所不在,哪裡都能去,什麼都生得出來。」
「道也是命運?」
「對人稱命運,在自然界就稱道,其實是一回事,老子曾經無限接近這個真義,不過很可惜他擦肩而過了,他說道從自然而來,主張人要順應自然,你想想,如果找到萬事萬物的本源,豈能就這樣順從下去,為什麼不做一番改變!幸好,老子之後的一千年,第二個接近者出現了!」
「第二個接近者?!」
「聽之不聞名曰希,視之不見名曰夷,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
「希……夷,希……夷,希夷先生陳摶?」
「是的,陳摶入道後開始也是學的黃老丹術,直到有一天從《道德經》上看到這樣一句『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名道紀。』大意就是如果能夠把握住恆古之道,就可以駕馭現在的一切。從那時起才轉變了修道的方向,終於,他接近了這個命運的本源,也就是道的本質。」
「可是我還記得《道德經》上說『功成而不有,衣養萬物而不為主,』道是不干涉不控制自然萬物的,不做主宰,萬物遵循自己的道生長滅亡,這不就和你剛說的執古之道矛盾了麼?」馬鴻陵發現了一處矛盾,馬上提出了問題。
「我恰恰認為這是執古之道的後續,掌握了道的人必須保持謙卑的心態,不能把自己當成主宰。道的力量太龐大了,必有有所約束,所以老子為了提醒這一點,就提出了和道並行的德。奇怪吧?道客觀事物,德是主觀心境,居然被整合在一起,這可是兩千多年前的觀念啊!道就好比我們軍隊裡的戰術訓練,而德呢,就是政治思想工作了,古人說天下有德者居之,而不是有道者居之,所以掌握了命運力量的人必須有極好的品德。有特異功能的人,如果犯罪不是更方便?這就需要德來自我約束。」
「還是說說陳摶的發現吧,他是怎麼接近的?」
「說著話就多了,好的,我們回到陳摶。相信你也知道,太極陰陽魚的圖就是陳摶發明的,而陳摶就是在繪成陰陽魚的時候鑽研出命運的本質,並開始探尋,這份陰陽魚圖只是探索的心得,同樣可惜的是,後人把陰陽魚只是當成了一種吉祥符號,畫在牆上繡在袍子上當裝飾。」
「這你就別心煩了,還有把陰陽魚畫在國旗上的呢!」馬鴻陵此話一出二人均是哈哈一笑,笑聲中隔閡也減少了許多。
「現在我們對陰陽魚的最大認定是,事物都有兩面性,否極泰來互為消長,每個人按照自己的觀點都作了解釋,不過基本意思是相同的,就是極致和初生的關係,佛家同樣有這種觀點,生就是死的開始,死也是生的開端,輪迴反覆無數個週期,才能積累功德成就正果。西方宗教也差不多,耶穌基督受上帝之遣,通過瑪利亞降生為人,並經過受死、復活最後升天,所以他們推崇天國和永生,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人的靈魂會因信仰而重生,並可得到上帝的拯救而獲得永生,在上帝的天國裡得到永福。伊斯蘭教呢,要相信除安拉之外別無神靈,安拉是真主,是獨一無二、無所不知、無所不在、主宰所有的無上權威,你不覺得這和老子對道的描述很相似麼?伊斯蘭教同樣講末日審判,所有的死人都要復活接受審判,罪人將下地獄,而好人將升入天堂。當然了,這幾大主要宗教也有不同點,核心教義卻都有相通之處,從純精神的角度說是解決人類的共同恐懼心理,但從另一個方面講,都是極為看重生死相存的關係並加以引導。」
「你講了這麼多,陳摶究竟發現的什麼還是沒提啊!」
「這些事情還是講講好,畢竟要放在一個大環境裡,現在我就說陳摶,陳摶鑽研出陰陽魚也只是思想層面的成果,真正對這個成果的驗證還很漫長,所以他雲遊行遍了中國,甚至比徐霞客走的多得多,他在每個地方都打聽有沒有奇怪的生死現象,當然,也揭破了許多騙人的江湖術士,名聲日漸高漲,可是對於生死命運的探尋遲遲沒有線索,直到有一天,他聽說了在西方吐蕃地方,有一位從天竺來的蓮花生大師廣傳佛法,並親身示現了不生不滅的真諦,信徒萬千,於是陳摶就動身去了吐蕃,也就是今天的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