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驟起,落葉飛零,當最後一撥人蹬車離去之後,連最後一點光影也淹去了。!!!!!!天空更加黑暗,如同一張無形的大幕徐徐落下來,把這個碩大而喧鬧的人間舞台,遮掩的如同消失了一般,只有風在樓宇之間穿梭的電線或光纜無情地肆掠,並不時的出一種古怪的尖嘯聲,除此之外,一切都顯得出奇的靜。
然而,這種出奇的靜並沒有持續多大一會兒,就在剛剛還是人際嘈雜的樓道盡頭兒,隱約傳來了一陣賦有節奏的腳步聲;這腳步聲由內而外,逐漸來到了樓道口,促然間,一個穿雨衣略帶駝背的身影,突顯出來,由於雨帽帶的很深,根本看不見臉。
這個人並沒有急於離去,他站在樓道口外,扭身朝樓望了望,依然沒有前邁步的意思,看樣子,彷彿在等什麼人。
不一會兒,果然又從樓道裡傳出了一陣賦有節奏的腳步聲,另一個人也出現了。當這個人一露面兒,那個穿雨衣的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稍稍把頭偏向他,輕蔑地,用一種比正常人說話慢的多的,而且又極賦穿透力的語衝他吼道:「你他媽,穿這麼,整齊,幹什麼?又不是,去,相親!?」
這個後出現的人,的確穿得很整齊,深色西裝打著深色領帶,外罩一件深色羊絨大衣,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滿頭白梳理的很整齊,只是被風一吹,稍稍的有點亂。
他恭恭敬敬地朝那位穿雨衣的人,一點頭,也用這種很慢、很賦有穿透力的語,並多少還有些哀求的口吻說道:「對不起,章一木,先生!我不能,馬,跟您走;我得,先去,見一個人!」
「你是,要去,見她嗎?」穿雨衣的章一木,顯得極不耐煩地說道。
「是……是的!
章一木極不情願地又接著吼道:「酒井,敏夫教授!我看你,還是,先去見見;我們的,閻王爺!他此刻,正等您哪!當然,還有他們!」章一木說完,一指教授的身後。
酒井敏夫教授回頭一看:見寒風中,一大群衣衫襤褸又憤怒無比的冤魂,就佔在他的身後,而且,個個怒目圓睜,躍躍欲試,大有要把他生吞撕爛之勢,可一眨眼就不見了。
酒井敏夫回過頭去,又堅持章一木說道:「就看在,她與你愛人,是好姐妹,的情份兒;就讓我去,見一面;我們畢竟,夫妻一場;她一去;我們有,二十多年,沒見了!拜託您了!」
「好!好!」章一木顯得極不情願,「我們中國人,也有尊嚴;天亮之前,必須,趕回來!否則,後果,你知道!」
酒井敏夫心頭一喜,沒再說話,一轉身,霎時不見了。
「混蛋!」章一木衝他一閃而逝的背影,罵了一句,又道:「這裡,還有,一個人;你也,應該,見一面,可惜,無緣了!」
說完,他邁動著賦有節奏的步履,一步步離開了小區,幽靈般的來到馬路對面的一處陰暗角落裡。
他停住了腳步,剛剛站穩,迎面就閃出一個人來。
這個人顯然是個稚氣未消的年輕人,也是西服革履,手提公文包,但面色黯然,眼角似有淚光,身體尤顯單薄,在寒風中瑟瑟抖。
「章一木,幹得,漂亮!再幹掉,幾個;你就,自由了!」這個穿雨衣的章一木,對面,穿西服的章一木,大聲說道。
「休想!你這個殺人的魔鬼!!!」穿西服的章一木沖穿雨衣的章一木憤然說道。
「哈哈!哈哈!我是魔鬼!那你是什麼?別忘了,你和我們一樣!」穿雨衣的章一木道。
「呸!誰和你一樣,你與日本法西斯又有什麼區別!!」穿西服的章一木,這習話一出口,可把穿雨衣的章一木給激怒了,他大聲吼道:「混蛋!雜種!你以為,你是誰?不知好歹,的東西!」
穿雨衣的章一木說完,突然舉起一桿鳥槍,對準穿西服章一木的胸膛,二話沒說,就開了一槍。
這一槍把穿西服的章一木的胸膛,打了一個透明的大洞。
穿西服的章一木,慢慢低下頭去,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大洞,又用手摸了摸,竟然沒有一點血液滲出來,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以及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於是他抬起頭來,怒視著面前的這個惡魔,一句話沒說,眼淚撲簌簌地躺下來!
穿雨衣的章一木,似乎依然怒氣未消,又從雨帽的深處連續迸出兩個詞來:「混蛋!雜種!」
穿西服的章一木,始終沒有看見對方,雨帽深處的那張臉。就見他原地一轉,人已不見,那件雨衣輕飄飄地落在了地;
而與此同時,穿西服的章一木,猛然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兒,緊接著一絲徹骨的寒氣闖了進來,並逐漸襲遍全身,佔據了一切。
他像是打了個冷戰,剎那間變了個人,隨即放下公文包,向前幾步,拾起地那件破雨衣,毫不猶豫地穿在自己身,並把雨帽拉來,蓋住了整個頭部和臉。隨後又拎起公文包,回頭朝牆角一揮手,悶聲悶氣地喊了句:「強子!秀兒!時候不早了,快走!」
話音一落,一閃身形,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緊接著,從牆角的深處,果然閃出了一個小男孩兒和一個小女孩兒,也只是身形一現,兩個鬼魅的身影便也消失了!
茫茫夜空,除了一枚孤零零的枯葉,被寒風捲起,隨風飄零外,一切又都恢復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