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趙秉堅猶豫的時候,陳斌拉著那位警察的胳膊問:「哥們!我也是警察!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唉!」警察歎了口氣道:「她丈夫也是個好警察,一年前因處理一起日軍遺留的,不幸遇難,她就成了這樣,家裡還有個未成年的小女孩兒,慘哪!」
陳斌聽了這話,先是一愣,然後若有所思!
那個瘋女人掙扎著,被抬進樓去,她的哭喊聲從樓上傳出來,就像根根鋼針,刺痛了趙秉堅與陳斌兩個昏濛濛的心靈,二人同樣封閉著的一塊心地,豁然敞開。
「我明白了,那個女人……是嫂子!」陳斌朝趙秉堅大聲喊道。
「快走……!」趙秉堅也似乎明白了什麼。
二人驅車快來到了一個住宅小區,從車上下來,二人打量了一番熟悉的環境,踏著熟悉的路徑,來到了一座住宅樓下,陳斌搶先上了樓,在三樓的一戶門前停下,等趙秉堅猶猶豫豫的上來之後,他喊了句:「就是這裡!」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趙秉堅也隨後走了進來。
二人都用心感覺著房間裡的每一處熟悉的環境,最後把目光落在客廳的茶几上趴著的一個六七歲大小的小女孩身上。這個小女孩一邊寫著作業,一邊抹著眼淚。
趙秉堅先想到,這個小女孩不止一次地出現在自己的夢中,也曾多次勾起過他記憶深處某些散落的意識,此時此刻,他已經完全明白了,這個小女孩究竟是誰!
陳斌也似乎明白了小女孩到底是誰?於是,兩個大男人的眼睛全都潤了。
趙秉堅湊上前去,坐在小女孩旁邊,低聲說道:「孩子,我是爸爸,爸爸回來了!」
陳斌也在一旁迎合著說道:「孩子,我是叔叔……是叔叔然而,小女孩一點反應也沒有,依然一邊寫作業,一邊抹眼淚。
趙秉堅禁不住伸手去抱小女孩,可令他吃驚的是,他的手就如同影子一樣從小女孩的身上滑過去,他又試了一次,依然如故。他驚愕地一下子站起身來,這下他徹底明白了,原來自己早在一年前就離開了人世!
明白了之後,又是無限的痛苦與傷感。
陳斌也上前抱那小女孩,同趙秉堅一樣,他的手臂也像影子一樣,從小女孩的身體上滑過。
不僅如此,那小女孩不僅根本看不到他們倆,似乎還感覺到了冷,她把身上的衣服使勁兒裹了裹,嘴裡呼出的哈氣已經變白,驚愕也使他一下子站起身來。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打開,一位帶紅袖標的很顯然是居委會或者是街道辦工作的老太太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一把抱起小女孩,連聲說道:「我可憐的孩子!這日本人真作孽呀!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害人?你說這是怎麼話兒說的?可憐的孩子……!」她一邊嘮叨,一邊掉眼淚。
那小女孩「窪!」地一聲伏在老太太懷裡大哭起來,「奶奶!我要媽媽,我要爸爸!」
「孩子跟奶奶走,媽,她會回來的.……這些挨千刀的小日本兒!」
站在一旁的趙秉堅和陳斌心如刀絞,陳斌使勁一拉他,二人默默地離開了小區,汽車在飛雪中慢慢的行進,同二人的心情一樣,儘管飛雪並不是很大,可天空更顯得昏暗和迷濛。
車子剛一拐進醫院大門,一輛靈車迎面使出,在靈車前面懸掛的一張死者的遺像格外醒目。
「你看那遺像是誰?」趙秉堅把車頭掉過來問。
「好像是我!」陳斌回答。
趙秉堅一腳油門,跟了出來。
靈車很快駛進了殯儀館,幾名警察從車上下來,把一副紙質棺槨從後門抬進一個儀式廳裡。在這間儀式廳的正門前,擠滿了穿的表情莊重的警察。不久,這些警察們便擁進了大廳,趙秉堅和陳斌也隨之擁了進來。
陳斌一眼就看見自己的遺體被安置在一堆鮮花叢中,周圍佈滿了花圈和輓聯,他剛要聲張,卻被趙秉堅攔住。
這時,一位長著貓頭鷹般眼睛的警察,走上台前高聲說道:「讓我們以沉痛的心情,向我們已故的好戰友陳斌同志,默哀三分鐘。」
他的話音一落,警察們齊刷刷地把帽子托在右臂上,然後低下頭去,這時哀樂響起……
趙秉堅趁機把陳斌拽出了大廳。
坐進車裡,陳斌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趙秉堅解釋道:「一年前你我共同去齋堂,處理一起日軍遺留事宜,不幸的是我當場遇難,而你被炸成重傷,始終在醫院重度昏迷,三天前你也同我一樣離開了人世,今天是你的追悼會!」趙秉堅說完,見陳斌低頭不語,又接著說道:「也許是因為你我心中始終不忘『我們是警察』這一願力,鬼使神差般地闖進了,國際組織督辦的章一木案件之中了,那位精神失常的婦女是我的妻子,那可憐的小女孩是我女兒……」趙秉堅說到這兒,眼淚止不住躺下來。
「明白了!完全明白了,我們該怎麼辦?」陳斌問。
「警察的職責是什麼?」趙秉堅反問。
「預防、制止和偵辦違法犯罪活動;維護社會治安秩序……」
不等陳斌說完,趙秉堅搶先說道:「那我們還猶豫什麼?」
「我是說從哪兒開始呢?」陳斌問。
「先去9,調查康復中心幾個月前那場火災,我懷疑那絕不是偶然的;然後立刻趕往上海浦東!」趙秉堅說完,使勁兒踩了一下油門,車子很快就淹沒在了雪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