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童子向二人又行一禮,笑道:「不知二位客人中意哪位?」
楚青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挑眉笑道:「我都很中意!」
她一笑,鳳眸流轉,光彩迷離,頓時便有不少女子含情的視線脈脈而來,情意溫款。
石楠在一邊則是怯怯的伸了手,扯了一下她的衣襟:「大哥,娘說……」她說了半句,卻又收回了話,悄悄抬了眼瞄了眾女一眼,迅的垂了眸,一副羞怯乖巧的初哥模樣。
「嘩」的一下,更多的目光隨即定在了石楠身上,風流公子固是溫款柔情出手豪闊,只是終了難免無情棄,歡場初哥卻實是從良的最佳抉擇。
楚青衣看著石楠的做作模樣,幾乎便要忍不住噴了出來。
石楠被眾女看得輕輕的縮了一下,隨即昂起了頭,抬了胸脯,面龐漲的通紅,擺出一副大人模樣,故作豪氣的大聲道:「我們……我們要最好的姑娘……」
楚青衣見她這般作態,不由強自忍了笑,道:「小弟,所謂名花各入眼……」
石楠恨恨的跺腳,大聲道:「我就要最好的,今兒可是我會東,你再說,我就不幫你付賬了……」全然一副被寵壞的未經世事的富家公子模樣。
「嘩啦」一下,頓時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石楠身上,投向楚青衣的只剩了幾道或不屑或憐憫的視線。楚青衣瞠目結舌,只得捏著鼻子忍了。
二人鬧騰了一通,石楠總算挑了幾個女子出來。相偕走進一座待客地竹樓。
一進了竹樓。石楠便興致勃勃地扯了其中一名年紀略大些地嬌艷女子。只是睜著純真地大眼。好奇地問東問西。因了她方才地一番做作。那女子只以為她乃是第一次來這等地方。卻也並不疑心。只是盡力答她問題。
楚青衣笑吟吟地一面飲酒。一面與身邊女子說笑調謔。她其實並無多少酒量。在外飲酒均是一面喝了下去。隨即便以內力蒸了出來。所以江湖人均道楚青衣酒量既宏人又爽利。知她底細之人。不過寥寥。
尚未喝了幾盞。石楠便擺出一副極為關切地模樣:「大哥。你該去解手了!」
楚青衣嗆了一下。卻聽石楠又無辜道:「你身上雖好了些。但我看著。其實還不曾好得利索。還是多上上茅廁地好。免得弄髒了衣裳……」
楚青衣身邊那女子一聽這話。面色便有些微微地泛白。身子也不著痕跡地微微閃開了些。
楚青衣面色青白。當真恨不能將石楠抓了過來。狠狠敲打一頓。笑容也僵在面上。咬牙道:「今兒真要多謝你地提點了……」憤憤地起身。向外行去。心中早將石楠罵了個狗血淋頭。
她這一出去解手。卻是足足過了一刻多鐘的時間方才回來,一回來。便露出一副萎靡頹廢的模樣怒。
「這外間的茅廁怎地這般難尋!」言畢恨恨坐了,又飲了幾杯,便沉著臉要走。
坐中幾個女子均以為她身有難言之隱,哪裡肯著意留他,便是多說幾句也生恐她就坡上驢,對了石楠倒是盡力挽留,很是依戀難捨的模樣。
石楠左右為難了一會,才作出一副極純真的模樣,道了一句:「我不慣與生人睡……」
扯了楚青衣賞了銀兩便出了門。轉頭卻見楚青衣板著臉的模樣不由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楚青衣哼哼了兩聲,以示憤慨。二人一路出了金烏大道,直往上官家行去。石楠見道旁無人,便低聲問了一句:「可有現什麼?」
楚青衣雖心中不忿,卻也不願在這個地方與她為難,因懶懶道:「你若是問機關密道,那卻是沒有的,若是問人,倒是現了幾個……」
原來石楠尋了借口將楚青衣打了出去,便是為了讓她在外面轉上一轉,看一看逍遙樓的具體情形。聽了這話,石楠便揚了眉,問道:「是誰?」
楚青衣撇嘴,一手捂了心口:「我今兒心靈飽受創傷,連帶的頭腦也不甚清楚了,如今卻是只記得那些人的長相,一時竟怎樣都想不起那名字來了!」
石楠掩了嘴只是笑,前面已到了上官家。眼看時間已近亥時末,二人便各展輕功,逾牆而入,直往上官憑所住地小院。楚青衣初至上官家原本並不住在此地,後來身份敗露,上官憑又時常過來,一來二去地寧夫人便也知道了。畢竟笑了一回,給她挪了院子。
當面卻又笑吟吟的拿了眼看著楚青衣,戲謔道:「雖然我如今年紀也不小了,畢竟也是從小了過到如今地……」那曖昧的眼光直看得楚青衣尷尬莫名。
楚青衣進了上官家,這才記起今兒出門倒是忘記交代了,不免微微有些心虛。心中只盼著上官憑最好還不曾回來,悄悄探頭看時,卻恰恰看到上官憑面沉似水地坐在房中。
石楠見她縮頭縮腦的模樣,不由心中暗笑。一抬手便推了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乍一見了上官憑便是一愣,隨即憤然作出一副愕然模樣,厲聲喝道:「兀那漢子,你怎的卻在我女人屋裡?」
上官憑愕然,下意識的便掃了一眼房間,擰了眉,眼中隱隱的泛起了怒意。
楚青衣險些笑的噴了,但見了上官憑的面色終究還是忍了,只笑罵道:「石楠,你這女人今兒可不是瘋了。莫不是清晨吃錯了藥!」
上官憑一眼見了她,不由得便歎了口氣,無奈道:「秋紋已將事情對我說了。你們今兒究竟去了哪裡?」石楠笑了笑也不再逗趣,三人都坐了下來,石楠先將情況大致的提了一提,才又抬眼去看楚青衣:「你到底看到了何人?」
楚青衣蹙眉沉思了好一陣子。才苦笑道:「我若說了,你們莫要四處張揚才好……」見二人都點了點頭。她才慢慢道:「我去了雲端,只看了兩棟小樓,便再不敢繼續看了……」
原來楚青衣藉著尿遁裝出幾分醉意,昏昏沉沉的朝裡闖了幾步。一進茅廁,便即展開輕功悄然出了「香澤」,直奔「雲端」而去。進了「雲端」她便平白地吃了一驚,原來那雲端看似鬆散無人把守,其實草叢樹上,卻有多人暗暗潛伏著。戒備竟然極之森嚴。
她六感何等敏銳,卻也花了不少功夫方才繞過眼線,悄然潛了進去。
「香澤」之中是為流水繞竹樓,頗有意趣。「雲端」卻是另一番氣象,一片花木掩映之中,隱隱可見四座小院參差坐落,精緻玲瓏,各據一方。楚青衣側耳傾聽之下。便覺東邊小院之中似是有人。因去了東面,悄然看了一回。卻聽到裡面有人正自風花雪月的談笑風生,她只一聽。便已吃了一驚,再不敢向前一步。
她歎了口氣,抬眸看了二人一眼,懶懶道:「你們做夢也不會想到那裡面是誰?」她頓了一下,又道:「那兩個人是白煥峰與……」她咬咬牙,無可奈何道:「與岳離軒……」
石楠猛地驚了一下,駭然道:「果真是白煥峰,你不曾聽錯?」
上官憑的面色也不覺有些難看。
白煥峰,正是南嶽綠林盟的大當家。
如今他竟然出現在北霄,甚而至於與祈王岳離軒把酒言歡,這之中,實在是……
楚青衣苦笑道:「白煥峰早年與我有過命地交情,他的聲音,我怎會聽錯……」至於岳離軒,那塊牛皮糖,我更是絕不會弄錯地。只是這話,卻是不好在上官憑面前提的。
她歎了口氣,又道:「若是說東面的小樓,幾乎讓我露了行蹤,西面那小樓更是幾乎要嚇掉了我半條命……」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極之苦惱地神情。
「西面那樓裡,有個女子。那女子生得……酷似宛然……」
北霄御書房中。
蕭青臧擰著眉,有些無奈的看著下面跪得端端正正的靜王:「五弟,你這是作甚?」
靜王抿了唇,低聲道:「臣弟知道含煙得罪了皇后娘娘蕭青臧忽然聽了這一句,不由失笑起來,因起身走了下去,伸手扶起靜王,溫和道:「沒有的事,你不必多想,你皇嫂這些日子召見含煙其實是有其他事情,絕非因為虞璇……」
靜王一聽了這話,反而睜了眼,憤然道:「她無非就是想要替含煙尋出一個未婚夫婿出來而已,含煙已嫁了給我多年,昔日之事,她又一無所知……就算真有,也不能算是欺君……」
蕭青臧被這個弟弟吼了一通,倒吃了一驚,他這個弟弟素來性情溫和,自小到大,也不曾過幾次脾氣,想不到如今竟為了妻子敢衝著自己大吼大叫起來了。
「五弟……」他聲音略略的抬高了一些,面色也沉了下去。
靜王看了他的面色,終於抿了嘴,終於不再說話。
「是上官當日弄錯了,也難怪你誤解。要尋含煙地並不是她的未婚夫婿,其實她也並沒有什麼未婚夫婿……要找她的那人……是她的親姐姐,也就是楚青衣……」
靜王聽了楚青衣三字,不由楞了一下,面上隨即現出古怪的光芒,好一會子,才「啊」了一聲。
蕭青臧見他終於冷靜下來,不由搖了搖頭。
靜王呆了片刻,竟然又忽然問了一句:「除了那塊胭脂印,還有其他可以認親的地方沒?」蕭青臧一陣無力,卻又不好痛斥,只好皺眉不悅道:「聽說那時候楚青衣年紀還小,就只記得那塊胎斑,其他全不記得了。」
靜王忍不住縮了一下腦袋,囁嚅道:「可是……可是……那胎斑沒有……」
蕭青臧一愕,眉頭不由皺得更深:「若沒有,你還過來平白的說這些作甚?」心中不由的便有些不悅。
靜王苦了臉,小聲道:「原本是有地……後來……我給……弄沒了……」
蕭青臧瞠目,不由地便扶住了頭,隱隱的有些頭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