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世界總體來說與地球上的北歐神話體系類似,傳界之樹貫穿世界,自下而上分為三界,冥界,人界和神界。人界又稱米德加爾特,由大海環繞的島嶼組成,居中的大島叫做不列顛,南方和北方分別是火焰巨人和霜之巨人的地盤。大地之上的天空中有虹橋通往神界,北方的極寒之地有需要步行九天九夜的陰暗地道,那是到達冥界的唯一通道。
冥界的統治叫做海拉,她管理的國度稱為亡之國,或死國,那是無望的死輪迴的場所,因為它陰森恐怖毫無希望,因此不列顛的人們又用海拉的名字來稱呼地獄。
由於幾乎所有人都相信是蘇蘇殺死了花小舞,封明月對蘇蘇的頓悟極為欣喜,熱情的歡迎她回歸,這一切為蘇蘇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在與封明月短暫的交談中,蘇蘇收到了對方用兵器特有的頻率傳遞過來的信息。封明月顯然知道蘇蘇在地球的經歷,因此引用了北歐神話的世界格局,於是蘇蘇終於在渾渾噩噩混了好幾個月之後,對這個世界的構成多了幾分瞭解。
但知道得越多,問題卻也接踵而來:為什麼這個看似不相干的世界,卻與地球很多方面雷同,無論是神話體系,還是亞瑟王的傳說;而同樣的,九州的世界也與幾千年前的東方世界驚人的相似,似乎地球人的幻想都在這些世界中真實的存在著,它們到底有怎樣的聯繫?
不過這些異界怎樣也好蘇蘇原本並不關心。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傢伙由於沒有生存危機人生的追求反而簡單的驚人。蘇蘇正是這樣一個懶人。
她原本只想找心的懷抱,逍遙快活的享受漫漫人生,也正因為如此,她哪怕生來具備強大的力量,卻從未想過做些「力」所能及的大事,更沒琢磨過如何打怪如何升級;她雖然生世成謎,卻對調查自己的來歷興趣缺缺;她自從遇了花小舞玄為何魔化都懶得追究,自己丟失了的幾十萬年的記憶都懶得要回來,更不要提自己在變成一把劍之前的那塊天降神石是什麼來歷了。
然而,偏偏有人把她往那口浪尖上推。而那個人是花小舞!
蘇蘇想到這,緊了拳頭。那傢伙竟然卑鄙到在她放下防備的時候把她弄昏然後用她給他自己來了一劍!蘇蘇永遠忘不了,自己被他的鮮血味道驚醒的那一刻!
她眼前是鮮艷的紅,那色彷彿熔岩一般燙傷了她的每一寸皮膚。她驚慌的變回人形,那傢伙明明身上開了個大洞,卻說無妨,那是無妨的模樣嗎?
他要給她這個機會清一切,再考慮要不要和他在一起;她說她不在乎該死的傢伙卻一定堅持。
他陽壽將盡。等不到蘇蘇弄清真相地時候。可也犯不著為此捅自己一劍啊。
蘇氣鼓鼓地質問他自殺找碧水。幹什麼拉上她不是害她天天做噩夢嗎。
蘇蘇手足無措地去堵他胸前那個洞。花小舞卻笑嘻嘻地說:「不會流血地。這肉身地時間已經凝固了。你忘了嗎。斷水劍法只有它才能讓我地肉身憋著最後一口氣。等到你地答案啊。」
照他地說法。陽壽乃是指肉身壽命。與靈魂無關。他屢次施法早已把陽壽用得精光。可偏偏此處地海拉不肯多給他幾年。他只好出此下策。而斷水劍法。與大開大闔地開山劍法不同。乃是以剛克柔地劍術。低級地可以斷水破雲。高級地竟可以站段時間。蘇蘇沒聽過。更沒試過。她就不明白了。為花小舞怎麼會比她這妖劍本尊更瞭解玄冥劍法?
「你騙人。既然你鎖定了肉身地時間。為什麼還能跟我說話!」蘇蘇擺明了不信他。
「你不知道地多了……」他用沾血地手撫著蘇蘇濕嗒嗒地長。精光淡去地眸子裡寫滿柔情。「我雖然不會死。但暫時也不能陪著你。後面地路該你一個人走了……對不起……不過如果某一天你得到了答案。仍不後悔今日地選擇。我自會來找你。帶你回九州……」
「真相到底是什麼!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萬一是不好的答案,我是說萬一!」她是不是就會見不到他了?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故事嗎?那只是其中一個版本罷了,今後你還會聽到很多個版本,直到明白一切,如果到了那天,你不想見我……」
蘇蘇一把摀住他的嘴:「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不許你死,更不許你不見我!我既然選定了你,你就別想逃!」
花小舞笑笑:「你去吧,你什麼也不用說,他們就會相信你做的事,那個姓封的自然會為你大開方便之門,那可是事半功倍的好事。我可不能白死了。」
蘇蘇想哭,卻死強著就不哭給他看,這個自私的傢伙,就為了這,竟要讓她背上殺夫的罪名?他就不明白她的心有多痛嗎!她早就決定交出一切,這傢伙為何一定要把她拉進這漩渦裡?她的感情就那麼不值得信任?
有什麼事不能當面說,定要裝死,把她推給封明月?蘇蘇氣憤,這花小舞到底把她當什麼!
她氣鼓鼓的瞪著他,花小舞卻闔上了眼睛,彷彿夢囈一般的說道:「我的領域就要消失了,如果還有什麼不清楚的,以後你可以問碧水……沒有了領域,你在我身邊做的一切都會被別人窺視,一定要小心……小心……」
蘇蘇緊緊抓住了他的手,他彷彿仍不放心似的細細叮囑,那聲音已如蚊一般,蘇蘇凝神聽去才聽清,大意是說無論誰對他做了什麼,她都不需要擔心可做出一副殺人兇手的模樣他不會有事……
他的手牢牢抓住她的,絲毫不放鬆,直到最後一絲氣息也消失無蹤。
蘇蘇維持著跪坐的姿勢,手握著他的,卻已沒了溫度。他真的如他所說,只是假死?蘇蘇很害怕,卻又不敢問出來生怕那真相是她不能承受的。
「放心吧,他死不了的。」碧水的聲音傳來。有時候會讀心確實好
,這丫頭的心聲簡直震耳欲聾,可她偏偏不問。
「斷水劍法的高級能力是斬斷時間線該有所覺才是,小花已經身體力行地教給你了。如果說施展開山劍法需要的是信任麼要領悟斷水劍法,所需要的卻是愛情了。」碧水滔滔不絕,「而這一式,你領悟到的次數也就屈指可數的幾回,好歹轉輪王也做過劍主,那一世你也愛上他了所以小花會用也不奇怪。」
蘇蘇猛地轉頭,兩眼噴火一樣的看著碧水:「你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是故意讓我動情為了這套劍法!」
碧水錯訛,連帶著光澤也不穩了:「這個雖然是原因之一也不完全是,小花他……」
「果然如此?」蘇蘇憤然站起色複雜的看著靜靜躺著的花小舞,喃喃自語:「難怪我總覺得他彷彿玩笑一般,難怪我總覺得一顆心落不到實處,他說愛我,根本就是假的麼?我竟然還傻乎乎的向他求婚,我……很好笑麼?你要笑就笑吧!花小舞,你那魂魄還藏著不出來?怕自己偷笑被我看見了?」
「他出不來了。」碧語氣黯然,「否則何須如此?施展一個移壽給自己的陽壽加個零還不是手到擒來?你以為他只能消減自己的陽壽麼?」碧水越說越激動,「可他卻用僅存的生氣強行生肌,在他恢復肉身的那一刻,便已沒了離魂的能力,現在的他,與凡人何異?」
「我不知道……」蘇蘇喃喃著。
「這裡不是九州,他能力有:,只能求助海拉打開通往九州的門,他救了考爾一命,無非是為了讓海拉欠一個人情,但那個女人賴帳不說,竟一天陽壽也不肯多給他,否則又怎會用到斷水劍法?」碧水憤憤不平,「你以為他真這麼狠心讓你下手?可事已至此,你卻不能一無所獲!在他施展那劍法的時候,你什麼都沒感覺到嗎!不知道就好好回想,你若沒悟到那一招,難過海拉那關!」他做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你……碧水暗歎,卻又沒說出來,若是說出來了,只怕這丫頭憋不住,被人看出端倪。可完全不說,眼看著小花被誤解,碧水又看不過去。
蘇蘇一怔。「他何這樣做?什麼斷水破空的我根本就不在乎,若是海拉不放我回去,只要能和他一起,回不回去又有何關係!花小舞,你分明是個大笨蛋!」蘇蘇痛罵。
「因為他動心了,這次是的。」碧水慢吞吞丟下一重磅炸彈,炸得蘇蘇暈乎乎的。
「不希望哪一天你知道了真相怪他瞞著你,他希望你能瞭解他的一切。」了一句,「但這件事,卻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否則也不會有那十人和一人的大戰了。偏偏你們都是局中人,你們胸前的記號,只有這十一人的傳承才具備,你的和小花的形狀都不同,那把魔刀身上該有一樣的記號才是……不過這件事,你千萬不能讓海拉的人知道,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把這件事瞞著轉輪王。」
「你,那個是記號而不是傷疤?」
碧水應了。
「那我的是被小花抹去了?」
「藏起來了,這樣對你比較好。」碧水說,「當你明白了關於你們的一切,自然會知道那個是什麼。」
「可是真相往往是傷人的,他就不怕我一去不回頭?」蘇蘇冷然道,「這傢伙居然丟下我一個人,連前因後果都讓你轉述,他是在逃避!果然沒信心嗎?他就這麼不相信我?」蘇蘇恨不得把人拉起來,狠狠地打醒,可他那毫無生機的模樣,她看一看就心碎。
「你也可以認為,他是相信你才這樣做,不是嗎?」碧水輕描淡寫來了句。
一句話,徹底擊潰蘇蘇好不容易築起來的心防冷的表情一瞬間水光盈盈蘇蘇偏過頭,不讓碧水瞧見。
「他真的不會死嗎?」蘇蘇的聲音禁不住顫抖。
「這世界玩完了他都死不了,放心好了。」只怕死了還強些,他這要死不活的模樣還不是為了她。以他的身份,肉身一死,靈魂自然就回九州了,他死吊著這一口氣不是不想留下她一個。但這些話,偏偏某人關照,無論如何不能說。
蘇蘇似乎也下了決心,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次戴上一副無情的面具,看著花小舞道:「既然你要如此逼我就如你所願!」她戀戀不捨的凝視著那張彷彿睡著的臉,咬了咬唇,「我會聽你的話,無論他們對你做什麼,都不會管,從現在起就是殺你的那個人……直到……你來找我那一天……」你一定要來,她在心裡默默祈禱了眼皮。
蘇蘇從回憶中睜眼,眸子裡竟已帶淚。蘇蘇吸了吸鼻子淚水嚥下,這才現自己已經脫離了傳送陣想到就要見到海拉了,頓時警覺起來,內心那片柔情又深深藏到心底,面上露出的,只有那份孤傲不群的冷然,以及眉目間天生的魅惑。她淡淡一笑,那冷漠也消失不見,只剩下無害的笑容,彷彿一個天真的少女,誤闖了森嚴的死國。
沒走幾步,便看見了一座巨大的城門,一眼看不到頂,一隊亡魂在骷髏兵的驅策下緩緩進入。
看見那漆黑的城門,彷彿一隻猙獰的怪獸等待著吞噬靈魂,蘇蘇想到了那個從未見過面的海拉,都是因為她賴賬,花小舞才會拖到陽壽將盡;都是因為她小氣,不肯給小花陽壽才逼得他用斷水劍法;歸根結底都是怪她!蘇蘇會到這裡來,既不是為了回九州,也不是為了知道真相,更不是為了封明月來破壞輪迴,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她是來討要陽壽滴!
眼看著洞開的大門就在眼前,如同海拉可惡的嘴臉,蘇蘇氣不打一處來。闖死國,若是對於一般人恐怕要費些心思,耍些手段,但是蘇蘇不需要,強大的實力便是一切,至今為止,在這個世界,蘇蘇根本未遇敵手,沒惹到她她跟你和和氣氣,惹到了別怪她翻臉無情。
要東西直接搶就好了,在這裡,蘇蘇在乎的只
舞一個,所以後果什麼的她根本就不在乎。只見她中便多了一把巨大妖劍,她二話不說。掄起胳膊,衝著那城門便是一劍。鮮紅的劍氣潮水一般湧動,伴隨著轟隆的巨響,兩扇門扉破布片一般的四散飛去,好在她那開山劍法對魂魄無傷,亡魂們的身子只被劍風吹得四處漂泊,好半天才紛紛落回地面,倒也沒害人性命。
守門的一對三頭巨犬從睡夢中驚醒,幾十米高的身子昂然挺立,血紅的雙眼凝視著地面那一小小的人兒,卻被那驚人的氣勢唬得不敢上前。
「來何人!」兩頭三頭犬六個腦袋洪鐘一般的聲音彷彿合唱,森嚴問道。
蘇蘇頭一昂,喝道:「告訴海拉,我是來討陽壽的!她若不敢見我,我便把她這死國砸得稀巴爛!」
三頭犬乃是守門怪獸,自然是不能放她擅闖,可那劈門一劍它們也見識了,他們並非亡魂,乃是有身體的,那一劍下來還不小命難保?兩條狗對視一下,似乎有了主意,竟然一溜煙鑽進城裡去了,然後,只聽轟隆一聲,竟是關門的聲音。
蘇蘇跑過去一,沒想到這鬼地方大門還有備用的,大門被劈了還有第二道門,天知道是不是還有第三、第四、第五道門……
那巨門頂天立地,連個縫沒有。原以為堂堂冥國主宰,總不能容忍外人砸了門面,激一激總該露面吧,就算是出來一票大軍也是好的,掀翻了嘍囉,還怕老大不出面?誰知道這海拉卻好似個縮頭烏龜,不過這龜殼倒是做得不錯。
看來來硬的行,還得來軟的。
蘇蘇無可奈何遁入陰,收斂了氣息,幻出一身黑袍把週身裹了,混進那群死人堆裡。海拉總不至於讓這麼一大群亡魂在城外喝西北風吧,她還不信海拉不開門了!
等了許久對三頭犬又溜了出來,四處嗅了嗅,沒覺異常,於是漸漸放鬆警惕,趴在門口的大石子上打起盹兒來,那城門也彷彿一張懶洋洋的大口,在酣睡中緩緩張開。
髏兵們分兩排站好些亡魂又開始慢吞吞往門裡走。
比地面上那些,這些亡靈顯然乾淨的多,竟沒有太大的惡臭。那些骷髏渾身罩在漆黑的袍子裡,與剛拉提造型相似智商似乎很低,對蘇蘇的加入毫不奇怪又有所顧慮似的,主動與蘇蘇保持著距離,竟無一個碰到她。
眼看著就要混進門了,蘇蘇暗自欣喜,卻聽裡面一人大聲喊道:「停!」
話音一落,那對守門的怪獸便站了起來精打采晃了晃身子,三隻巨大狗頭伸出來中一隻大鼻頭已向蘇蘇的方向貼了過來。
「好好找找,女王說了批有生人混入。」裡面那聲音悅耳的好聽,壓根不像是骷髏的嘶啞嗓音。
生人?蘇蘇雖然不是人可人形的時候多少還是沾了點生氣的,這也就是為什麼霍德會一度認為她是長青劍。可即便如此,在她刻意收斂氣息的時候也該是察覺不出來的才是,怎麼會被人現了?
蘇蘇恨死裡面那聲音了,果然,那兩隻三頭犬聞了一遍一無所獲,轉過頭嚷道:「哪有什麼人氣?都是鬼氣!不要再為這種無聊事打攪我們的睡眠!」
裡面那人沒出聲,卻甩出來兩鞭子,打得那一對三頭犬直跳腳:「我們再找就是了!要是找不到,我們就拿你的骨頭做宵夜!」
又是刷刷兩鞭子,三頭犬痛嚎,再次向蘇蘇探來。
蘇蘇憋住呼吸,連心跳都暫停了,正快憋不住了,某只頭叫到:「找到了!」
此話一出,其餘五隻頭全向那一隻頭撲去:「笨蛋,你就不會裝沒現嗎!誰叫你說出來!」
「不要咬我啊,咬得是我,你們也會疼啊……」
但很顯然,它們滅口的舉動沒有成功,裡面那人幾鞭子甩出來,罵道:「好吃懶做的賤狗!再敢出差錯,下頓就吃狗肉湯!」兩隻三頭犬六顆腦袋聞言全老實了,委屈得趴在門邊,嗚嗚哼鳴著。
然後,就見裡面那鞭子又伸了出來,彷彿一條蛇一般,從亡靈中圈出一人,一把拉了進去,只有那人的痛哭久久不息。
蘇蘇驚鴻一瞥間現那人極醜,卻似一個女人。那慘哭彷彿夜一般聲聲虐心。蘇蘇不曉得怎麼回事,卻也不敢妄動,不過沒抓到她總是好的。
長長的隊伍又移動了起來,隊伍裡的人竟然開始交頭接耳。
「那女人可真醜!哪有活人長那樣的?」
「我看她臉都爛的能見骨頭了,居然還是活人?」
「哼,才不是,我看啊,八成是那兩條狗聞著不舒服,它們其實根本就沒找到活人。」
「你說我們這隊伍裡真有活人嗎?」
「怎麼可能,活人走那隧道走九天也變成死人了。」
「就是就是,活人能來這?」
「話說回來了,咱們女王到底長啥樣啊?」
「聽說是個大美女!」
「不就是個死人,能美哪去?」
「呸,也不看看這誰地盤,說話小心點,不想活啦?」
「夥計,咱們本來就死了。」
蘇蘇聽他們七嘴八舌,完全沒想到這群死人還能八卦。
那對三頭犬似乎見怪不怪了,根本沒動靜。他們就這麼嘰嘰喳喳進了大門。
當隊尾最後一個亡靈踏進了門檻,漆黑的大門在身後「隆隆」合上。那門高的看不到頂,也不知何時才會再開,蘇蘇可是要回去的。「這門什麼時候會開?」蘇蘇一句話插進八卦中,惹得那一群死人瞪著她。
「怎麼了?」蘇蘇奇道。
「活人!這有個活人!」那幫死人像見了鬼似的大叫起來,驚呼聲頓時此起彼伏!
蘇蘇暗自叫糟,一把拽下兜帽,露出那張天生帶媚的臉來,眼瞳中紅光閃爍,那一群死人頓時露出癡迷的神采,哼哼唧唧著不再叫喚。
蘇蘇重新戴上兜帽,鬆了一口氣招與生俱來對
最管用,對定力不足的人類也效果也不錯,現在看來是通用的。
不久,監察的骷髏過來了,喝問哪裡有活人,無人響應,只得無功而返。
蘇蘇見它走遠開始盤問這些迷了眼的死靈,果然有人知道,回答道:「咱們這隊伍一趟是一百人,湊齊了一百人門便會開了。」
「你們要去哪?」
「投胎,不過人這麼多是要等了,聽說候車室的待遇是三界最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候車室?蘇蘇現很懷這個海拉也是穿來的。
「進了內城就能看到了,看邊金光閃爍的地方便是大轉輪了。」一個亡魂指著城牆內的天空說。那一處確實與陰靈的天空不同,閃爍著金色光華。
原來那個就封明月感興趣的東西,不過蘇蘇興趣不在這。
「那麼海拉在哪?」蘇蘇問。
亡魂們面面相覷顯然知道。
蘇歎了口氣,收了眼瞳裡的紅光看著要到內城門了,那門口有人在盤查著乎在登記生前資料,以決定把他們往哪分。蘇蘇不知道為何自己一開口就被這些死人認出來是活人敢擅闖,帽簷一拉,悄無聲息隱到了一邊,尋了個沒人的角落化身成一柄小劍,貼到了一隻骷髏兵身上,這才混了進去。
了內城,蘇蘇暗自心驚,這裡哪裡像死人的國度,分明就是人間的不夜城。燈火輝煌,人頭攢動。居民們衣著光鮮,膚色紅潤,絲毫看不出是死人,街邊店舖林立,叫賣聲絡繹不絕。
接有人大聲敲鼓,蘇蘇好奇的跟過去,卻聽有人嚷道:「殺人啦,殺活人啦!」
果然是死之國啊,地上把亡靈當惡人,這裡卻把活人當罪人。
那鼓聲一起,閒適的居民們頓時興奮起來,人流一擁而上,就要去看殺人。地上地下都一樣,活人死人都愛看熱鬧。
蘇蘇跟著人群,來到一處開闊的所在,廣場之上,是一排絞刑架,如同人間一般。只不過是陰靈的天空,成龍的火把,以及背景上大轉輪的金色閃光。
那些骷髏衛兵拉扯著一個頭上罩著麻布袋子的女人到了絞架前,行刑官乃是活人模樣,胖嘟嘟的帶著和煦的笑容,沖那犯人說:「你還沒死透哩,別怕,在這邊死了,那邊你就活過來了。」
死人死了就變活人?聽起來似乎不錯,結果那女人卻淒厲的大叫:「我不要回去!讓我死!我不要回去,你們不能送我回去,我要見女王!」
這女人真奇怪,居然放著回去的機會不要,一心求死。不過她也要見海拉……蘇蘇思索著,那邊行刑官已經把人吊到了絞刑架上。
從絞刑架上救活人的法子蘇蘇聽說過,卻不知道對死人管不管用,聽說這人是個沒死透的,那該是個活死人了。蘇蘇把聲音擰成一股繩傳過去:「你要見女王?」
那女人似乎聽到了,東張西望。
「你看不到我,回答我的問題就好,如果你想留在這……」
那女人緊張起來,連連點頭。圍觀的人還以為她是因為繩子不舒服在掙扎,也不在意。
蘇蘇繼續問道:「你知道怎樣找到海拉麼?」
那女子遲了片刻,而後點頭。
蘇蘇心裡歡喜,一陣風竄到絞刑架下面去了。只需要在行刑的時候托住犯人的腳,那人便不會死。蘇蘇暗自躲在一旁,等著那些行刑官判定死亡,但那胖子卻一臉的惑的在暈倒的女人身邊踱著步子:「難道又沒死透?該去上界了啊,怎麼還不見消失?」
蘇蘇一聽明白了,這裡大部分看上去活生生的人其實不過是一縷魂魄,若是返魂成功了,那魂魄該消失才對。蘇蘇打開乾坤袋,小聲說了句「收」,躺在地上那麼大個人便不見了。
胖子四處看了看,吆喝了句:「收工!」帶著一幫骷髏小弟散去。圍觀的人群也稀稀拉拉散了。
蘇蘇拎著那乾坤袋,躡手躡腳尋了個沒人的地方,小心翼翼把那人放出來。都說這人沒死透,蘇蘇上看下看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來乾脆把她頭上的麻布袋子掀開一掀,卻嚇得蘇蘇縮了手。
這女人,果然就是在隊伍中被抓出來那個,可是一個人為什麼可以丑成這樣?那張臉還是人臉嗎?腐肉一條條宛如粉色的小蛇根根蠕動著,看得蘇蘇一陣作嘔。
那女人幽幽轉醒,看蘇蘇盯著她兩眼直,頓時大驚忙用那麻布遮臉,蘇蘇嚥了嚥口水,一把扯下布袋子。
「別這樣,又不是你的錯。」怪只怪天意弄人她眉目端正,原本也該是美女一枚不知生了什麼,竟把好端端一張臉弄成這樣,這人也怪可憐的。
那女子一見蘇蘇不嫌棄她,頓時感激涕零,抱著蘇蘇的袖子大哭起來。
蘇蘇想起這麼一張臉在她袖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只覺得陣陣作嘔又不敢聲張,她還要靠人家找海拉呢。
「別哭了不是要見女王嗎?」
「我……我這樣子……」那女子先前的堅決瞬間被怯懦取代。
「別怕,我跟你一起去!」蘇蘇拍拍胸脯保證。
「您已經救了我一命我怎能再讓您犯險?」那女子不忍,見女王似乎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因為我也要找她。」
那女子奇怪了也知道人人都有秘密,並未詢問。她低頭思索了片刻,而後說:「好吧,我帶你去。」
那女子反手抓住蘇蘇的手,害她雞皮疙瘩陣陣漲落,可一想到要見海拉,只得全忍了。
那女子拉著她在小道間穿梭,竟然無人覺,蘇蘇暗自奇怪,這女子分明就對這裡極熟,絲毫不像初來乍到。
「我叫洛特,恩人您叫什麼?」
「蘇蘇。」
「是不是很奇怪,我明明第一次來卻很熟悉?」
蘇蘇點頭。
「我就叫你蘇蘇吧,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感覺
實我很早就想來這了,所以關於冥國的事我都很清)是一個女巫,我在她那裡看過很多書。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能留在死國,做女王的僕人,永遠不要進入輪迴。」
蘇蘇惑,還沒見過這麼堅決要作死人的人。
「很難以置信吧,其實,我已經對人間失去信心了。」洛特說,「喲,到了。」她指了指前方,「那就是大轉輪了,那個可是海拉的寶貝,如果你想見她,大可以把那輪子拆了。」
這女人,深得吾心啊,蘇蘇暗歎。
洛特愉悅地笑了,轉輪的金光籠罩在她那張猙獰的臉上,蘇蘇那一刻真懷自己認錯了人。不過很快,她的視線便被那巨大的轉輪吸引了。
金色的輪盤仿過山車一般,不過這個輪子要大得多,把半邊天都映得通亮。光輪中間是一個漩渦,漆黑的看不見一切,走近了才能看出,那輪子根本不是實體,而是由萬千的數字構成,熙熙攘攘的人群堵在輪盤與地面的切線上,似乎有人把關,而後,就可以看見一個個靈魂脫離了軀殼,化作一串數字,加入那個轉盤的行列。而那些無主地軀殼也在那一瞬間化作塵埃點點。
「海拉總是把一切弄得跟間一樣,以至於很多靈魂不願進入輪迴,搞得死國人滿為患。」洛特譏嘲的笑著。
蘇蘇突然覺看不透她。
「現在人間已經和地獄不多了,她這真地獄卻像天堂一樣,再這樣下去,那輪子也快轉不動。」
特察覺了蘇蘇的不解,於是笑道:「你沒想錯,我不喜歡那輪子,人間有什麼好?那輪子根本就沒意義,這世界走到這一步,還不如全變成死國好了,很多人大概也跟我想的一樣。」
「果全是死人,世界豈不是太單調了些?」蘇蘇不由自主問出來了。
洛聽了哈哈大笑。
蘇蘇奇怪的望著她,洛特只是來了句:「你真有趣。」
蘇蘇不喜歡被一個死人如此形容,臉色一整,洛特也不再笑她,拉她在一邊坐下。
「那輪子附近不是一般人進得去的,看到了嗎,輪子外面有一條河,那河上只有一座橋,守橋的骷髏叫莫德古德,只有生血才能賄賂他。我們來得太早了,賣血的那個老頭似乎還沒起床。」洛特瞟了一眼不遠處的一家糖果店。
「生血就是活人的血,那東西在死國是不存在的,只有在黑市才買得到,但那東西卻是天價,蘇蘇,你有帶錢嗎?」洛特問。
看蘇蘇一臉困惑,洛特笑了:「沒關係,我家人送我上路給了不少陪葬,雖然買足兩人份有些勉強,但我們也可以砍價,看運氣吧。」
蘇蘇這才知道,原來這裡的錢是陪葬品啊,只怕和九州燒得紙錢車馬之類的相似。可是她又沒死,誰又會給她燒這些東西?還是傍著洛特算了。那莫德古德要是太難說話,直接給他迷翻了了事。
蘇蘇打定主意,卻聽洛特說:「你是不是奇怪我為什麼不想活?反正時候還早,我給你說個故事吧,呵呵,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沒人說話就會被悶壞了。」
「從前,有一個美麗女人,嫁了一個英俊的國王,他們彼此相愛,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洛特陷入了幸福的回憶中,「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那個女人,始終無法懷上愛人的孩子。」
「有一天,那個國王外出征戰,把王國交給他的手下打理,可那個手下卻把他的王國佔為己有。」洛特說得咬牙切齒,「他霸佔了他的王位,他的臣子,還有他的王后那個美麗的女人。他把她逼上了床,強佔了她的身體。」
看洛特的態度,蘇蘇也知道她說的是誰。
「然後,那個手下告訴女人,她的丈夫再也回不來了,因為他已經被他殺死了,女人悲痛欲絕,那人卻跟她說:『你哭什麼,你只要懷了我的孩子,便也給他留了子嗣,因為我是他一心想要除去的的私生子啊』。」
蘇蘇暗歎,這些野蠻人,就喜歡來這一套。
洛特目中垂淚,繼續道:「那個女人想死,卻被那男人囚禁,連死都不能,那男人天天凌辱她,定要她懷上孩子。終於有一天,國王的另一個手下殺上門來,抓住了那個叛徒!」
蘇蘇鬆了口氣,看來這女人有救了,可若真是如此,她為何會在死國?
「可是國王的手下都認定那女人不潔,不顧她的哭喊,定不讓她隨國王而去,而是把她跟那個畜牲關在一起!」洛特狠狠的咬牙。
蘇蘇暗叫不妙。
「他們不給食物,要這對姦夫淫婦自殘而死。那畜牲不願餓死,竟然啃噬那女人的肉!」
蘇蘇吃驚的看著洛特,沒想到她的經歷竟這般慘不忍睹。
「那女人只想著自己能死了就好了,可身上的肉越來越少,她的意志卻越來越清楚,終有一天,她現自己懷了生孕,她懷了那個畜牲的孽種!可現在的她卻連打掉孩子的力氣都沒有。」洛特哭了,雖然淚水在她那崎嶇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來。
「後來呢……」蘇蘇小心地問。
「死了,都死了!」洛特咬牙切齒地說,「我會讓他們活著嗎!」
蘇蘇黯然,這一切實在太骯髒,太可恥,她身上從未有過類似經歷,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這也就可以理解,洛特為什麼不願回人間,她就是故事中那個美麗的女人吧?
「不好意思,讓你聽了一個噁心的故事。」洛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那一切似乎已不放在心上。
「不……」
「你安靜的聽我說完,我就已經很感謝了。別想這些煩心事了,那家店開門了。」洛特說著,便拉著蘇蘇直奔那糖果店而去。這一次,蘇蘇被拉著,竟也沒了噁心的感覺了,也許她適應了吧。(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