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的早晨,天光剛剛升起不久,甘尼特河兩岸的難民還是那樣的瘋狂,圍在木牆城堡外的人群從來沒有斷絕過.越來越多的難民越過甘尼特河前往西岸,在那裡用著一切的辦法去賺取糧食。
一個漫長的冬天就要開始,甘尼特河裡的魚獲已經在減少,蒙巴薩周圍可以被吃掉的東西已經被吃的差不多了。每一片土地都被翻起,只為一點點草根和那藏在土裡的小動物。每一棵樹能吃的部位都被扒下,用著各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吃下肚子。
太多的難民在饑餒中絕望,在絕望中瘋狂!所有的難民都知道這個冬天會無比的殘酷!如果沒有那個突然出現的木牆城堡的話。
從它出現開始,在它的周圍就從來沒有斷過炊煮食物的美妙的香味。所有靠近木牆城堡的難民都被突然間劇烈的飢餓感給擊倒,變得瘋狂起來。四五個人胡亂的挖些泥土抬到那些門裡,換出一點點的糧食就開始找地方做起飯來。三五成群做飯的小堆人群從來沒有停止,而且隨著難民越來越多,在木牆周圍蔓延開來。
在初升的天光下,星星點點的火焰,渺渺的炊煙,一陣淡淡的飯熟時的香味,每一個站在木牆下的難民都被這一幕場景深深的震撼。在那木牆中,在那廣播中,傳出一聲聲參差不齊但是飽含**的呼喊,那是裡面的那些神奴晨禱時的呼喊,那一聲聲的「塔納,塔納……」在不停的衝撞著所有難民的心靈。所有的難民都站了起來,看著那不斷傳出山呼海嘯般呼喊的木牆城堡,卻是在心裡重重的思量著!
眾多的難民抬起頭,看著天空那還沒有被天光掩去的群星,看著正天頂那顆綠色的星星。無數聲呼喊同時從各個山頭爆出來,於絕望中被拯救的難民終於爆。
一個個難民在斥責天上的眾神,一個個難民在斥責眾神辜負了他們千萬年來的信奉,把他們棄絕在死亡、絕望之中,卻是要一個新神來拯救自己。
一個個神靈的徽章、印記被棄絕與地!
一聲聲的「塔納」在周圍的山頭上零落的響起!慢慢的蔓延開來!最後以至於所有的西岸難民都跟隨起來!
聲震雲端的呼喊震撼住了東岸甘尼特山上的所有神殿、震撼住了東岸王城裡的所有貴族、震撼住了正乘坐浮空船前來和劉歡商談事情的國王一行。
在那天空之上,路易國王真實的感受了那在遠方所不可能感受到的東西!那是對命運的反抗!那是對眾神的絕望!那是一種徹底的憤怒!那是一種可以燃盡一切的憤怒!那憤怒就包含在那數十萬難民有意識或是無意識呼喊而出的「塔納」中!
如果不是突然出現的木頭城堡,如果不是突然出現的無盡的糧食源泉,這些難民將在死亡前毀滅大地上一切!而最先被毀滅的就是蒙巴薩,就是還未建國的梅奧王國!
如此的認識,讓浮空船上所以本來已經準備了很多說辭的國王、嘉德騎士、各個大臣、各個神殿的神官、**師們都失去了言語!
看著那天光掩映之下,那遠方的地平線上,向著王都趕來的黑色如同蟻群的難民潮,他們失聲了。
在艱難的靜默中,第一個開口的是嘉德騎士:「我沒有感覺到有魅惑類法術的痕跡,看來真的是……」卻是說不下去了。
後面的一個老神官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剛剛那一段時間,我感覺到了,有四百多曾經信奉我主的信徒信仰斷絕,他們褻瀆了我主的聖徽,背叛了信仰!唉……」
周圍的神官們同時歎起氣來。北6之戰連續十四年,毀滅十七個王國和一個大帝國,死亡的人類近百萬。而這僅僅是戰死在戰場的人類士兵的數量,在那遼闊的後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各種的原因而死去。大地荒蕪,農田荒廢,北6七個新建的王國都面臨同樣的問題。但是眾神的目光現在並沒有注視這裡,他們已經在新的地方開始新的戰場!
現在北6,是一片瘋狂而又狼籍的地方。只有十數年的緩慢療傷才能真正的緩復過來!但是十幾年的時間會有多少人的死亡,卻不是那些眾神們關心的事情了。
人就如那大地上任何一種生靈,即使這一代已經絕望,這一代已經面臨滅亡,但是總是會又重新鋪滿大地。那時掌握規則的眾神又會回歸信仰的中心!
對於眾神,人類只是無比渺小、無別卑微的存在罷了!
能夠明悟神靈主旨的各個教會主腦們本來是今天準備難的主力,但是現在卻也集體的失聲!
沒有神靈可以要求信徒平白的為自己殉死。這是有著無數眾神的天空。信徒奉獻自己的信仰,追隨神靈制定的軌制,他們要得到的是死後的安寧,活時的希望,生命的延續。當神靈無法保證他們這三個最卑微的願望時,他們就會離神而去,用一切的可能去滿足自己的願望!
是神靈先給予信徒以可期許的希望,而不是信徒先追隨神靈的意志!遺忘信徒者必被信徒遺忘!
原本北6人類大神系中各個教會都已經沒有多餘的糧食來解決這泛衍在十七個國度裡的近千萬的難民潮,因為和獸人的戰線還在持續,和造反亂軍的戰鬥還在進行。就是這南部的七國,所有的武力都也是集中在陶頓盆地的周圍,在圍剿導致南方戰線崩潰的禍—白狐帥!
但是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新神的教會,雖然已經通過各種方式,各種傳言已經知道他的等級不會太低,但是利用糧食在這個危險的乾柴堆一樣的危局裡來展信仰,實在是太過於的……
本來已經制定很多應變計劃的各個勢力因為兩天裡突然出現的一個意外而徹底的亂了!剛剛木交給國王36o萬磅糧食的時候他們還沒有想到什麼,他們還在嘲笑這些西南來的傢伙自己去那個難民堆裡受苦。但是僅僅兩日的變化就讓所有的勢力現不對了。
因為河對面的木牆城堡已經有三十多米高了,而且還在不斷往上漲著。那木牆城堡的周圍已經聚集起的難民也有近三十萬人了。數十萬的難民分散在河西岸的各個山頭上瘋狂的挖著一切的東西,還有更多的難民趕去。
現在城裡那些多魯王國時代的貴族已經開始群聚王宮,開始聲討河對岸的那個瘋子了。因為他們的莊園、他們的各種產業、他們先人的陵墓都已經在那些難民的摧毀之下!所有的貴族都在憤怒,憤怒自己受到的侮辱,憤怒自己尊嚴的喪失,憤怒那個強加給他們可能會延續千百年惡名的瘋子!
但是那是一個有著神靈庇護的貴族,如果僅是一個貴族的話,他會被瞬間撕碎,然後被毀滅掉所有的一切!
但是那是一個有著神靈庇護的貴族,關鍵不在貴族而是神靈。而路易國王要考慮的是西南荒原會不會和馬扎底高地一樣最後變成半獨立的公國。為了拉攏已經佔領西南荒原的塔納神教會,為了得到西南荒原上的各種資源,尤其是最最重要的魔法水晶,他必須安撫劉歡,也只能安撫劉歡。因為嘉德騎士說的很明白,那個叫喬恩的小男孩不一定就真的是那個喬恩,有很大可能是塔納神座下的某個存在,既然塔納神選擇了這種方式來和梅奧王國接觸,梅奧也只能順著塔納神的意思來。如果惹怒神靈,那麼關於那塊土地的歸屬,就會讓沃爾瑟姆決定換個王室了!
在所有人的沉默中,兩艘浮空船匯合到一起。在嘉德騎士的指點下,一行人上了天台。然後嘉德騎士下到二層去通報去了。
最後在二層改出來的大會客室裡,所有的客人見到了劉歡和此行真正的目標—木!
劉歡還是穿著非常隨意的衣服,窩在一個鬆軟的靠椅中裝深沉。他的目光一直沒有看向那些進來的人,只是低著頭看向地板,似乎可以看穿地板看到底下圍繞木牆城堡生的無數的故事!
木還是一身完美的裝束,帶著完美的笑容,和所有的客人輕聲的寒暄著,就著一個個話題慢慢的扯著!
最後,還是嘉德騎士看到國王焦急的示意站了出來:「木小姐,不知道貴教會準備了多少糧食,又準備在這裡放多久呢?」
「嘉德騎士,請原諒我指出你的一個錯誤。我塔納神教會從來沒有放過糧食。所有的糧食都是那些苦難的流民用自己的勞動換來的。我主教義:唯有勞者得其食!昨日在木牆外阻礙他人、掠奪他人的惡徒都已經被收押,正在接受改造。我教會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平白的將糧食放出去。一切必須交換,一切必須平衡!此為吾主之意志!」
旁邊旁聽的人都默不作聲,靜靜的看著正在交談的兩個人,思量著木的回答,想著裡面每一句話的含義!
嘉德騎士又問道:「現在王都周圍的難民都過來了,而在外邊還有更多的難民正在趕過來。最後恐怕會有上百萬的難民會在這個冬天趕過來,你們教會有足夠的糧食嗎?」
木卻是笑著掃視了在場的所有人,盯著他們的眼睛看著,笑著:「我如果說有,會怎麼樣?我如果說沒有,又會怎麼樣?」卻是再也不說了,只是盯著對面的男人們在笑著。
嘉德騎士尷尬了。
最後還是路易國王開了口:「如果你們教會有充足的糧食,能不能先借一點,幫著王都裡的人先度過這個難關?」
木卻沒有開口,連看向國王都沒有,只是笑著看著那些藏在後面的神殿代表們,那充滿微笑的臉龐上滿是譏諷!
最後還是嘉德騎士站了出來:「今天我們來不是來打架的。現在各位把所有自己的心思都放在一邊。不該提的不要提,不要讓我上交的報告太難看!現在的局面如此危難,如果大範圍的信仰斷絕,我想你們各位應該不會好受的吧!塔納神教會如果有充足的糧食可以解決現在的難民危機,我可以代表沃爾瑟姆答應你們教會的條件,在宗教協定談判之前!」
木這時才開了口:「果然沒有力量的展示就會被人小視!凡人如此,神靈亦如此!嘉德騎士,你今日之作為吾主甚為喜悅!你是一個真的勇士!如果明年冊封時,你成為西南荒原的貴族,我塔納神教會將全力支持你的領地!今日,我再將我主的神旨重複一遍:唯有主之信徒方可享主之恩惠;唯有勞者方可得食!不該動的心思不要動,不該提的話不要提,不該要的東西不要去說!」
嘉德騎士在旁邊想了一段時間後,對著旁邊坐著的路易國王說道:「今天,我有一個提議。木小姐,你還記的前天你和我談起的理論嗎?今天,我代表沃爾瑟姆向你許諾,如果貴教會可以在今年的冬天內保證聚集在蒙巴薩的難民不出現大量的死亡,沃爾瑟姆寬恕貴教會為解決此問題而無意觸犯的各項人間法和神靈協定,對於甘尼特河西岸生的一切行為我現在宣佈貴教會無罪,不受任何的指控。另外,甘尼特河西岸的土地,我可以代表沃爾瑟姆,劃出37o卡得司(同平方公里的面積計量單位)的土地作為特別宗教領。此領地地位等同於獨立宗教公國,但不得擁有過限額的軍隊,支付一定量的糧食作為梅奧王國的領土授讓的補償,此糧食的使用將直接受德雷克教會的監督!」
嘉德騎士說完,後面的那些大臣、那些神殿代表,就是路易國王的臉色也變了!國王猛的站起來,剛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是愣愣的看著前面的騎士!
「如果我連支持正義事業的勇氣都沒有,還怎麼去追隨我主的腳步!如此危機,正是我等秉承神旨,捨身護教的時候!」嘉德騎士卻是回頭看著那些神殿代表淡淡的說出了一句話!
小遊戲,等你來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