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來生的事情是我們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我們五人站成一個不太規則的五邊形,就是傳說中的「五龍霸方陣」,我自然是站在最前面了,左側是侯軍和他閃著小燈的怪機器(真不知道有用沒用),右邊是嚴凌手裡緊緊的握著五帝錢和羅盤,再後邊兩側分別是高彬和馮平,只不過兩人的距離靠的有些近了,我們彼此之間大約有七、八步的距離。這個「五龍霸方陣」源自台灣的玄學大師正玄山人,這個法陣可以飛化多種危機,只要正常的保持陣型就可以彼此互保,扶持,此陣是嚴凌自修了幾年,之前沒有用過,來之前在馮平家演練的時候大家倒是一學就會。
我最後一次回頭看看了身邊的幾個朋友,要開始了,我定下心神,吁了一口氣走向剛剛嚴凌定好的引鬼方位。此刻,夜已經深了,雖然是暮夏時節,身上還是可以感到稍許的涼意,耳邊隱約可以聽到不遠處夜市傳出的吆喝,只是聲音有些逐漸飄遠了……
我開始模擬昨天馮平的每一個細節,我喝了幾口白酒(又是西鳳),很辣,然後小解,身後有個女孩子說實話還真有點尷尬。
餘下的時間,所有的人都靜靜的等著接下來將生事情,很安靜。
就這樣,我們站著一動不動,我想所有的人都是豎起耳朵,提著心,吊著膽吧,唯一可以感覺到就是侯軍那台玩意兒傳出的雜音和一閃一閃微微的光。就這樣站著,我的身體因為長時間的站立甚至有點搖晃。又過了大約十分鐘的時間,突然侯軍的機器開始出稍大了一點的雜音,接著這個聲音也逐漸加強,逐漸變的規律起來。
「滴,滴滴,滴滴滴……」小燈泡的強度也逐漸變亮,我似乎能感覺到侯軍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像是什麼東西在接近,不停的接近。而身後似乎也有馮平和高彬移動腳步的聲音。
不能動啊,千萬不要動啊!我試圖告誡身後的馮平和高彬,但是,就這這個時候,我又一次的失音,張著嘴,口裡卻說不出一個字,胸口像塊巨石壓住一般,很悶,很重,我感覺就要窒息,我努力的呼吸,努力的調整自己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一定要冷靜,一定要穩住。我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因為一旦轉過頭,男兒肩頭的七味真火就可能瞬間熄滅,後果是嚴重的。
機器出的聲音已經變得刺耳,「吱,吱,吱,」像是快要爆炸一般。我感到侯軍突然蹲下身抱起了那台機器,不知道操作了什麼,機器開始出卡卡卡的響聲,像相機的快門,同時,他的喉結出「嗯、嗯、嗯」的怪音,我明白,他一定已經看到了什麼,也已經開始行動了,是鬼了。
我必須要做點什麼,因為身後的嚴凌需要保護,我轉過身,嚴凌低著頭,閉著眼睛,身體搖擺著像是在躲什麼似的,而在她的身後,有一個灰白的身影正在向她一步一步的靠近她,那身影的確是穿著中山裝。
在楊凌和我們的周圍,每個人的身後都有穿著中山裝的灰白影子移動,應該說是飄動著。我還來不及將頭轉向侯軍那邊,就現距離我半步的距離裡面,一個面無表情,臉色蒼白,直勾勾地瞪著眼,穿著中山裝的男子正向我走來,雙臂下垂,身體搖擺這,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寒冷,一種徹骨的寒冷。侯軍此刻閉著眼睛,他的雙手依舊抱著那台所謂的收鬼機,機子側邊的吸管子已經支起來了,機器上方的燈不停的閃著,這時至少有兩個中山裝朋友正在向他逼近。
「這機器沒用!」我終於喊了出來。同時我也犯了一個大錯誤。我移動了。我扭頭一把抓住嚴凌。此刻嚴凌地手臂冰涼。也很硬。
「走!」我拉住嚴凌想拽她離開。我自己犯了大忌。陣型亂了。因為我已經離開了我原先地方位。那些中山裝地度似乎加快了。我拚命是拉住嚴凌。希望可以帶她離開這裡。我地目標就是巷口。那個夜市。
我並沒能拉動嚴凌。此時地嚴凌像是一塊石頭似地。身體很重。由於我地移動。那些中山裝突然放棄了對其他人地包圍都開始向我飄了過來。這時我現馮平和高彬其實根本就沒有動。只是像其他人一般。閉著眼睛。喘著粗氣……慚愧啊!
看到這些鬼魂想我逼近。我反倒冷靜了下來。並開始仔細判斷周圍地環境。我們周邊一共有五到六個個穿著中山裝地「鬼」。胸前似乎都別有個一個小小地像章。太暗了看不清楚。
我開始與這些飄忽地鬼朋友周旋。我慶幸著自己地腿竟然還可以邁動。也許力量就來自身邊那個閉著眼。嚇得拚命搖頭地嚴凌。我想剛剛她也一定看到了這些像是跨越空間出現地不之客。此刻也許她地腦海裡面正在幻想其中某個穿著中山裝地鬼朋友。在向她吐舌頭做鬼臉呢。
「高彬。你死了啊你!。快撒香灰。黑狗血!」
高彬終於是從驚恐中醒了過來,抬手很準確的,不可思議的將手裡的半瓶黑狗血潑了出去,瞬間,無聲無息的,經過他面前的一個鬼魂消失了。他似乎更加開始有了信心,眼睛又尋找著下一個目標,看來我要把這些朋友一一引過去才行。
我機警的看著時機,和那些鬼朋友不斷的周旋著……緊接著,又一個朋友不見了,還有三個,我開始有了更足夠的信心與它們周旋了。侯軍不知道什麼時候躥到我的面前,手裡依然抱著那個破機器,不過他的一隻手舉著那根管子,大喝了一聲對準其中一個朋友,只聽到吱的一聲,又一個朋友竟然也瞬間失蹤了。同時,我聽到了侯軍喉嚨裡面的歡呼,但是很壓抑。很快,我的身後就剩下兩個朋友了,這時候大家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無比信心,歡呼著,看著我和侯軍與那些朋友直接的追逐。好像我們眼前不是什麼鬼魂,倒是一場遊戲。
「哎呀!」我突然感到自己的眼前一白,緊接著就是眼睛的澀痛,餘光中,我看到的是馮平那詫異、驚恐的眼神。我完全看不到了,那把香灰幾乎全部倒在了我的臉上,與此同時,我突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烈的絞痛,整個心臟就像心被揪出來,撕裂了一樣,頓時,我感到無法呼吸,頭腦一片空白。
我覺得我死了……
……
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睡了多久,睜開眼睛,先看到的是一排排椽子裸露的屋頂,眼睛已經沒有事情了。我開始打量這個老式的平房,牆壁四周黑漆漆的,空蕩蕩的。
嚴凌在那裡,侯軍,高彬還有那個該死的馮平呢?我環顧四周,周圍一個人影都不見,只有牆壁上的一些小洞透進的一點點微光,讓我感到這個空間的存在。
身體感覺很輕,充滿了就像是我們常說的自然醒後的那種愉悅感,我慢慢爬起身,尋找著這個房間的門。他們人在那裡,難道還在外邊嗎?穿越黑暗,我走到門邊,與其說門,還不如說是門洞……
這是個西安老式的四合院的構造,走出來的地方是一間偏房,而整個院落的正房裡面透出微微的光,飄出一絲檀香的味道。四周很安靜,偶爾還可以聽到幾聲蟋蟀的鳴叫。
「有人嗎?」我突然感覺我出的聲音是那麼的陌生和無力,也許是剛剛傷了陽氣吧,正房的門開了,一個年紀已經相當大的老人立在門邊,有點惡狠狠的望著我,滿臉的皺紋像是刀刻的一般,看到我並不說話,讓我感到一陣陣的恐懼,這種恐懼是我一直以來所沒有遇到的。
「大爺,我咋會在這裡,我的夥計們呢?」
……
……
……
老人就那麼一直盯著我,我感到不寒而慄,毛骨悚然。
「你們幾個來這裡做啥?」老人操著一口很正宗的蒲城口音。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老人,因為我總不能說我們幾個傢伙是來這裡抓鬼的吧。但是聽到老人說「你們幾個」的時候,我頓時輕鬆了許多,原來老人是見到我們幾個人的了,聽老人的口氣他們應該還算是安全的吧。
「說!」老人再次用嚴厲的口氣問道。沒有辦法,我如今也只能老老實實的說了……
「這事情,你們幾個碎娃就能弄。胡搞捏!」聽完我亂七八糟的說明,老人似乎沒有先前那麼凶狠了。
「你知道這是啥地方?」我搖搖頭。
「這是井勿幕將軍的故居,你不知道?」說實話,老人所說的井勿幕這個名字的時候,對我而言相當的陌生,好像還是說井岡山這個詞我更熟悉點。
老人像是看出了我的愚笨和無知,搖搖頭,緩緩的歎了一口氣,「唉,現在的娃娃啊,過去咱陝西響噹噹的大將軍都不知道,唉,太忘本啊!」
「進來吧」
這是一個佈置的很簡單的房間,廳堂的正中的牆壁上掛著一個相當陳舊的大鏡框,裡面有一張已經相當模糊,有些黃的照片,中央有一個穿著國民黨軍服的年輕人,用現在的話說,很帥。照片前的方桌上點著一個很小的香爐,裡面正點著檀香,我感到很舒服,很愉悅。
「這就是井勿幕將軍,上將,開國元勳,孫總統的愛將!」果然好有年頭了,民國的開國元勳,呵呵,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我不算忘本吧。
老人開始喋喋不休的講述起井勿幕將軍的傳奇。原來這個井將軍果真是個少有的傳奇人物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被小人所害,年僅三十歲就光榮了,被孫中山親筆題詞:「西北革命巨柱」,評價挺高的嘛,有時間,倒是要好好研究下這位井將軍的傳奇。
看到我對井將軍產生了敬意,老人開始有了笑容,語氣越來越輕鬆了。是實話,和老人打交道可是我的長項,優點啊。繼續的交談中,我瞭解了到老人是井將軍的護衛,姓安,就是他用被子將井將軍的屍體背回來的……
突然,我產生了一絲不安,按照老人說的,井勿幕犧牲的時候是1918年,而到今天已經1994年了過去了整整76年,而作為將軍的護衛當年最少也該18歲吧,我數學不好也算出其中有點蹊蹺……
「娃,你就不要胡想了,我的確是井將軍的護衛……」老人竟然再次看出了我的疑問,乖乖,不是吧,這老人成仙了。
「我給你說實話,娃,其實咱倆一樣,都不在陽間了。」老人聲音很輕,但是對我來說像是晴天霹靂。我不在了,不在那裡了,不在陽間,這裡,那裡,還是……我不敢想,難道我也是鬼了。
「娃,其實剛才你在外邊已經走了,……但是你也不要擔心,我知道,你是個好娃娃,你幫我做一件事情,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