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小心的探出頭來,才看見自己躲藏的地方——哪裡有什麼山洞?不過一團白雲而已。只見花小舞手一揮,那團雲竟化作了一件雪白長袍。花小舞收了套在身上,見蘇蘇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奇道:「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蘇蘇歎氣:「看走眼了,我怎麼會找了一個你這麼厲害的主人!」
「你知道我是誰了?」花小舞忽然盯住她,把蘇蘇嚇了一跳。
「鬼才知道你是誰,神秘兮兮的,怎麼,準備告訴我了?」
「還不到時候。」花小舞神秘的一笑,「我們過去,那邊應該打完了。」花小舞轉移話題,拉了她就走。
蘇蘇被那灼熱的大掌緊緊握著,渾身不自在,可是從對方掌心傳來的溫度,卻又讓她戀戀不捨。似乎什麼時候,自己也曾被人這樣拉著四處亂跑……那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蘇蘇甩了甩腦袋,牙和青璃他們都生死未卜,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怎麼還在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峨眉仙山,殘雲環繞,血腥撲鼻,一副修羅景象,哪裡還像昔日的修道勝地?峨嵋弟子此戰中死得起七七八八,剩餘的都跟著掌門降了。其他各派的弟子跑了一小部分,大部分被困在擂台附近。雲海早被清的乾淨,下界的群山一清二楚,這樣的空中,誰也無法遁形。
蘇蘇他們出來的地方極遠,似乎還被法陣隔絕了氣息,否則早就被現了,這應該是花小舞做的事吧?不過這人什麼也不說,直拉著她向那大賽會場奔去。蘇蘇終於忍不住了:「再過去就會被現了。」
「你變劍吧,我帶你過去,噢對了,順便在身上變個玄的咒印。」
「那你?」
「我這張臉,除了玄還沒人見過,牙見過也不會說吧?」
「這太冒險了。」蘇蘇心裡不踏實。花小舞生了金肌之後地臉與之前地肉身凡胎並不相同。確實沒什麼人見過。除了那日玄妃陵中幾個。可誰又能保證玄不會把他地長相公佈出去?這世界法寶眾多。猜不到地事情數不勝數。
「如果你還想救你地朋友。就照我說地辦。」花小舞儼然成竹在胸。
算了。賭一把吧。小花總會有些出人意料地妙招。蘇蘇現了劍形。而後按花小舞說地改變外型。成了一把長刀。再在身上變出個玄字來。照花小舞地話說。魔主手下所有地兵器都有他地咒印。即便是效忠於他地人地也一樣。所以即便是假地咒印。也可以糊弄下道行低地人。雖然不知道他從哪裡搞來地這條信息。不過既然小花都把玄打回地府了。知道些稀奇古怪地東西也不奇怪吧。
蘇蘇變地長刀。自動落在了花小舞手中。花小舞隨手握了。可蘇蘇卻被嚇得一激靈。
「怎麼了?」似乎感覺到她地不正常。花小舞問道。
「沒。沒事。好久沒被人握了。有些不習慣……」蘇蘇支支吾吾答了。
花小舞輕笑,喚來一片雲,向那擂台飛去。
可是他不知道,蘇蘇內心如入冰窖,因為這種握刀的方式讓她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她不願面對的人。可是這個是花小舞啊,如假包換的臉不可能有錯,而且還剛剛從玄的咒印下救回她,能辦到這種事的,怎麼可能是別人?那握法,也許只是巧合吧,畢竟,她只是見過,卻並沒有被玄當刀握過。
雖然作為兵器,敏銳的直覺讓她渾身寒,但她仍固執地說服自己,只是巧合,自己不過是記錯了,幾十萬年的模糊記憶,出點錯也很正常吧?即便如此,那隻手與她身體的每一次摩擦,都是心靈的煎熬。如果這個不是花小舞,那他是誰?花小舞又去了哪裡?蘇蘇耳邊再次響起那冒牌妖劍說過的話:「想他做什麼?人都死了……」「人都死了」,「人都死了」……四個字不斷在她耳邊迴盪,彷彿一個黑洞吞噬著她世界中的一切,就連她自己也要迷失。
懷疑,一旦誕生,不見真相就無法消除。只是強忍著,努力說服自己,只因為那個最壞的可能實在太可怕了,可怕到她無法接受!
忽然,她被人拍了兩下,蘇蘇猛然被驚醒,卻見花小舞把她拿在手裡,望著她笑:「我們混進來了,在想什麼?」
一定是她杞人憂天了,花小舞不是好好地在她身邊握著她嗎?
「呃,我在用冰心訣……」蘇蘇說罷,趕緊向周圍探去,只見那個屢次打敗她的藍衣人和東皇鍾高高的站在兩層看台頂上,當然,那個看台早沒了形狀,最多剩了個屋角。冒牌妖劍坐在那個叫做皮皮的漢子身邊,那只貔貅似乎有些不對勁,滿頭大汗。蘇蘇記得自己給了他一針,不愧是上古神獸,透胸而過都能跟沒事人一樣,傷痕都沒留下,不過她記得那個明德給她抹了可以殺神的毒藥,那東西對他也不管用?但是都是他們家的東西,他們有解藥也正常吧?但願這只貔貅的不良反應是她那針的後遺症。蘇蘇惡意的想。
在這四個變態的怪物監視之下,兵器的長龍把各派人士牢牢地圍住,一些身著麻衣的人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身上繪著黑色似龍似蛇的怪物。那東西蘇蘇認得,應該是玄按照自己的原型做出來的圖騰吧,可是背上多了一對血紅的肉翅,倒有些像西方巨龍了。不過這個世界,應該不存在東西方,蘇蘇猛然想起了那個北歐人。但那一男一女似乎不在人群中。
只見那些麻衣人把一些人帶出來,趕到魔龍頭上,峨嵋掌門赫然在列,同為五派七山十二洞的修真,對同道沒有絲毫的憐憫之情,反而面露得意。接著魔龍一分為二變成兩條,載人的那條就這樣騰空而去。剩下的人則牢牢地抱在一起,怒視著這些敵人,個個血衣裹身,眸子裡是刻骨的仇恨。
蘇蘇在人群中找自己的熟人,牙、青璃和飛煉都不在,蘇蘇鬆了口氣,可卻現了一個意外的人——封四娘,她竟然也被抓了,而美人刀赫然在她身邊!這兩人渾身傷痕,面色疲累,看來也經歷了一場惡戰。
「還有人要歸順魔主嗎?」冒牌妖劍環視一圈,面露譏諷,「沒有?」她站了起來,手臂一揮,卻見那魔龍騰空而起,張開了血盆大口對著人群俯衝而下。
蘇蘇幾乎衝上去,卻被花小舞緊緊拉住。
地上的人群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了,閉了眼等死,可是那魔龍卻沒有落下來,只是沖翻了幾個人,打得人吐血,卻又飛了上去,呲著牙虎視眈眈。
忽聽有人帶著哭腔大喊:「我願降……願降……」緊接著人群中傳來一陣鄙夷之聲。
只見那冒牌妖劍跳到龍頭上道:「還以為你們視死如歸呢,果然還是怕死。不過主人有命,咱們現在也是用人之際,歸順的大門會永遠敞開,至於剩下的人嘛,主人剛剛說了,他很有耐心,願意等到你們歸順的一天。」說著手一揮,「都帶走!」
話音剛落,那魔龍頓時散成了千條萬條。麻衣人手一張,紛紛放出捆仙繩把人捆了,騎著魔龍帶走。捆仙繩,蘇蘇聽說過,那不是仙界的專利嗎?何時流落到了玄手中?
不過這群人也是變來變去難以捉摸。開始還要趕盡殺絕的,什麼時候變成留活口了?真不知這魔主做何打算。忽然聽見花小舞自言自語:
「他果然沒死……」說得咬牙切齒,目光掠過蘇蘇變的長刀,「我說的玄。他們說了『剛剛』,可見他們的魔主還活著。」
緊接著,只見幾個麻衣人在花小舞邊上經過,恭恭敬敬鞠了個躬,把蘇蘇嚇了一跳。
「不小心從玄那裡聽到了幾個高級口令罷了,他們以為我是小頭領。你要找的牙似乎已經被帶走了。」花小舞道。
牙被他們抓走了?雖然早知道牙不可能從那個藍衣人手裡逃出,但之前至少還有一點希望,這下連希望也沒了。
牙是魔刀半魂的轉世,沒有神兵的鋼筋鐵骨,只有一個萬年仙齡的肉身,雖然和一般人比起來已經很強了,可是在這些上古神兵面前簡直不堪一擊!蘇蘇怎麼可能不擔心?
「魔主急於找到落入人間的魔刀,牙一定不會好過,一定要盡快把他救出來!」花小舞說著也跳上了一條魔龍的分身,「這次一定不會放過他!」
蘇蘇感覺到了花小舞的憎恨,握她的手微微顫動著,力氣大得彷彿要把她捏碎一般。魔主的巢穴,到底有什麼等著她?她心中的不安就像一個窟窿,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