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張博的稱呼後,胡海的臉色變得很奇怪,就彷彿吃了什麼難嚥的東西噎住了一般,好半天才緩過來,驚喜的說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張博微笑道:「當然是老師,我已經決定當您的學生了.」
胡海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自從看到你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歡電影的人。哈哈,沒想到我胡海都快要入土的人,竟然還會找到一個佳徒,看來老天待我不薄。」
看著老師的眼睛裡竟然噙著幾滴渾濁的眼淚,雙手有些激動地抖。張博連忙說道:「老師,您的歲數都這麼大了,千萬不要太激動,不然就是我的罪過了。」
胡海很欣慰的看著張博,說道:「怎麼?看不起你老師。想當年,我可是中央戲劇學院三千米的記錄保持者,現在我的身體可是健康著呢!就是連續拍攝幾天的電影,我的身體也吃得消。倒是你小子,看起來好像沒幾兩肉似的,到時候跑劇組的時候可別把身子骨給弄散了。」
張博伸出手臂,擺出了一個健美的姿勢,說道:「老師,你別看我瘦,但是我的肌肉可是長到骨頭裡了,要論力氣,說不定成年人都沒有我大。」張博說的可是實話,畢竟他的身體被改造過,無論是力量還是智慧都越常人。
但是,胡海卻是明顯露出懷疑的神色,說道:「張博,你的表情可真逼真,如果不是看到你的小細胳膊,說不定就被你騙過去了,沒想到你還有當演員的潛質。」然後,滿意的看著張博。
這句話說的張博大汗,什麼演員的潛質,我說的明明就是實話好不好,只不過是你先入為主而已。但是張博只能在心裡默默的腹誹,卻沒有說出來。
這時,張博說道:「老師,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我應該做些什麼?」
「一個月?」胡海驚訝道,「誰告訴你只學習一個月了?」
「難道不是嗎?」張博撓撓頭說道:「可是我的假期只有一個月呀!一個月後我還要回家繼續上課。」
胡海說道:「不行!你至少要跟在我身邊一年的時間。不然,是不會學到什麼實用的東西的。」在這個問題上,胡海展現了強硬的態度。
「一年?」張博驚呼道,「不行,不行,我父母絕對不會同意,就算我父母同意了,我的學校也不會同意的。」張博的頭搖的想撥浪鼓似的。
胡海眼睛一瞪,說道:「把你父母的電話,還有你們校長的電話都給我,我來幫你說。」說完,就掏出紙和筆,放到張博面前的桌子上,讓張博寫下來,那種雷厲風行的氣勢讓張博頓感頭大。如果是別人,張博早就暴怒了。可是,面前的人是胡海,他未穿越前相當敬重的一個藝術家,更何況現在還是張博的老師,尊師重道的道理張博還是懂的。
張博無奈的說道:「老師,您這也太獨斷專行了吧!簡直就是……」說道這裡,張博停下了話。
胡海說道:「是什麼?」
在胡海的眼神逼視下,張博小聲的說道:「簡直就是一個軍閥。」
聽到這裡,胡海哈哈大笑,道:「是軍閥又怎麼樣?別的事情都好商量,但是這件事你必須聽我的,沒有商量。」這時,胡海的心裡暗道:我這樣對一個才剛滿十六歲的孩子到底對不對?哎!自己的歲數已經這麼大了,說不好那天就翹辮子了,好不容易找到這麼好的徒弟,我一定要把我的東西盡快的傳給他。更何況中國的電影不等人!張博呀!老師在這裡說一句對不起了。
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但是掩飾的很好,張博完全沒有注意到。
張博只好不情願的寫下自己父母的電話,以及大舅的電話。
看到電話上的名字,胡海愣了一下,問道:「你爸叫張茂山?」
張博奇怪的點點頭。因為在胡海的臉上,張博竟然看到了回憶的表情。
這是,胡海進一步問道:「你爸有沒有當過兵?」
看著胡海急切的表情,張博猛然間想起父親醉酒時說過的話,這兩件事是不是有什麼關聯呢?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自從我有記憶開始,我爸就是一個工人。」
胡海失望的說道:「說不定是名字相同吧!畢竟叫做張茂山的人也不少。」然後搖搖頭,將寫有電話的紙放進自己的包裡。
張博奇怪的說道:「老師,你現在不打電話嗎?」
胡海笑了,說道:「在火車上我拿什麼打?拿你打呀!」
不經意間,張博說了句傻話,很懊惱的拍了自己的頭一下,暗道:現在可是1997年,手機還是奢侈品,不像是未來人手一份。張博只能乾笑了幾聲,掩飾住自己的尷尬。
胡海沉默了一會,很嚴肅的對張博說道:「張博,既然你認我做你的老師,那老師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的回答我。」
張博坐正了身子,很鄭重的點點頭。
「你喜歡電影嗎?」說到這裡的時候,胡海的表情有些莊重。
「喜歡。」張博毫不猶豫的答道。
「你是自內心的熱愛電影嗎?」
「是。」張博的回答言簡意賅,但是神情卻非常認真。
到了第三個問題,胡海頓了一下,說道:「你能為電影奉獻你的一切嗎?」
張博想了半刻,說道:「不能。」
胡海的表情非常嚴肅,看不出眼神有什麼變化。只是說了連個字:「原因。」
張博說道:「我喜歡電影,也熱愛它。我可以把電影當做自己的事業,但是如果讓我在父母愛人和電影之間選擇一種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親人。」張博此刻的眼神非常堅定。
半響,胡海都沒有反應。張博低聲的說道:「老師,我的回答是不是讓您不滿意了?」
胡海反應過來,欣慰的看著張博,哈哈大笑,說道:「張博,我怎麼會不滿意呢?我太滿意了。你以後走的路一定會比我還遙遠的。哈哈。」此時的胡海,聲音中似乎有些解脫後變得輕鬆的感覺。
張博很是疑惑胡海這種反應。
胡海問道:「張博,你知道我問什麼會這樣問你嗎?」
張博搖搖頭。
胡海回憶道:「在我剛剛接觸電影的時候,我的老師就是這樣問我的,呵呵,這三個問題就算是我們幾代師徒間的傳承儀式吧!你知道當時我是怎麼回答的嗎?」
看到張博搖頭,胡海繼續說道:「前兩個問題和你一樣,但是第三個問題我的答案是可以奉獻我的一切。」
聽到這個答案,張博肅然起敬,因為張博清楚,胡海確實為電影奉獻了一生。
對於張博的眼光不以為意,胡海繼續說道:「你知道我的老師聽完我的話後,怎麼評價我的嗎?我告訴你,他說我一生最多只能夠在理論方面達到頂端,卻永遠無法做一個真正的電影人。」
張博疑惑道:「為什麼?」
胡海道:「我的老師說,電影是靠感情來表達的,沒有感情還搞什麼電影?再說為了電影我真的可以拋棄一切嗎?顯然不能,我不但欺騙了老師,也欺騙了自己,更欺騙了自己深深熱愛的電影。正因為這樣,我的電影之路很難走到盡頭。」
張博想了想,說道:「老師,您並沒有欺騙誰。我想當時您在說出這些的時候,一定是那樣想的。也許後來,您的想法變了,但是在當時,您確實真情實意。」
胡海說道:「呵呵,我也是剛剛才想通的。這些年,我心中的一個包袱總算是落下了。張博,你真的不錯。在這種問題前,能夠勇敢的面對自己的本心,並將其說出來,你比我強。」
兩人似乎都沉默了起來。一時間,車廂裡只剩下車輪與鐵軌間接觸的聲音。
忽然,胡海問道:「張博,你到北京準備住哪?」
張博道:「隨便找個賓館住下就行了。」
胡海道:「住賓館怎麼行?到我家,反正我家裡就我和老伴兩個人,到時候你還能陪陪我老伴,我老伴可是很喜歡像你這麼大的孩子。」
張博說道:「我還是住賓館好了,住您家的話,不是給你們添麻煩嗎?」
胡海道:「怎麼麻煩了?我是你的老師,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到了我家把東西收拾好後,我就去給你報名。」
張博疑惑道:「報名?報什麼名?」
胡海理所當然的說道:「我是中央戲劇學院的教授,當然讓你到中戲去學習了。小子,便宜你了,不用考試就能進中戲學習。」
小遊戲,等你來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