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夜,天藍酒吧後面的小巷沉寂異常。昏黃的路燈投下斑駁的陰影,偶爾刮起的旋風捲著塵土和碎紙屑從路面上掃過,倒是有了幾分荒涼的氣氛。
就在這時,一個上身深藍色半袖襯衫,下身白色休閒褲的,腳上穿著拖鞋的男子踢踏踢踏地走了過來。他雙手插在褲兜裡,走得很慢,半瞇著眼睛,臉上掛著閒懶的笑容,看起來不像是路過,倒像是來散步的。
拖鞋擊打著水泥地面的踢踏聲傳出老遠,在寂靜裡被擴大了數倍不止,驚跑了不少出來遊蕩的夜遊魂。
冷茉躲在斷牆後面,看到這幅光景忍不住低聲地埋怨道:「這個洛塔,我讓他裝得害怕一點,他倒是閒庭信步、優哉游哉了!」
「就是啊老闆,我就說應該我去。」小夜也忍不住火上澆油地說,「像我這樣的帥哥出馬,不管女人還是女鬼,都會春心萌動,不能自拔……」
「你,不合適。」小邊目光灼灼地看了他一眼,這樣斷言。
小夜促狹地笑了一下,「老闆,你聽見沒,小邊的意思是洛塔哥比我更像色狼!」
「來了!」冷茉眼睛盯著前面,突然低喝了一聲。
洛塔也感覺到了,小巷裡陰氣驟起,溫度下降了好幾度,連他這樣陽火旺盛的人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他瞇起眼睛往前面看去,就見小巷口出現了一個窈窕的紅衣人影,背對著自己,長長的頭直達腰際。
他記得冷茉的囑咐,所以停住了腳步,一動不動地看著那紅衣人影,等待她的下一步動作。
紅衣女鬼慢慢地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絕色的臉,巧笑倩兮地對洛塔招了招手。
這幻術用得還算滴水不露。只可惜她面對地人是洛塔。換作一般男人。恐怕早就被勾得三魂出竅。七魄飛散了。
那女鬼見洛塔不動。似乎有些焦急了。將身上地紅色連衣裙拉低了一些。露出雪白地酥胸。又接連飛過來幾個媚眼。
洛塔知道該行動了。於是往前走了幾步。
那女鬼見洛塔動了。更是笑得風情萬種。對洛塔招了招手。便往旁邊地走去。
洛塔連忙起身追了過去。只見有一片紅色地衣角從一堆廢墟後面飄了出來。他手裡暗扣兩張符咒。小心地走了過去。
轉過廢墟。前面卻出現了一座房子。那紅衣女鬼就站在門口對他笑。繼而推開了房門。示意他跟進去。
洛塔瞇了瞇眼睛,已經看出了這房子的本質。哪裡有什麼房子,不過是幾處斷牆圍成的一塊空地。但是戲還沒演完,還不是揭破的時候。他捏緊了符咒,起身跟了進去。畢竟是幻術,簡單為準,一進門不見別的東西,只有一張碩大的床,那紅衣女鬼已經除去了身上地紅色連衣裙,只穿著性感的內衣褲斜臥在床上。露出十足媚惑男人的神情。
洛塔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他以為只要跟著這女鬼看看她耍什麼手段,沒想到要對一個女鬼出賣色相,不由得愣在當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哎呀哎呀,我家老闆的人你也敢動歪腦筋,真是鬼膽包天啊!」小夜手握大十字架,出現在女鬼的床頭,笑嘻嘻地說。
再放眼看去。哪裡還有什麼房子和床,那女鬼不過是躺在廢墟裡的一塊破布上,也不見了絕色容顏,不過是一個面容猙獰的女鬼罷了。
女鬼大驚,慌忙起身要逃,卻被小邊一腳踹了回來。
還不等她爬起來,冷茉冷著一張臉出現走了過來,擋住了她最後一條可逃之路。她瞟了洛塔一眼,「讓你辦這麼點事情都辦不好。真是!」
「老闆。這也不能怪洛塔哥,突然有一個女鬼投懷送抱。讓他這個純情少男情何以堪呢?」小夜對洛塔擠了擠眼睛,調侃道。
洛塔搔了搔後腦勺,有些尷尬地笑道:「對付這種事情小夜比我有經驗,早就應該讓小夜來,不讓他來真是屈才了!」
「你叫什麼名字?」冷茉不理會他們倆,盯著伏在地上的女鬼問道。
女鬼怨恨地掃了四個人一眼,用尖利的聲音問道:「你們想要幹什麼?」
「幹什麼?你在這裡為禍人間,我們自然是要為民除害了。」小夜晃了晃手中地大十字架,威脅女鬼道,「你最好好好回答我家老闆的問話,不然我就用這傢伙打得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生!」
「哈哈哈,我本來也不得生,巴不得你們打得我魂飛魄散!」女鬼竟然尖利地大笑了起來,從地上緩緩地站起身來,幽綠的眼睛盯著小夜,挑釁味道十足地說道,「來啊,打得我魂飛魄散吧,我求之不得,免得生前死後都要受制於人,飽受折磨!」
冷茉聽她話裡有話,連忙問道:「你說你受制於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女鬼陰陰地掃了冷茉一眼,剛想說點什麼,突然腳下一陷,驚呼一聲,被拖入了地下。
「老闆,這是怎麼回事?」小夜伸手想要拽住那個女鬼,卻撈了個空,吃驚地看了冷茉一眼,問道,「她怎麼……」
小邊奔過來用手撐了地面,皺著鼻子聞了一下,吐出了三個字,「土地靈!」
「土地靈為什麼要擄走那個女鬼?」洛塔有些不解地望著女鬼消失地地面。
小夜拿出三顆水晶,「我掬來那土地佬問問就什麼都知道了。」
冷茉也有些理不清楚這其中的曲折,於是點了點頭,「嗯,掬來問問吧。」
小夜將那三顆水晶成三角形擺放在地上,念了幾句繞口的咒文,就見那三顆水晶出微弱的光芒,閃了幾下,又恢復原狀了。
「咦?」小夜疑惑地看了冷茉一眼,「老闆,掬不到。有什麼東西在干擾我。」
冷茉臉色變了一變,「不好,快去路燈那裡。」說著已經第一個奔了過去。
「把這裡炸開,不要傷了電線。」冷茉指了指路燈下面,對小夜說。
小夜點了點頭,在燈柱周邊放了幾塊水晶。念了幾句咒語,就聽得一聲悶響,燈柱周圍被炸開了一個直徑一米的圓坑。
冷茉拿出幾張符咒,並排擺放在坑內,又拿出一瓶紫色的液體,澆在了符紙上面。之間一陣紫煙過後,燈柱下面出現了一條斷掉的靈鎖。
「果然她已經不是地縛靈了。」冷茉臉色嚴肅地說,「有人截斷了她的靈鎖,暫時解放了她。這樣下去不出多久。她就會魂飛魄散的!」
小夜迷茫地看了看冷茉,「老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從剛才開始我就在懷疑了。那女鬼地行蹤已經出了她地活動範圍。」冷茉將那瓶紫色的液體受進小提箱,才接著說道,「根據祁姨所說,那女鬼死在槐樹上,又食人香火,所以依附於槐樹。可是槐樹又被砍掉了,她就把依戀轉移到槐樹所在之地,成了地縛靈。但是終究是因為槐樹而起,所以她的活動範圍只有槐樹樹根所及之地。剛才她引誘洛塔的時候。已經出巷口幾百米,槐樹的樹根還沒有達到這個程度。」
洛塔看了看那條斷開的靈鎖,斷口上隱隱地含有陰氣,「小茉,能不破壞地面而震斷這條靈鎖地恐怕不是一般的東西吧?」
「能驅使土地靈地,肯定不是一般的東西。」冷茉冷笑了一聲,「看來我們今天是徹頭徹尾地失敗了。不止沒抓到那個女鬼,甚至連名字都沒問出來,還打草驚蛇了。以後再想調查就困難了。」
小夜終於明白了,「哦,原來如此,我以我這麼高強的法力,怎麼會掬不到一個小小的土地靈,原來是被人驅使了。老闆,那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
「回家,睡覺。」冷茉乾脆地說了這四個字,轉身便走。
「老闆。這個土坑怎麼辦?」小夜指了指那個被他炸開的土坑問道。
冷茉頭也不回地丟過來一句話。「放著就是,反正這裡鬧鬼也不止一天兩天了!」
「冷茉。你急沖沖地叫我來有什麼事情嗎?」劉長漢滿頭大汗地來到飲品店,來到會客室,見到冷茉第一句話就問。
冷茉把電腦轉了一個角度,讓他看上面的照片,「這個女人你有印象嗎?」
「這世界的女人多了,我哪能都有印象,這是誰啊?」劉長漢顯然是不認識這個女人,鐵臉上露出迷惑地神情。
小夜端了一杯加冰的飲料過來,笑嘻嘻地說:「劉隊,不要著急,喝點冷飲解解暑,然後慢慢想想,你一定會想起什麼來地。」
劉長漢看了小夜一眼,依言坐到沙上,盯著那張照片看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沒印象,一點印象也沒有!」
「要說活人你可能沒印象,但是死人你應該有印象吧?」冷茉提示他道,「一年之前,在硯山路地一個小巷口生了一起兇殺案,一個女人被綁在一棵老槐樹上死掉了,據說當時接到市民報案領著人去勘察現場的可是你劉大隊長啊,你怎麼會沒有印象呢?」
劉長漢臉色變了一變,「你說地可是那個無名女屍?我倒是有點印象,可是這個案子不是我辦理的啊,我只是去現場走了一趟,之後就因為別的案子被局裡叫回去了,讓別人接手了這個案子。」
「哦?原來不是你辦理的啊,那是誰接手了這個案子呢?」冷茉本就在懷疑了,劉長漢是出了名的辦案能手,而且嫉惡如仇,眼睛裡揉不下一顆沙子,怎麼會放任這個案子一年多連受害人的姓名都沒搞清楚呢?
劉長漢臉上露出異樣的神色,「是韓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