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能反應是直接的,迅的。我急中生智,趕忙拽著嚴凌側身鑽進了前方的石門,因為歎息聲是就從我們的身後出的,也許就是來自後面那堆白骨。
石門裡是一個完全被青磚堆砌的封閉小屋,面積大約也有七十多平方米左右,潮濕散著一股說不出的怪味道,應該是年代久遠,整個房間上部與側面的磚與磚之間的縫隙已經變的很大,僅僅幸運的依靠著一些籐蔓植物的根繫緊緊的維繫著而不至於脫離,房間的後部集中了一大堆已經成了瓦礫的陶土殘片,很醒目,因為這是屋子裡面唯一的可視的物品。這不是什麼古墓,而更像一個地窖,密閉的地窖,那些破損的陶土殘片,應該就是這個地窖曾經存放的物品,是酒罈或是醋罈子。屋外的歎息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周圍變得異常的安靜,門口外黑漆漆的,透著恐懼。我和嚴凌就這樣靜靜的呆在這個密閉房間的一角,蜷縮著坐在一起。我手裡的葫蘆早已安靜了下來,光的亮度也不似剛才那樣強,那樣亮。
「秦言,我的頭有點昏。」不知道過了多久嚴凌輕聲的叫我,她的頭靠著我的肩膀。
「這可能是缺氧,這裡密閉了太久時間了,我們出去!」
我扶著嚴凌希望可以站起來,但是不知道是蜷縮的太久,還是剛剛的驚嚇過度,我的腿和手竟然沒有一點力氣,全身輕飄飄的。糟了,我們果然缺氧了,而且是很嚴重的缺氧,必須趕快想辦法,不然我們就會永遠的和門外的那堆白骨做伴。我和嚴凌努力的想站起來,但是沒有辦法,我們開始頭昏,很昏……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一連串的腳步聲,腳步很重,不止一個人的腳步聲,像是很多人,像是抬著什麼走,腳步聲開始越來越近,慢慢的有火光從掩著的門縫透了進來,那扇看起來異常沉重的石門竟然很輕易的被打開了,火把的光頓時照亮了整個房間,我和嚴凌默默的看著,一動不動。
進來的竟然是一些穿著古代服飾的人,每個人的頭上包著方巾,灰色的小襖,腰間繫著塊油花花的圍裙,活脫脫是古裝電視劇裡面的店小二。他們兩個人一組,滿臉大汗,手裡抬著一個也比西瓜稍大一點的陶土罈子(像泡菜罈子),不知道罈子裝著什麼,但看著他們腳步的沉重,我知道,裡面的東西一定很重。他們沒有現我們,或者說根本不在意和理會我和嚴凌的存在。他們開始把手裡的罈子一個個的堆放在剛剛出現陶土殘片的地方。奇怪的是,剛剛的陶土殘片竟然謎一般的消失了,就像根本沒有存在過一樣。並且這時我現,這個房子竟然變了一個模樣,沒有了籐蔓裹挾的殘破青磚,整個屋子嶄新的像剛剛蓋好一般。不一會,我們的面前就出現了足足幾百個陶土的罈子,幾乎佔滿了整個房間,最近的一些竟然就在我們的眼前,奇怪的是那些店小二依舊對我們熟視無睹。
不一會店小二都退了出去,再沒有罈子被搬進來,門卻依然開著,外邊的青磚通道上插著火把,把外邊照的很亮,而我們的視線也只能看著門口的青磚。門外又傳來腳步聲,一個穿著華麗的,很高大的古代人走了進來,他梳著高高的髻,上面插著一個黃金的簪子,衣服的圖案很是華麗,一看就是絲綢的面料,上面繡著鳳凰和百鳥的圖案,尤其正中的鳳凰團很是醒目,耀眼。我由衷的讚歎前輩的那些古人刺繡水平之高,想像力的豐富。他的身後跟著兩個店小二打扮的人,手裡抬著一塊巨大的木匾,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匾上的三個大字:「鳳凰樓」。
匾額被放在距我們幾步以外的地方,店小二都出去了。整個房間就只剩下了我、嚴凌和那個高大的古代人。那個高大的古代人掏出一塊絲綢材質的絲巾,細心的開始擦拭起那塊匾額,很慢,很輕柔,一遍遍,一遍遍。
我的頭腦拚命的思考著,原來那個禿頂的男人還真的有些「學問」,這裡果真是有個鳳凰樓,看這個情形,這個高大的古代人應該就是鳳凰樓老闆,漢朝人,魂魄,鬼……而現在,這個鬼就站在我的眼前,就在我和嚴凌的眼前,我們之間的距離絕對不過一米。這是鬼嗎?沒有青面獠牙,沒有長舌頭,不是蒼白的臉,沒有七竅流血,也不凶不惡,我感覺不到怨氣,感覺不到寒冷。但是究竟為什麼會出現這樣情景呢,是歷史重現,是時空倒轉。
突然,我明白了,是那個葫蘆,這個可以吸放魂魄的葫蘆具有強大而神奇的魔力,也許冥冥之中是它帶著我們來到這裡,突然而至的閃電,嚴凌反常的舉動,光亮……頓時眼前的一切似乎明晰了起來。
這個生意人仍舊細心地擦拭著牌匾。我們就這樣呆呆地看著。我可以感覺得到這個生意人地一種傷心。也許就像禿頂男人說地。那次遷都。讓這個生意人必須要離開祖上幾代人精心打理地鳳凰樓。不知歸期幾何。
「唉……」耳邊又傳出了那個曾經令我們毛骨悚然地歎息。很明顯。這個歎息就是從這個生意人地口中傳出來地。
石門突然自己關上了。出了一聲巨大地悶響。生意人沒有離開。此刻扶著牌匾坐下。歎息著。環顧四周。隨之身影慢慢消失。
罈子就在眼前。我好奇地伸手揭開該在罈子上地厚布。藉著葫蘆出地光亮。我地眼前頓時黃燦燦地一片。原來這些罈子裡竟然全部都是黃金地元寶。我急忙再打開一個罈子。依舊是。我和嚴凌地眼前竟然出現了一大堆不可思議地財富。我只感覺心跳得更快。不能用詫異來形容我們此時地心情。而是慌亂。緊張。我們不自覺地對望。不知覺地看著滿屋子地黃金……但是。緊閉地石門已經將我們、財富與外邊地世界和隔絕。我們心情複雜。財富、生命、自由到底那個重要。
……
……
這個時候,突然,地動山搖,屋子立刻出了磚塊之間擠壓所產生的一陣怪響。不會吧,地震了?整個屋子像在一個巨大的篩子上一般,抖動著,封閉的恐懼,鬼魂的恐懼,白骨的恐懼以及此刻的地動天搖,幾種恐懼相互混雜著,我緊緊的抱著嚴凌,此刻我唯一可以把握的女人,我們彼此擁抱著,很近,很緊。人生的意義不過如此,和愛自己的女人一起over……
罈子相互擠壓著,撞擊著,破碎著,叮噹作響,黃金不斷的散落出來,慢慢一間屋子,黃燦燦的混雜著陶罐的碎片……
大約十幾秒鐘的時間,周圍再一次安靜了下來,這時,我現在這個屋子的石門竟然開了,和我們進來的時候竟然一摸一樣。原來,我們歷經的這種經歷竟然真的是一種歷史的重演,只不過,現在的屋子裡依然堆積著黃金,只不過黃金基本上被陶罐的碎片覆蓋著,只是,數量似乎少了很多。我想,應該是黃金的比重大,地震造成了地面青磚的斷裂,黃金漏了下去吧。所以常聽老人們說黃金是長腿的東西,它自己會跑。
外邊像是下雨了,我可以感到門口處滲進了一絲水氣。漸漸,我的呼吸開始通暢,頭也不像剛剛那樣昏,那樣疼,手腳也像是逐漸有了點力氣,真是天不絕人啊!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門外傳來了一些凌亂的腳步聲,並且混雜著西安人所特有的罵娘的聲音。
「這是啥球地方,黑嗎咕咚的!」
「不會是個墳吧?」
「媽的,快走,膽真碎的,快!」
「這有個門」
「進去看看,你拿著火,你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