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打走瑞雪,沒好氣的白了楚青衣一眼:「你胡說八道些什麼?瑞雪可是我的寶貝,便是要嫁,怎麼著也不能給了那個小子去!」
楚青衣一面閒閒的把玩著手裡的茶盞,一面懶懶道:「你不覺得奇怪?按說瑞雪陪了我們耍人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我倒是不曾見她何時為人求過情的。」
石楠冷哼了一聲,不快道:「你平白的說了這話,她或者原是不經心的,被你這般一提也難免上了心了……」她沒好氣的一手直點向楚青衣的鼻子:「你在我手裡頭挖了多少我的人了,好好的女兒家,全被你弄去嫁了給你那些狐朋狗黨,幫你收攏人心去了……」
楚青衣心中虛,摸了摸鼻子,閃了開去,陪笑道:「其實也沒有幾個……」
石楠怒罵道:「我統共就這四個寶貝丫頭,如今被你弄得只剩了一個了,你今兒卻連她的主意也打上了,滿口還說著也沒幾個,這般的丫頭,你倒是找幾個來給我呀!」
原來楚青衣素來最喜胡鬧的,她與石楠又極相熟,二人時常聯手耍了人玩,不知不覺間,竟將石楠身邊最是得意的四個丫頭,半賣半送的嫁了二個去南嶽,一個到中虞,直將石楠氣的咬牙切齒,大罵楚青衣果然不負南嶽楚青衣之稱,這牆角果然挖的極是出色。她也因此愈加的討厭南嶽,想到自己的兩個寶貝丫頭每每便切齒痛恨,直想將楚青衣碎屍萬段。
楚青衣想起往事,也不由一陣汗顏,急忙道:「我明兒就送你十個……」她看看石楠的面色,不由苦笑道:「你若覺得少,二十個也成……」說到最後忍不住小聲嘀咕道:「其實這個好歹也還在北霄不是……」
石楠已對她怒目而視:「你適才說什麼呢?」楚青衣一縮脖子,忙道:「沒有沒有,我只是說賠你幾個丫頭,你若覺得少。便再多賠些也使得!」
石楠也懶得與她計較,只撇嘴冷笑道:「就你那般的脾氣,一輩子也調教不出一個這般的丫頭來……你還是莫要弄些木魚傻瓜來充數,沒得氣死了我……」
楚青衣強嘴道:「我調教出的丫頭,怎麼也不能是木魚傻瓜罷!」
石楠上上下下看了她半日,一個忍不住便「撲」的一聲笑了起來。啐了她一口,罵道:「僕像主人形,你那丫頭,說不得也是如你這般,惡形惡狀的,還專愛玩仙人跳,偏偏每次雖不曾折兵卻都往往會賠上一個夫人……當然了,左右也不是你的人,你也不心疼……」
楚青衣捏了捏鼻子。哼哼了兩聲。想著自己素日所為。心中不免有些歉疚。只是抹不下面子。猶自嘴硬道:「明明賠地只是丫頭。何曾賠過夫人了……趕明兒我便去挑幾個清秀些地丫頭。叫上官憑送了進宮去給宛然使著。一來貼心;二來。宛然調教出地丫頭。怎麼著也不能比你差多少。」
一時又想起寧宛然地晴兒亦是被自己一個不小心就便宜了錢煜之了。不覺更加汗顏無語。
石楠聽了這話。不由微微一怔。點頭道:「這話說地也有些道理。我這裡倒還有幾個小丫頭子。雖還不曾調教得好。卻也比一般地好了不知多少了。一會子我去看看。再挑上一挑。你便叫人送了進宮。她在宮裡使起來也順手些!」
楚青衣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一事。便道:「前兒無意中見了梅遙……」
石楠不聽猶可。一聽這話。頓時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敢情你是丫頭賠光了。當真想著連我也賠了算了……」一時怒起。抓了茶壺便劈頭蓋臉地砸了過去。
楚青衣大驚失色。抱頭鼠竄。大叫道:「我絕沒這個意思地……」
楚青衣怏怏的走進上官憑的宅邸,神情萎靡。上官憑見她難得的低眉斂目的樣兒。不由吃了一驚:「這是怎麼了?」
楚青衣可憐兮兮的伸出手臂。擄了袖子,指著雪白一截手臂上幾點青青瘀斑:「被掐了!」
上官憑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一面給她揉著一面笑道:「這是怎麼了!」
楚青衣長長的歎口氣,因將昨兒晚上的事情都說了,上官憑哭笑不得,忍不住笑道:「按照你這行事規律,看來梅將軍倒也不是全無希望!」
楚青衣冷哼了一聲,沒好氣道:「梅木頭關我屁事,我是絕不會為他說上一句好話地……」因偏頭想了一會,歎氣道:「若是換了謙循,我倒是不介意多被石楠掐上幾下……」
她在西皖時便與梅遙不甚對盤,與燕謙循又素來交厚的。
上官憑搖了搖頭,溫和道:「淑……宛然的事情,你千萬莫要多插手,皇上心中捨不得她,又對南皇無可奈何,如今怕是早窩了一肚子地火,若是燕大人不慎扯了進去,只怕是粉身碎骨,絕無倖免之理……」
楚青衣歎了口氣,沒有開
上官憑道:「今日一早,皇上便差了人來令我們進宮,說是太后已大好了。我打算帶你去拜見太后,如此一來,也算是去了一樁心事,等立後之事完了,我們便啟程回上官家。」
楚青衣聽要進宮,原是高興的,一聽拜見太后,眉頭不由蹙了起來,心裡竟隱隱的覺得有些怵,下意識的縮了縮肩:「她是太后,我……」
上官憑忍不住笑起來,調侃道:「素日見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麼今兒見個太后倒變了顏色了!」
楚青衣朝天翻了個白眼,懶懶道:「莫說一個太后,便是全天下的太后都在我眼前,我也是不怕的,只是……」只是這個……可是上官憑的姑姑……她俊臉不由皺成了一團。
上官憑也不理她,只是笑著扯了她:「去換衣服罷,先去見了宛然,皇上的意思,是讓宛然陪著我們一同去春暉宮……」
楚青衣想了半日。終於懶懶地應了。回屋隨便套了件青衫,便又走了出來,上官憑卻也並不勉強她,只是笑笑,並不多行挑剔,便帶了她自行入宮。
二人到了鳳儀宮之時。蕭青臧猶未下朝,寧宛然見了楚青衣自是大喜過望,笑著招呼著坐下,楚青衣便將昨夜的事情說了給她聽,寧宛然也不覺好笑。
「莫怪你三下兩下便將我的晴兒給嫁了出去,原來卻是早有案底的!」因笑著看了晴兒一眼,直將晴兒看得面上也紅了。
楚青衣嘿嘿一笑,又將石楠想要送幾個丫頭之事說了,寧宛然自己沉思了一會。點頭道:「她調教地人,我自是信得過的,我也正愁著晴兒去了身邊沒個趁手的人……」說到這裡忍不住卻又笑了起來:「送了進宮來。在我身邊待個幾年,依舊由你帶了出去賠了罷!」
晴兒便噗哧一聲笑了起來,上官憑也不由暗暗好笑。
楚青衣看了寧宛然不免想起寧宇昀來,因笑道:「昨晚將寧小子整了一通,當真是大快人心……」寧宛然笑笑,隨口道:「是不曾給他衣服穿還是給了他一套女裝穿?」
楚青衣訝然看著寧宛然:「我可不曾記得何曾跟宛然玩過仙人跳,怎麼你倒是熟悉得緊!」
寧宛然面上微微一紅,也不好說是昔日看多了這類的小說電視,只得隨口搪塞道:「你玩來玩去。無非那些花樣,難道還能弄出什麼來?」
楚青衣也不在意,便道:「瑞雪為他求了情,我也就不為己甚,只找了幾個美人去看了會子寧公子出浴,然後尋他討了五萬的花酒錢,把他羞了個紅臉也就算了!」
寧宛然不由一笑,搖頭道:「你太也胡鬧,他哪裡來地五萬銀子!」
楚青衣閒閒道:「五萬也還逼不死他。你怕什麼?」
寧宛然笑了笑,倒也並不非常在意,世家子弟,五萬雖說是個不小地數字,若是著意去湊,再變賣一些東西,要想湊了起來,也還並不困難,只是難免要手頭拮据好一陣子了。
幾人正說笑著。門外已響起了步聲。隱隱的聽到有宮女太監請安的聲音,顯是蕭青臧下朝到了。一時果見蕭青臧走了進來。卻是一身的冕服,更有一番帝王威嚴。眾人起身見了禮,蕭青臧也只淡淡的點了頭,便逕自入內,不一時出來,已換了明黃團龍圓領常服。
「先去見了母后罷!」他沉穩道,看了寧宛然一眼,又向楚青衣瞥了一眼。面坐的幾人,不由在心中暗暗歎了一聲。上官憑素來是她最為看重的子侄,性情穩重、武藝又好,卻為了一個楚青衣便忽然辭了官。她有些無力地看向那個隨意穿了一身青色男子衣衫,劍眉鳳目地楚青衣,有些微微的犯傻,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這孩子生地自然是極俊俏地,只是無論如何看法,也實在無法看出一絲女兒氣。
她將視線移到寧宛然身上,不免便有些恍惚,一般的絕色姿容,這麼多年了,不曾有絲毫的變化,昔日的嬌縱之氣如今已變得沉凝優雅,即使不言不動,只是淡淡坐著,也自有一番端莊氣度。她本是極看好媚兒的,媚兒沉穩大度,遇事平和,只是今日兩廂比對,即便自己心中早有陳見,卻也還是不由自主的便傾向了寧宛然。
果是大大的不同了,較之從前竟是判若兩人了。她暗暗想著。
有蕭青臧在,她不好對上官憑多言,有上官憑在,有些話對了蕭青臧也難以出口,她搖了搖頭,忽然便有些明白今兒他們為何竟會一同過來了。心中一明白過來,更是無話可說,只是淡淡的說了幾句天氣,歎息了一回又是一年春天了。
說到後面,卻想起了昨晚聽的笛聲,於是看了寧宛然一眼,溫和道:「昔日馨兒是最不耐煩那些絲竹地,如今卻也出息了,昨晚的笛子,哀家聽的便很好,很是想起了一些昔時的往事……」
寧宛然微微欠了身,淺淺一笑:「讓母后見笑了,昨兒也是忽然感懷,又恰逢月圓,觸動母后情思,倒是孩兒的不是了!」
上官太后靜靜看她,見她清淺而笑,溫婉平和,娓娓而言,當真有國母氣派,心下欣慰之餘想起媚兒,不由又是心中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