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壽賭坊中,原本寂靜的人群隨著楚孝風的一句「你就當眾再吻我一次吧」徹底騷動起來,猶如平靜的湖面上投入一塊巨石,波瀾起伏,一發而不可收拾。
「什麼?再吻他一次?我沒聽錯吧?」
「那小子一臉麻子還沒有我俊朗呢?郭大美人怎麼有如此嗜好?」
「天哪!我的心碎了,原來郭當家早就心有所屬!」
「難道這世間的審美觀念改變了?」
「我這就去毀容!」
聽著四周窸窸窣窣的議論聲,郭清箏羞得滿臉通紅,即便是她平日裡性格彪悍,行事不拘小格,但如此場合,被這麼多人指指點點,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彭」的一聲震響,楚孝風就看到眼前的桌面上一條細小的裂痕急速蔓延,眨眼間便到了自己的手掌擱放之處,堅硬的大理石桌面竟被郭清箏一拳砸裂,四周低聲議論的人群立刻鴉雀無聲,被郭清箏狠狠掃過的人更是迅速垂下頭去,再不敢吱聲。
「對了,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呢?我可不想費力給我的奴隸取個什麼阿貓阿狗的名字,那樣會很累的!」郭清箏臉上的羞澀瞬即隱去,換上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樣。眼前美人笑語相迎,讓楚孝風微微一呆,隨後他忍不住嘴角一扯,原本想不戰而屈人之兵,沒想到這女人如此凶悍,一拳震碎流言,怒目化解蜚語,強!
「在下蕭風,請郭姑娘多多指教。」楚孝風自是不會將真名和盤托出,他把自己的姓氏去掉,直接叫做蕭風。
「蕭風?那蕭公子想要玩些什麼呢?」郭清箏美目流轉,嘴角微翹,自信的掃視著大廳中各種各樣的賭具,她三歲就開始和人玩牌九了,可以說盡得她老爹的一身手藝,不敢說天下無敵,但也是鮮逢對手。
「那就比一比誰擲的骰子點數大吧。」楚孝風似是隨意的說道,伸手從鄰桌拿過一個色盅,掃了一眼便推給了對面的郭清箏。
「若是讓老娘先來,你怕是連掙扎的勇氣都沒有了!」郭清箏一臉得色,她對這骰子的研究可以說已經深入極致,想讓它幾點便是幾點。
「若是郭當家的賭技有嘴上功夫的一半好,那蕭風甘願認輸。」楚孝風面漏微笑,嘲諷的說道。
「你!」郭清箏正自得意,沒想到卻被楚孝風如此輕視,不由得心頭火起,老娘何曾被人如此羞辱過,你等著瞧吧!老娘定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嘩啦」一聲,郭清箏不再言語,單手抓起色盅左右搖晃,目光惡狠狠的瞪著楚孝風,似乎在說,小子,你完了!
不多時,「啪」的一聲脆響,郭清箏將色盅扣在桌面上,狡黠的一笑,緩緩將色盅的蓋子拿下,三個六隨即映入眾人眼簾。
「好!郭當家賭技超群,不愧是福壽賭坊的一把手!」
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好,四周頓時掌聲如雷。郭清箏滿意的看著眾人的舉動,心中更是驕狂,區區一個醜鬼,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哎呀,三個六。這下麻煩了,若是我再擲出三個六豈不是平局?」楚孝風重新將色盅扣好,輕輕歎息道。
「哼!你若再擲出三個五都算你贏!」郭清箏冷哼一聲,白了楚孝風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她還真不相信一個其貌不揚的醜鬼有何高明之處。
「既然郭當家如此客氣,那蕭風恭敬不如從命了!」楚孝風邊說邊快速轉動色盅,其動作行雲流水,瀟灑飄逸,一氣呵成。看的眾人俱是一呆,就連對面的郭清箏心中也是「咯登」一下,看他那嫻熟的手法,至少練習過五年以上。她哪裡知道,楚孝風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加無能,打消一些不軌之人的加害之心,曾經數年時間都是在賭坊中度過的,其賭技在燕京城那是家喻戶曉,無人不知。
「啪」的一聲輕響,色盅的蓋子已經被打開,就見整整齊齊的三個六呈一條直線排列,傻子都能看出來,他這一手比郭清箏更勝一籌。
「郭當家,好像是我贏了。」楚孝風見郭清箏還在發愣,四周的人群也是眼中放光,炙熱的盯著自己,彷彿自己就是一個脫光了等待寵幸的美女。趴在地上裝死的毒醫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楚孝風的身側,目光中流露出崇拜的神色。
「你你誰說你贏了,我們打平了。我剛才明明說的是你若擲出三個五就算你贏,可是這是三個六!」郭清箏驚慌的指著桌子上的骰子說道,再沒有先前的氣定神閒。若是自己輸了,還不知道這醜鬼如何羞辱自己呢?當眾吻他,乾脆死了算了。
「哈哈哈福壽賭坊不過如此,常言說的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莫非郭當家想抵賴不成!」楚孝風冷冷的說道,不屑的看著眼前面漏惶恐的郭清箏。
「哼!我就是抵賴了,你怎麼著吧!我又不是什麼大丈夫,老娘就是一個文弱小女子!」郭清箏見楚孝風眼露鄙夷,心中大為不爽,一拍桌子起身大喝道。
「好!你不是想要三個五麼,我就給你三個五!」楚孝風輕哼一聲,亦是拍案而起,隨著他手掌的輕拍,原本整齊劃一的三個六輕輕一抖,「啪嗒」一聲翻轉,瞬間變成了三個五。這一手讓眾人禁不住拍手叫好,此刻所有賭徒的心都沸騰了,個個滿臉興奮,崇拜的看著眼前的楚孝風,這簡直就是賭神在世。
「你你想怎麼樣?」郭清箏再無話可說,賭桌上的規矩,願賭服輸。
「我想怎麼樣?咱們有言在先,你當眾再吻我一次,此事作罷!」楚孝風緩緩走到郭清箏身邊,把自己的右腮幫子湊了上去,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大美人,親吧!
「我」見四周看熱鬧的眾人正興致勃勃的盯著自己,郭清箏忍不住破口大罵道:「都給老娘滾!今天福壽賭坊歇業一天,不做生意!」
「呼啦」一聲,見郭清箏發火,眾人急忙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眨眼間就只剩下楚孝風幾人。就在眾人離去的同時,十幾個彪形大漢自二樓跑下來將幾人圍住,他們個個手中持棍,凶神惡煞。
「郭當家,這是個誤會,您消消氣。」驚見如此陣仗,黃蓋嚇得臉色慘白,急忙上前抱拳施禮道。他可知道這福壽賭坊的背景,就算自己等人死在這裡,怕是連個敢收屍的都沒有。
「對郭大郭大當家,這就是個誤會。」毒醫直感覺腿肚子轉筋,舌頭打結,本想順著黃蓋的話打圓場,沒想到一句話結結巴巴說了半天。
「哈哈哈原來這福壽賭坊就是個仗勢欺人的賊窩!」楚孝風卻沒有二人的緊張模樣,輕蔑的一笑,不以為然。
「姓蕭的,你說誰仗勢欺人了!」郭清箏抬手指著楚孝風喝道。接二連三的輕視侮辱,自己居然都沒有發飆,郭清箏發現自己的脾氣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了!
「您是瞎子還是白癡,這不明擺著麼?十幾號人圍著我們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良民,嘖嘖這福壽賭坊好大的架子!」楚孝風壓根沒再看郭清箏一眼,冷聲說道。
「大膽!你找死!」不等郭清箏發話,一個大漢實在聽不得楚孝風的冷嘲熱諷,幾個箭步衝到楚孝風跟前,揮棒便打。自己跟隨鎮山侯以來,何曾見小姐受過如此辱罵,眼前的醜鬼真是不知死活!
「啊!」一聲痛呼,那大漢手中的木棍脫手而出,他整個人痛的蜷縮在地上輕輕顫抖。楚孝風抬腿就是一腳,直接將他踢飛了數米,而後悄悄將手中的銀針插在衣袖上。
「你會武功?」這下郭清箏真的驚呆了,她原本想開口喝止自己的手下,沒想到楚孝風一擊便打的一個八尺大漢毫無招架之力,此人到底是何來歷?
「我不會武功,只是有膀子力氣而已,現在郭當家是要仗勢欺人呢?還是兌現自己的承諾呢?」楚孝風背負雙手,淡淡笑道。身上氣勢陡然一凝,讓四周眾人心中齊齊一顫,這是何等的威勢。
「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郭清箏揮揮手,示意手下眾人退開,淡淡的問道,此刻她終於冷靜下來,先前被楚孝風連番戲弄,讓她險些亂了方寸。
「第一,把我的朋友送回去。第二,福壽賭坊從此以後便有蕭某人二分干股。」楚孝風淡漠的掃視著郭清箏等人,低聲說道。
「什麼!你」郭清箏險些暴走,他居然妄圖佔有福壽賭坊的二分干股,這人腦子沒病吧!平復了一下紊亂的思緒,郭清箏眼珠一轉,緩緩說道:「第一個條件完全沒問題,可是第二個條件麼?這要等我爹回來後才能做決定。」
「嗯?難道你爹不在?」楚孝風狐疑的看著郭清箏,莫不是這個悍女在欺騙自己吧。
「我爹前段日子外出辦事,都走了快一個月了,不過我想他回來也就這幾天吧。」郭清箏眨動著動人的眸子,調皮的說道。
「好!我就等你爹回來!」楚孝風對著郭清箏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淺笑,轉身便走。黃蓋和毒醫見楚孝風離去,急忙緊緊跟了上去,此時他二人心中都有一個同樣的想法,那就是以後再也不和這位爺來福壽賭坊了,好麼,人家玩牌,他這是在玩命呀!
「大小姐,就這麼讓他們走了?」一個大漢見楚孝風三人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你他媽的給老娘閉嘴!」郭清箏滿肚子火氣無處發洩,自己技不如人,無話可說,偏偏讓那醜鬼如此囂張卻又無可奈何,這讓她有種抓狂的感覺。
「把那位小哥好生的送回去!」末了,郭清箏歎了口氣,低聲吩咐道,轉身朝二樓走去,她突然感覺今天好累,做什麼都覺的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