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藥谷衙門,會客廳中,楚孝風聽了郝大文的話,驚得站起身來。此地州府大人竟然讓人碎屍殺害了,這要多麼深的仇恨,才能讓一個人把另一個人大卸八塊。他眉頭一皺,輕聲說道:「據我所知,州府衙門應該在離此,近千里的冀暮鎮上,此地的州府大人,怎麼跑到你湯藥谷的地頭來了。」
「大人有所不知,死去的州府大人名叫張晟,他的老家就在我們湯藥谷。不知何故,十幾天前,他突然來到湯藥谷,說是體察民情。可是他一到這裡就住進了醉夢樓,根本沒有出來過。」郝大文一臉鄙夷的說道。個個人前都是謙謙君子,實則一個個都是貪功好色之徒。他在鄙夷別人的時候,卻忽略了自己,他郝大文不也是這種人麼。
「你們得知他遇害是哪一天?」楚孝風眉頭一皺,淡淡的說道。他本不想管這件事,但又怕是永樂教逆賊的陰謀,他不得不詢問清楚。萬一永樂教逆賊捲土重來,大肆殘害大周官員,自己也好想辦法通知朝廷做好防範。
「三天前中午,我接到醉夢樓老鴇子的報案,說南宮家的大少爺南宮仁殺了人。等我趕到現場時,才知道是州府大人被人碎屍了。」郝大文老老實實的說道。州府大人在自己的底盤上被殺,若是自己找不出真兇,那上面怪罪下來,自己非被砍頭不可。
「南宮仁?就是南宮碩的兒子?」楚孝風眉頭皺的更緊了,怪不得南宮碩病倒了,原來是為了此事,若是我幫他的兒子洗脫冤情,那他們南宮家欠我的人情,就永遠也還不上了。楚孝風一面自己打著如意算盤,一面思索著這件案子。
「大人也認識南宮家的人?哎,要是別人還好說。可是我和南宮老爺子是莫逆之交,這事情就難辦了。」郝大文見楚孝風似乎認識南宮碩,頓時訴起苦來。
他哪是和南宮老爺子有莫逆之交,是因為南宮家已經派人送來了一千兩白銀,他才這麼為難。本想著讓徐良帶人到處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抓回幾個來做替罪羔羊就行了,自己既收了錢,辦了事,又可以對上面有個交代。
「呵呵這麼說,你認為兇手不是南宮仁了?」楚孝風心中好笑,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暗道:這傢伙真是個滑頭,絕對適合混跡官場,不出十年,他必然官升五品,只是他這種小聰明心態,萬萬要不得。要是稍加**,也許是個人才。
「不瞞大人,根本不可能是南宮仁,當時我們趕到現場時,他還在呼呼大睡呢!走近一聞,他滿身酒氣,顯然是飲酒過量。試問,一個爛醉如泥的人如何將人大卸八塊呀?」郝大文斬釘截鐵的說道。他也詢問過值班的龜公,那夜張州府和南宮仁偶遇在醉夢樓,兩人一見如故,**長談到深夜。
「嗯你說的也有理。仵作怎麼說的?」楚孝風點了點頭,隨意的問道。青樓妓院,人流量比較大,要是逐個排查,怕是有些困難。若是能先瞭解兇手行兇的凶器,或許有些蛛絲馬跡可尋。
「仵作?什麼仵作?」郝大文滿頭霧水,疑惑的問道。
「就是驗屍的大夫!你這裡沒有麼?」楚孝風沒好氣的說道。一個衙門怎麼會沒有仵作呢!
「奧您說的是驗屍體的人呀,我們這裡真沒有這種人。」郝大文訕訕的回道道。他見楚孝風臉色不善,急忙補充道:「湯藥谷中,名醫輩出,甚至很多人在宮中做御醫。可是他們一個個高貴的很,根本不會做一個驗屍的仵作。所以,在我們湯藥谷,雖然大夫不少,但是卻沒有仵作。」
「嗯原來如此。」楚孝風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幾步。沒有仵作,這問題有點難辦呀。自己雖然精通針灸之術,但畢竟所學有限,不可能看出死者身上的一些症狀。
他輕輕的在大廳中踱著步子,突然,頭腦中閃過一個人——南宮仁。他出身南宮家,家學淵博,再草包也是個醫生吧,再加上他與此案有所牽連,要說請別人幫忙,別人可能會推脫,可是他,他一定不會推辭。
想到這,楚孝風低聲問道:「南宮仁現在何處?」
「回大人,南宮仁現在還押在大牢中。」郝大文急忙應道。他心中也很想楚孝風能夠參與到此案來,要是那樣,對上面,自己就沒什麼害怕的了。有欽差大人壓陣,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把他給我帶到這裡來,我有話問他。」楚孝風坐回椅子上,端起一旁的茶水,輕品一口,輕聲說道。
「大人稍等,我馬上就去辦!」郝大文心中狂喜,看來欽差大人真的打算參與此案,這再好不過了。他急忙轉身出去,吩咐人把南宮仁帶上來。
也就是半盞茶的光景,大廳外傳來郝大文的聲音:「大人,南宮仁帶到。」
「讓他進來。」楚孝風輕輕的吩咐了一聲。
「咯吱」,房門被打開,一個身穿囚服,蓬頭垢面的年輕人,怯懦的走了進來。當他看到楚孝風滿臉漆黑,面容猙獰時,嚇得他更加拘束,站在門口不敢再前。誰知道眼前這位大人到底是幹什麼的?萬一吃人怎麼辦。
「到我面前來。」楚孝風見南宮仁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還以為他怯官呢,盡量平和的說道。南宮仁是害怕,不過他害怕的不是他這個官銜,而是他這個漆黑如碳的人。
「大人饒命!小的這沒有殺人!請大人放過我吧。」南宮仁突然跪在地上,大聲的嚎叫起來,他以為楚孝風要給自己判刑呢。
「起來說話!我知道人不是你殺的。」楚孝風搖了搖頭,雖然南宮仁身高近八尺,體格健壯,但內心就是個孩子,稍微有點恐懼就哭爹喊娘,真是沒出息!
「真的?」南宮仁止住哭泣,抬起頭,弱弱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不過,雖然你沒有殺人,這件事多少和你有些關係,你願不願意戴罪立功呀?」楚孝風走到南宮仁面前,將他扶起來,低聲問答。
「我願意,大人有什麼吩咐儘管說。無論多少錢,我父親都會給您的。」南宮仁聽了楚孝風的話,急忙「配合」的說道。楚孝風聽了一陣無語,真是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感情他把自己當成要錢的了。
「你先聽我說。」楚孝風轉身走回座位,笑道:「你的醫術如何?」
「回答人,小人的醫術雖然不能和爹爹相提並論,但也是出類拔萃。雖然爹爹經常責罵我不爭氣,但是我自己感覺,我的醫術絕對要高於尋常的大夫。」南宮仁臉色有些黯然的說道。無論自己多麼努力,在爹爹眼中,自己永遠比不上柳家的柳大小姐!
「那你對人體的瞭解有多少?」楚孝風眸中閃過精光,看來南宮家人才輩出呀。
「對人體的瞭解?」南宮仁眉頭一挑,他不明白楚孝風為何這樣問。他沉吟了片刻,才硬著頭皮說道:「以前小人不懂事,為了研究藥石對肌膚、骨骼以及肌肉的作用,曾經曾經盜挖過一次墳墓,而且也研究過一陣子那個死人。」南宮仁攥緊了拳頭,手心裡都是汗,他決定賭一把,大不了被收監幾天麼。
「如此甚好!」楚孝風聽了哈哈一笑,再次壓低聲音說道:「我要你去驗一下張州府的屍體,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