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溪江口,怨靈島外。
此島縱約數百餘里,而橫卻不過百里,最窄處僅數十里,猶如狹窄纖長的一片柳葉,葉尖朝著佐溪江,葉柄向著無盡海,堵在了佐溪江口。
佐溪江奔騰的江水到此便一分為二,各自流向無盡海。
陳平從空中張望了下這怨靈島,毒瘴層層密佈,直衝雲霄,根本不能窺探到此島全貌。而這毒瘴只有在那日春雷初動,萬雷齊下,才會散開數個時辰,而後便又要等上二十年。
陳平細思之後,睜起銀眸,但看了數分之後,不禁失望。這銀眸竟不能穿透這密佈的毒瘴,也不知這毒瘴到底有多厚。
待到陳平看到怨靈島東,驚訝的現那一端,小小一角卻無毒瘴。待奔至那處,細看之下,居然現此處亦有人煙,他來之前根本不曾料到這怨靈島上,還有著數個小漁村。
從法器上降落,踏到此島的土地上,陳平倍感不真實。他已經有一年多不曾入俗世。今天為了探島一事,他裡裡外外準備得妥妥當當,整個人正為自家性命擔憂萬分時,卻突地來到了這個小漁村。
看著炊煙裊裊,陳平這才知道,原來阡陌桑塵,也是這般令人回憶。
離雷動那日尚有十數日,陳平便找了一漁家,暫寄在這戶漁家裡,餐宿了幾回。
忽一日,陳平駕起一艘帆船,取道向西,逆著江水向上行駛了百餘里,找了一僻靜處,而後棄了那船,一頭沉至江底,驅使起法器在河床深處開闢了一個小小的洞府。
待到禁制一一布齊,陳平又將回春陣與匿靈陣也一併布好,安心在水下洞府中等待春雷齊動那天的來臨。
而此時。怨靈島東端地那些小漁村中。修士地身影也漸漸多了起來。時不時天空便有一道驚鴻掠過。
一處山坡。一行數十人。下得飛舟。若細看之下。每個人竟都有築基中期以上修為。
為地是一位身穿黃袍地道人。他轉頭看了看四周。道:「凌賢侄。你看此處如何?」
道人身後走出一位黑衣中年男子。細細地觀測了四周。道:「李師祖。此處甚佳。我們便佈陣吧。」
那道人揮手道:「青松、妙松。督促各人立刻布下傳送陣。我且將這四周布下禁制。」
一男一女應諾。各自領人隨著那黑衣人布起傳送陣來。
而那黃袍道人一飛身,祭出數柄火色小旗,在山坡處布起禁制來,一時山坡上濃雲密佈,將數十人遮掩起來。
原來這一行人便是霧靈宗長風道人與凌鎮南等人,這一行數十人,幾乎是霧靈宗一半的精英。
不過數時,又一行人居然也落到此處山坡,為的赫然是青衣沈不凡。
沈不凡探得李長風的位置,啪的打了一道傳音符。
數刻後,那濃雲分出一道空隙,一行數人便走了進去。
待到長風道人看到沈不凡時,大怒,道:「不凡,為何你亦來此冒險?你若出事,我霧靈宗的根基豈非大動,回去!」
沈不凡欠身行禮,道:「師尊,我來此的目的與你相近,只是為我拙荊尋覓蛟啣草。」
沈不凡身後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男子,亦上前行禮。
長風道人看了看這兩人,歎道:「哎,平日裡你心性謹慎膽小,為何一涉及她,你便方寸大失,也罷,也罷……」
沈不凡謝道:「原本青雲門門主柳無駭,他已為我探訪到一枚古符,可恨,不慎遺失,這才來求師尊帶我入島。」
長風道人眼中精光一閃,道:「古符?何等古符能入這怨靈島?」
沈不凡不語,似乎用神識於李長風交談著什麼。
長風道人聽後,一驚:「此兒竟如此頑劣,這回我便不管她了,隨你處置。」
說罷,長風道人朝柳無駭拱了拱了手,道:「柳門主,你與不凡交好,甚好。請這邊來坐,等那毒瘴一散,我們就啟了這傳送陣。」
柳無駭問道:「李宗主,那處地方真的無怨靈出動麼?」
長風道人看了看天色,道:「那處有無怨靈,我且不知。這整個島不知被布下了何等禁制,毒瘴一散,人雖可入內,但神識卻無法穿透運用,我只好肉眼看之,以往每二十年,我便會來此地細細觀察,便是為了今天。而據我觀察,那谷內是整個島上最安靜的地方。」
柳無駭點頭應道,又問:「還有此陣,真的能精密的將人傳送到那處地方?」
長風道人呵呵一笑道:「此等單向傳送陣,怎會精密?還是拜鬼谷谷主所賜的精妙陣法,我們才能大略將人傳送至那地方,出入在百丈之內,是否遇上怨靈,都盡看天意。」
柳無駭聽後臉色一寒,便不再言語。
長風道人看著柳無駭的面色道:「柳門主,可願同我們一試?」
柳無駭細思後,道:「李宗主,我雖壽元將近,但細校之下,尚有數十年功夫,此陣我便不入了……」
話未說完,天地間一聲長嘯,桀桀笑道:「無怪乎青雲門愈來愈衰敗,原來有著這等貪生怕死的門主,哈哈哈……」
說罷,原先長風道人布下的禁制,竟在須臾間「刺啦刺啦」強行破去。
眾人一驚,抬頭向天,待神識探查到那人身影,長風道人不驚:「憑著我金丹後期修為,竟看不透此人修為,那此人豈不是元嬰修士?」
待見到一個紫衣身影憑空浮在山坡上空,長風道人更是確定無疑。
那紫衣人,哼道:「見到本座,為何不拜?」
眾人尚在呆之餘,一陣強大的靈壓便壓了下來,低階修士頓時猶如擔負著萬千重擔,站立不穩,跪倒下去。
長風道人施禮道:「霧靈宗宗主李長風見過前輩,不知道前輩來此地有何貴幹?」
見到金丹後期修為的長風道人尚且施禮稱呼前輩,其餘眾人恍然大悟,紛紛行禮。
那紫衣人哈哈大笑道:「你便是霧靈驕子李長風,很好,也許你還識得本座,本座便是百餘年前敗在你手下的風不平,哈哈哈」
長風道人一愣,細細思慮後,道:「原來是風前輩,百年未見,前輩竟然凝成紫府元嬰,恭喜恭喜。」
風不平哈哈笑道:「小老兒,人還不錯,那次比鬥未下狠手,我們便揭過。只不過百年你都未能突破,我猜你壽元將盡了吧?」
李長風一陣酸楚,道:「李長風天資愚鈍,徒有虛名,讓風前輩見笑了。」
風不平呵呵一笑,道:「剛聽你講此陣不錯,我當要借用。另柳無駭之祖柳無忌與我有恩,我亦要攜他同行,你可有意見麼?」
李長風點頭稱是,道:「不敢。」
柳無駭一聽有如此機緣,便不再猶豫,笑逐顏開。
風不平笑道:「我且幫你布下禁制,此等劣陣你也敢拿出來丟人顯眼!」說罷,掏出數幡,揮了揮,布起禁制來。
李長風等人紛紛稱謝。
數刻後,雲霧一散,山坡還是那個山坡,但眾人身影卻再也找尋不得。
此時江底,陳平與鬼奴靜靜坐定,面面相對。而青籐又化為了種子,待在了儲物袋中。
陳平道:「我剛所講的,你可曾聽明白?」
鬼奴答巴了枯唇,道:「小鳳……明白。」
陳平啪的從儲物袋中拍出五獸一人六隻傀儡,其中一隻傀儡嗷嗷站立了起來,鬼奴轉動了下頭顱,便慢慢的起身,爬上了那只傀儡獸的後背,騎了上去。
而此時佐溪江上,怨靈島上空,風雲際會,濃雲重重。
這小漁村上,頓時人影浮現,若查看其修為,便會現這些修士大多都在築基期至金丹期之間,定是遭遇到瓶頸,苦修亦無法突破,這才來怨靈島碰碰運氣。而此地,出現金丹期修士卻極少,概因為金丹期修士壽元已有數百年,沒人會輕易涉險。
烏雲一現,各修士大多三五成群,御起法器,逆流而上。
雖然此行來怨靈島探寶的修士眾多,但想要在這數百里狹長的怨靈島兩岸上,找到一靜僻處悄悄進入怨靈島,還是不難。
但怨靈島,關鍵還在怨靈二字。只要你有幸避開怨靈,那島上自然有寶物向你招手。
《琨琪大6地理志》上還有句話描述怨靈島每二十年一次的開瘴之事,說進入島內的修士:進出易,避靈難;得寶易,存活難。
說的是,在這一日,怨靈島上想進想出極其簡單,進則只需等那雷聲一停,雨水下起,那毒瘴一開,便可隨便踏入,而出島則更加簡單,雖然在怨靈島偌大的禁制內是既無法神識探查,也無法御器飛行的,但只要你原地御器慢慢向上飄浮,等出了禁制,那便算是成功離島了。
但真正的危險,又豈會是只有怨靈那麼簡單。
李長風看了看天,小心翼翼的問道:「風前輩,你剛凝結元嬰,又何必來此地探險……」
風不平轉頭看了看李長風,說道:「哈哈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況怨靈島乃我福地!各位,再過數刻,便會萬雷齊下,擊散這毒瘴,正是我等大好良機!長風老頭,再命你弟子檢查一遍傳送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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