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頭很痛,看來xo的力道真是厲害。我醒起來的時候,現是在自己辦公室的沙上,昨晚上生的事情就像一場夢,不清不楚。
「秦言,你在忙嗎」是石珩,她的出現讓我很意外。
「沒有,沒有啊。」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有些語無倫次,我拚命的回憶昨晚上生的一切,不知道為什麼,我意識有些凌亂。石珩進來轉身關上門,坐在我辦公桌的前面很嚴肅,眼睛紅紅的。
「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石珩搖搖頭沒有回答我的問話。
「秦言,我是來跟你告別的!」說實話,我不算的太詫異。
「你要走?去那裡?」
「你不會以為昨晚生的事情是做夢吧?」
「嗯。」我無言以對。
「秦言,你是有能力的人,就有些不用心,你今後必須要改變自己了。」石珩說的很堅定,態度不容置疑。說實話,我這個人的確過得太沒有上進心了,之前迷戀神神鬼鬼的東西,如今又迷戀電腦遊戲,豈不知這都是玩物喪志的行為嗎,嚴凌從來不教訓我,因為她知道,我是吃軟不吃硬。
「不過,看到你現在這樣,好極了。以後你就要好好努力了,以後我沒有機會再幫你了,你要保重。」石珩說這話的時候,我感覺她的眼睛裡面泛著淚光。
「啊,你要去那裡啊?回老家嗎?」我很詫異。
「一直以來。我都沒有想到自己會離開這座城市。我去過上海、北京和廣州。那裡都太大了。生活地太緊張了。我喜歡西安這個城市地節奏。我喜歡這。喜歡這座城市地味道。我也喜歡廣告這份工作。」
「不過。現在我真地要走了。因為我在西安從來就沒有真正地安過身。這裡不屬於我。永遠都不是我地。」石珩地眼淚流了下來。讓我感到很難過。真想上去抱抱她。安慰她。
「你知道嗎。這個城市有太多地人無處安身。他們來自大江南北。懷揣夢想……」石珩流下了淚水。很晶瑩。
「秦言。你知道嗎。在這個世界上有個叫鬼門地地方。當一個人難過了。悲傷了。失意了它就會出現。它就像一幅充滿魔力地圖畫。你想要什麼。它就會變換出你希望地樣子。也許裡面是一棟大大地房子、美麗地姑娘。有陽光、有海浪……但你一旦受到這種誘惑。你就必須和裡面地鬼王交易。出賣自己地自由和靈魂。鬼王可以滿足你全部地願望。我就……」
「昨晚。你差一點就進入了鬼門。是我帶你回來地。」
「昨晚那個女人就是鬼王嗎?」石珩點點頭。
「你知道嗎,有多少人渴望有家,有愛人,但是在鬼門裡面的每一個人連這一點都沒辦法擁有,他們辛苦的努力沒有回報,處處白眼,受盡了冷落,他們在這個城市沒有棲身之所……在鬼門,他們擁有了陽光,有了尊重。但是他們失去的是自己,是自己的自由、親情。」
「秦言,請你以後好好的生活,愛惜自己身邊的每一個朋友和家人,保護好他們,也保存好自己的良心,對生活積極點、熱情點,你總是讓我感覺你的玩世不恭,這不好。」
「怎麼了,生了什麼?」我感覺很惶恐,她的態度讓我感到很不適應、很陌生,像是這個離別的後面有個天大的秘密存在,我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胖總監那肥胖的身軀和血淋淋的臉。難道石珩做了什麼?可是她又能做什麼?想到這裡我感覺自己有些不寒而慄。石珩也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流著淚水搖搖頭。
「你不要瞎想了,秦言,我感謝你給我機會。你知道嗎,上次的藥廠方案是我獨立完成,並可以直接得到客戶賞識的唯一一件大案子,這對我很重要,這是對我的認可,對我這個廣告界新人的一種獎勵。以前我沒有機會,也沒有條件完成這樣一個案子,是你,給我這個機會,謝謝你秦言。」其實我知道廣告界的問題,新人的機會的確很少,想出頭機會很難得,尤其這次藥廠的案子。像我這樣在廣告界混了多年的老江湖來說也一樣。罪過我背,功勞就是別人領了。
「謝謝你秦言,你是好人,和你在一起很開心。不說了,太晚了我要走了……」說完石珩突然轉身向外跑去,我沒來得及多想跟著她向外衝去。
整個樓道就像我們初見的時候那樣,很暗、很黑。石珩一路向過道的另一端,也就是盡頭廁所的方向邊哭邊跑。我不理解為什麼她會跑向那個地方,突然我的腦海裡浮現那兩幅黑暗中的美女招貼畫,還有胖總監的血臉,都在獰笑,很恐怖。
石珩果然在那兩幅招貼畫的前面停下了,背對著我嚶嚶哭泣著,背部一聳一鬆的起伏不定,過道盡頭很安靜,只有廁所傳出那一股子臭味和滴答滴答的水聲,我的腦袋在飛的旋轉著,思緒很亂。
恰在這時,過道裡起了一股風,很涼……
石珩停止了哭泣。我走過去靠近她,輕輕的扳過她的肩膀,眼前出現的是她那張滿是淚痕的臉,讓我感覺心疼。
「秦言,我好悔啊,我輕易的出賣了自己靈魂,為了就是可以讓自己得到一份認可,一份可以安身的保證。可是我錯了,我把自己的靈魂賣給了鬼,我還傷害了一個人,一個家庭……我不該告訴你的,我曾經承諾過不說的。」
「怎麼了?告訴我。」我真的希望可以幫到她。
「我……」石珩欲言又止。
「說吧,你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嗯,謝謝。」可就在這個時候,過道的涼風開始變得大起來,身邊的涼意越來越濃。石珩正準備說話,看到這個情景馬上閉起嘴巴,驚恐的向四周掃視。
「怎麼了?」看到石珩的神態變化,我知道可能會有什麼事情即將生,馬上和她一起環顧四周,可是四周依然除了黑暗的恐懼就是冷風,其中並夾雜著臭味以及聲音似乎越來越大的滴水聲。冷風越來越大,那些遺棄在過道裡的紙片、垃圾飄舞著,整個過道裡面那些招貼畫被吹的嘩嘩作響。
這時,我身後突然間很清晰響起刺啦一聲,隨後就是一陣卡卡的聲響。像是紙張被撕開時的聲音。我猛然回頭一看,身後的那兩幅美女招貼畫的其中一張被從中間撕裂,下半截伏在地上被風吹的卡卡作響。石珩突然從我的懷裡掙脫了出來,快的蹲下身去用手扶起招貼畫,用力的向門上粘……那是沒有用的舉動。畫面一次次的倒下,石珩就一次次的粘,眼裡滿是淚水。
「沒有用,你已經違背了誓言!」這時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冷冰冰並且很熟悉的聲音,是鬼王。
我的身後站著一個白色身影的女子,長長的頭披散著擋著臉,我看不清她相貌。
「沒有用的,你從此將無處安身。」女子說完這句話,慢慢的抬起頭,慘白的臉上帶著一股寒氣頓時直衝過來,我不禁驚愕的向後倒退了幾步。
「我讓你完成了你的心願也證實了你的能力,也幫你教訓了那個無恥之徒,但是現在你違背了誓言,沒有保守秘密,所以你要接受懲罰,接受你的宿命!」說完這段話,那個女子抬起手,手心向上的對著石珩。
這時候的石珩已經站起身,轉向女子那邊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她沒有再看我一眼,慢慢的合上眼睛。
「你走吧秦言,我一定要會留在西安,不想再回到那個貧困的家鄉了,我要為我自己選擇負責,我已經是鬼王的人了,你走吧,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吧……」我眼前的石珩,這個秀美的女子慢慢的低下頭,走向白衣女子。我眼睜睜的看著石珩的身影和她的主人——那個白衣鬼王慢慢的消失,猛然間我有種感覺,我們之間還會相見,一定。
風停了,沒有了寒意,我身邊除了那張掉落的招貼畫以外,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證明石珩曾經的存在。我不知道是怎樣回到的辦公室的,就一個人呆呆的坐著直到天亮。
後來,我經常會做同樣一個夢。夢裡面一個酷似石珩的美麗女子,穿著白色的襯衫,長披肩,背著大大的行囊,一個人步行在這座既熟悉又陌生城市,她的臉上是激動、興奮,她感歎這座城市的文化,感歎這裡的繁華……後來,我看到她抱著沉重的文件夾穿梭在人流擁擠的街道,穿梭在辦公室、圖書館,她從來沒有紓解過自己的眉頭,我看到她苦悶的臉,惶恐的臉……我看到她沒日沒夜的工作,我看到她找資料的辛苦,我看到一些骯髒的臉、酒杯、獰笑著、撞擊著……我又看到,在一個漆黑的夜晚,她一個人在公司的樓道裡摸索著,她戰戰兢兢,我看到一個個封閉的衛生間的大門,她一次次的轉身,再摸索,再轉身……我看到,她停在一幅印有美女圖案的招貼畫下沉思,她呼吸急促,像是走了很遠很遠的路。我看到她走進了那副美麗的招貼畫,那幅畫的裡面卻是一棟美麗的房子,一片美麗的湖泊,綠色的森林……她走出來的時候依舊穿著那件白色的襯衣,她開始意氣風,我看到她飛快的打字,我看到她成功後的笑臉,我還看到了自己,就站在她的身邊。突然我看到公司胖總監的小人模樣,我看到自己那副軟弱的嘴臉,我看到她對著招貼畫許願……看到鮮血……
不久嚴凌回來了,我告訴了她公司最近生的一切,她認真聽完之後,過了很久平靜的說:這就是個夢吧,如果當我的夢想照進現實不如意、不開心,我也會寧可選擇留在畫裡,一個有大海,有小屋,還有你的畫,從此和這幅畫相依為命,再也不出來,也許那就是我們的安身之處。
這個城市裡充斥著大量的廣告招牌,畫面顯眼、震撼,路過的行人不知道有多少迷戀其中。但是,我知道那裡一定棲身著很多像石珩那樣的有夢想,有抱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