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出現了,七劍門上下熱鬧非常,眾弟子雲集,排著長長的隊,從山頂的大殿一直拉到了半山腰。蘇蘇由於是掌門親自請的客人,自然享受特殊待遇,直接被請進了大殿。
進了大殿,蘇蘇才現,花小舞也在,另外還有薛明之和媚兒,殿內再沒了別人。
媚兒似乎恢復了不少法力,已經可以以人形出現了,蘇蘇開心非常,直跟她使眼色。
七劍門的掌門,顯然喜歡搞神秘,居然躲在一塊布簾子後面不敢見人。而薛明之,則恭恭敬敬的跪在下面,前面他們說了什麼蘇蘇不知道,看媚兒神情,似乎是什麼要緊的事。卻聽薛明之道:「我選後者,求師傅成全。」
說罷一頭磕到了底。媚兒背對著蘇蘇,不知是什麼表情。
蘇蘇緊張的注視著這幾個人,卻聽簾子後面有人道:「那麼我就收回你的紫霄劍,從今以後,你再不是七劍門弟子!我七劍門容不下與妖為伍的弟子,你好自為之吧。」
只聽一聲龍吟,紫霄劍從薛明之身邊騰空而起,在空中轉了一個圈,刷的一下衝出殿門,插到了山頂一根大石柱子上,那柱子上幾乎插滿了兵器,彷彿很久沒被喚醒過,都被厚厚的塵土掩蓋。
薛明之顫抖著聲音拜倒在地:「多謝師傅成全。」
卻見一股浮勁把他托起,直接丟到了殿外,媚兒趕緊追了上去。蘇蘇看見了媚兒的臉,從來沒見過那麼激動的表情。
口裡說著逐出師門,其實是在成全他倆吧?否則這兩人也不會這麼高興了,蘇蘇不禁對這掌門多了幾分好感,可是為什麼他就不肯見人呢?
雖然記憶中見過這位掌門幾次,但似乎總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神龍見不見尾,此人與玄冥交情應該不錯,蘇蘇也沒什麼好怕的,變了把劍就去挑那布簾。這掌門也不是凡品,他那跟前的布簾子就跟一塊橡膠似的,玄冥劍如此銳利,居然無法戳破分毫,那布簾反而死死的貼著劍刃,一劍刺入簡直跟陷入泥潭一般,讓她有力使不出。蘇蘇還沒見過這麼難纏的東西,準備抽身而出,那布片卻死死粘著她,如膠似漆,直接把她裹成了肉粽子。
蘇蘇大喊:「滿天星!把這破玩藝從我身上拿開!」
只聽哈哈一陣大笑。從玉座後面踱出來一個矮個子。沒了布簾子。臉上卻帶著張臉譜面具。他任由蘇蘇被纏成了蠶繭。在地上蠕動。轉向一旁看戲地花小舞。
「玄冥被困居然一點也不著急。我該說你沉穩呢。還是寡情?」
花小舞只是一笑:「閣下與玄冥似乎舊識。你們敘舊我湊什麼熱鬧?」
那矮子呵呵笑起來:「有趣。有趣。你是何來歷。連我都看不透。不過不管你是何人。我都要對你抱以深切地同情。這把劍。絕對是個大麻煩。」
蘇蘇為自己不平。結果從那堆布裡面傳出來卻成了「嗚嗚」地奇怪聲響。
花小舞道:「看來你我頗為投契,不過若是沒什麼事,還是放她出來為妙,她要是氣極了,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那矮子大笑,彈了彈手指,卻見那布片嘩啦啦一卷,居然沒了蹤影,蘇蘇維持著趴在地上的姿勢,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結果跌了個狗啃屎。
蘇蘇指著那矮子大喊:「滿天星,你就這麼對待老朋友的!不要以為你帶了面具我就認不出來。才過幾年,你臉上長了疤還是生了瘡?居然不敢見人了?」
滿天星輕彈手指,卻見蘇蘇突然僵了身子:「滿天星,你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一件見面禮而已,名曰渾元綾,可以鬆緊自如,變化萬千,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乃是做衣服的好東西,不過如果你還是指著我破口大罵,我會考慮把口訣送給你主子,從今以後,你要是不聽話,這東西可以把你捆起來吊著打。」
蘇蘇也不客氣:「我還以為是什麼,這種東西也想困住我?看我用斷水劍法就把它切成一片片!」
滿天星哈哈大笑:「三大劍法都需要劍主,什麼時候你可以自己耍出來了,嘿嘿,本來想送你裁衣服的,好心當作驢肝肺,唉,我改變主意了。」
卻見滿天星對著花小舞動了幾下嘴唇,花小舞供了拱手,笑了:「多謝賜教!」
蘇蘇大窘,這豈不是教了唐僧緊箍咒?那孫猴子以後還不是任他欺壓,天理何在啊!
「滿天星,趕緊給我把這東西拿下來!」
「那東西已經和你的衣裳融為一體了,你要現在拿下來可以啊,我絕對沒意見,相信你主人也沒意見。」滿天星笑得邪惡。
蘇蘇求助的看向花小舞,卻見花小舞只是微笑,絲毫沒有幫忙的樣子。
就知道是這種結果!這可惡的滿天星,看來是不打算給她拿下來了,花小舞肯定求之不得。啊,她不要做帶著緊箍咒的孫猴子啊。
蘇蘇仔細拉扯著身上這件衣服,居然完全看不出與以前有何不同,她又活動了幾下,完全沒有束縛感,蘇蘇想到她的衣服本來就是自己本身所化,一旦現了劍形便會消失,自然可以看到還有沒有不相干的東西,於是眨眼間,小姑娘變成了一把鮮紅長劍,亮紅色的光彩在劍身上游移,哪裡有什麼別的東西?
「滿天星,根本就沒什麼渾元綾,你耍我!」
滿天星笑瞇瞇的看著花小舞,卻見花小舞表情一變,應道:「真難得啊,蘇蘇居然變聰明了!」
「哼!」蘇蘇瞥了花小舞一眼,而後轉向那戴面具的矮子,「滿天星,你大清早叫我來到底幹嘛,就為耍我?耍我很好玩嗎!」
滿天星笑道:「聽說你再次出世,作為老朋友,當然應該來看看啊,見面禮你也收了,另外還給你的新主人帶了點東西。」說著遞給花小舞一個白玉小盒子,蘇蘇一把搶過去,打開來,卻見裡面躺著一根晶瑩剔透似玉非玉的東西。
「這是什麼東西?形狀貌似一截死人骨頭?你送這麼晦氣的東西幹什麼?」蘇蘇不解。
「這東西叫做金肌玉骨。我是誰?送的東西,自然會有用處。」
「才不信你的邪。」
花小舞卻把東西收了起來,連聲稱謝。
蘇蘇卻道:「謝他做什麼,這傢伙活了上萬年,胡亂送些小東西就想打人,還學神仙來無影去無蹤,人都跑了,你還謝他!」
果然,就這轉眼間,那滿天星已不見了人影,招呼也不打,還真是神秘莫測。
花小舞摩挲著那白玉盒子,但笑不語。
就在這時,只見一隻雪白的紙鳶撲扇撲扇飛進來,落在了蘇蘇頭上,蘇蘇一把把它拽下來,打開來,乃是一封信,原來是廣寒宮主得知七劍門事情已了,請他二人去廣寒宮做客。
蘇蘇出了大殿,卻見雪白的鳳凰車早已恭候多時。兩名漂亮使女侍立在車輦兩側,中間站著兩隻拉車的雪鳳,那個華麗啊,蘇蘇眼睛裡閃爍的都是星星。
上次和那麼多人擠乘一輛,蘇蘇顯然沒有過癮,這次居然有豪華專機,自然不願錯過,原本還擔心花小舞會賴帳,卻見他早已與那兩位漂亮美眉聊得火熱。
蘇蘇湊過去一聽,這才知道這花小舞居然還是個名人。他專寫些人鬼戀的煽情故事,作品位列修仙十大**之,七劍門沒人讀過這些叛逆的東西,但是廣寒宮似乎並不忌諱,因此宮中女子中花小舞的粉絲貌似不少。
蘇蘇見過了媚兒和薛明之,知道這兩人準備去雲遊四方度蜜月了,只能為他們祝福,之後與七劍門眾弟子話了別,與花小舞一起登了鳳凰車,向廣寒宮飛去。
廣寒宮地處北國雪山之中,地上無路可入,只能從天上飛進去。蘇蘇眼見著鬱鬱蔥蔥的青山變成了皚皚白雪,最終銀色一片,好不壯觀。整個人在車上上躥下跳,連連稱奇。
花小舞就鬱悶了,肉身凡胎可受不了高空寒流,更何況是這北國之地?雖然車上極為舒適,還專程為他備了皮裘,花小舞仍是噴嚏連連,結果當天晚上就病倒了。
廣寒宮主自是歉意連連,只說不必擔心,要幫忙的事稍後再談,先把病養好,安排兩人安心住下。
蘇蘇本是想逛逛這新奇世界,可花小舞還臥病在床,她怎麼好意思一個人去逍遙快活?人家好歹救過媚兒的命。蘇蘇努力說服自己,耐著性子守在床邊,端茶倒水,送湯餵藥,忙得不亦樂乎,搞得廣寒宮專門派來的侍女只能在一邊看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花小舞散漫慣了,有些受寵若驚。
「丫頭怎麼轉性了?其實你不用看著我啊,風寒而已,吃吃藥就沒事了,廣寒宮自會有人打理一切,又沒你什麼事。」
「你一天不好,我一天沒心情幹別的,為了我能早日出去快活,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花小舞感動得熱淚盈眶,而蘇蘇,顯然用行動證明了她的決心。
比如現在,花小舞正靠在床上,蘇蘇卻變了把水果刀在一邊給他削玉脂冰梨。刷刷幾下就去了皮,而後紅光一閃便成了均勻的八十一小塊,看得花小舞咋舌。
之後,這一盤子全進了花小舞的肚子。
照說這等被妖劍伺候的生活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可事實並非如此。這玉脂冰梨乃是廣寒宮特產,吃一粒神清氣爽,吃兩粒駐容養顏,常年吃百病不侵,卻堅硬異常,定是要剁碎了一顆顆生嚥下去,一般的刀子可沒那能耐去皮切塊,可偏偏碰上玄冥甘願當水果刀。看著自己的成績,蘇蘇驕傲異常,看來自己的幾何學的不錯呀,而每每看見書生艱難的把這八十一塊嚥下去,蘇蘇就樂不可支。
天天好吃好喝伺候著,靈丹妙藥灌著,廣寒宮主大忙人也堅持一天來看三次,花小舞的病就是不見好。廣寒宮好歹也是修仙界的一大派,居然搞不定小小風寒,宮主極為苦惱。
蘇蘇新鮮了幾天,也開始膩味了,每天圍著藥罐子,看窗外大好風光卻無暇觀賞。
花小舞也受不了了,終於在掃了眼面前的冰梨丁之後一頭鑽進被子裡,蒙了頭裝鴕鳥。
「怎麼,我都給你切好了,你不吃?」
「不吃!」非常堅決。
「當真?」
「當真!」
「果然?」
「果然!」
蘇蘇變的水果刀見風長,變成了長長的玄冥劍,花小舞幾乎感覺到了劍身上散出來的寒意。
可最終卻什麼也沒生,沉默之後是重重的關門聲。
花小舞從被子裡探出頭,凝視著窗戶紙上越來越小的投影,鬆了口氣。
卻見碧水從床邊探出來小聲道:「這廣寒宮有古怪。」
花小舞微微頜:「陰氣過盛,只怕鬼門有變。我這身子骨都有些禁不住啦。宮主所求只怕正是與之有關……」
「可惡的花小舞,好心當作驢肝肺!」
蘇蘇心情不好,腳下亂走,不知不覺迷了路,只有流瀉的琴聲,如同傾瀉而出的水滴,一滴滴敲在心頭。
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優雅的古箏演奏,蘇蘇不禁陶醉了,不由自主地向那聲音走去。轉過曲榭迴廊,眼前豁然開朗,只見茫茫雪地上屹立著一棵棵婆娑的墨枝白梅,風一吹,潔白的花瓣簌簌的落了一地。銀色之中,但見一抹身影,白衣似雪,狀若拂柳,人比花嬌。
蘇蘇不禁看得呆了,不小心踩了地上的梅枝,出卡嚓一聲,琴聲嘎然而止,卻聽那人一聲清叱:「誰!」
蘇蘇看見了誰,廣寒宮到底有什麼秘密,宮主到底所托何事?且見第十三章,廣寒宮裡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