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他也有求我的一日……?」
這樣吃驚不少,如意默默地想著,只覺得荒誕。
他以為逼死這麼多樓裡的人,害得千疊樓陷入如今僵局,甚至抓她將她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就能叫她幫他修補好玉璽,好叫他歡歡喜喜,名正言順地繼承皇位成為南江皇帝?
在害死了這麼多這麼多的人以後……
「他總能逼得你幫的,」瑜東坐下的時候有宮婢緊張兮兮地上前來,他只是說累了,宮婢跳出來就說要捶背按摩,還有建議二人沐浴洗塵的,不過全給一一拒絕掉。「殿下是不會罷休的那種人。」這種人當~雄霸王再合適不過,苦的是下面人們而已。
「你是聽得到,還唇語?」
瑜東笑著問道,如意她同含笑,明白他不過是想逗她開懷舒心一些。
「那怡宴教的東西真多。」
又好似對待孩子丫頭一摸一下她的頭,他袖管裡面全盈滿墨香,令人想起高山上潺潺的流水小溪,和沾在樹葉草花上的清澈露珠子,一樣令人舒服解頤,心悅欣然。「我見過想見的人,就讓殿下放你走,當然,還有那公子。」
閒來聊起就隨意,雖然身邊的宮婢准每隔一段時間就將他們二人的對話甚至表情一五一十完整秘密報告給青宮的主人,瑜東用行動詮釋什麼叫不能因噎廢食,灑脫行事,反正如意的毒藥藥效仍在,吐不出半個音,他隨意說,沒隱瞞自己決定的打算。
…………
瑞寧宮中此一個臉上皺紋極深地老嬤嬤憂心忡忡地在樂正氏皇后寢宮外。踟躕猶不敢進內。
宮女俯在嬤嬤耳邊細語。說只見嬤嬤沉吟一下。唏噓歎氣更為愁苦不已。
這是造地什麼孽啊。
宮裡傳出聲音皇后有傳召。老嬤嬤一凜。挺直背脊哆嗦著步入內裡。
這位老嬤嬤不是兩年前如意見過那位守在皇后身邊忠心耿耿地康嬤嬤。康嬤嬤年事已高。去年卻是在殿裡庭院摔一跤就沒能再爬起來。現在服侍皇后娘娘地是一位新地嬤嬤。
「本宮今日還沒去看陛下,那些御醫怎麼說。」
寢宮垂落沉重密集的珠簾,珠簾背後的婦人聲音清寂,充滿日暮死氣。
那嬤嬤跪下磕頭不好提醒皇后娘娘。
樂正氏皇后今日已經去過看望樂帝陛下了,陛下壓根沒有醒,才回宮坐一會兒小憩,皇后娘娘居然這樣說,看來皇后也病得不輕,精神恍惚錯亂只可稱是她自己折磨自己,「回正宮娘娘的話,御醫說已經給萬歲用藥了。」
「那些御醫碌碌無為,除了偷偷塞給後宮女眷一些旁門禁藥之外,還會做什麼?」皇后娘娘的聲音聽起來又像是要睡著,低低沉沉地不仔細分辨還聽不全意思。「本宮覺得瑞寧宮清冷過寂然窗戶殿門有沒有打開,你們難道想冷死本宮對不對?」
老嬤嬤一驚,趕緊讓殿裡的宮女架起窗戶起去簾子,雖然一刻鐘前就是皇后娘娘自己冷聲命令說日光刺眼要關上全部窗門,但眼下皇后娘娘顯然是迷糊了們這些做奴才的可沒多少條命伺候。
「皓兒在哪兒,他好久沒有來瑞寧宮給本宮這個母后請安了。」幽幽地歎道樂正氏皇后拍著床榻,面色悲慼。
「皇兒可是怪母后本宮這個母后,」她頭痛欲裂著長長指套扶額,喉中逸出細碎低沉的呻吟。「本宮不過是一時氣憤,摔了那死物,皇兒怪本宮了?連皇太后也不待見本宮這個兒媳了?」聲音漸漸削弱下去,瑞寧宮靜下來的時候最為陰森恐怖,死潭水一般的沉寂往往代表著皇后娘娘這個南江國母又難以自制了。
「那死物比本宮還重要,皓兒是本宮肚子裡出來的一塊肉,本宮含辛茹苦將皓兒他拉扯長大,給他除去那些可能誕生於人世與他爭奪的兄弟,皓兒怎麼就不理解本宮這個母后一番苦心呢,」皇后娘娘重複呢喃著,殿外春光明媚,翠鶯啼叫,瑞寧宮很是明亮怡人。「誰讓你們拉開這些窗戶的!你們想弄瞎本宮的眼是吧?」
那老嬤嬤哆嗦一下再噗通一下子跪下。
…………
入夜有人到這個偏僻的宮殿裡來,沒事先通知什麼,幾個宮婢提著燈護送之下披著件竹花如意錦披風,人兒就抵達殿前。
管事姑姑握手中的權力是比一般宮中姑姑嬤嬤多一些,但也沒用資格大膽到擋住一個太子側妃。
「奴婢叩見薇妃娘娘。」
大約皇太子李靖皓也沒想好怎麼佈置安排如意與瑜東二人
就放著二人在這裡了,晚餐膳食送上了一些清淡可口瑜東不是挑剔之人,不過下箸子之前如意做了個且慢的手勢,拔下皓腕上一隻銀鐲子拋菜裡試毒,半刻看銀鐲子沒用什麼變化,才冷哼一下信了這膳食無毒,如意的此種舉止表情,叫旁邊看著伺候的宮婢特別是管事姑姑一陣子尷尬羞愧,沒辦法,誰讓今天以前給這位姑娘下毒的就是她們呢。
瑜東問她,宮中她有想見的人嗎。
她在桌面上輕輕劃下字,有的。
雖然她不知要以何種臉面去面對。
聽到殿外人這樣通報,如意一瞬間恍如隔世,收斂去起伏極大的情緒,她裝做仍然聽不到任何聲音,偏過臉去,低著頭慢慢撥弄碗裡飯菜,直至那身形富態,氣質溫文的宮裝麗人走到面前。
宮人們紛紛屈行宮禮,匍匐跪下一大群人,這讓坐著的如意與瑜東更能清晰地看到優雅邁步進來人。
她叫薇妃,當今皇太子殿的側妃,嫻淑溫柔,最善解人意。
物是人非事休,誰曉得眼看著即將能滿期出宮的宮女姑姑,會一朝莫名其妙飛上枝頭,被欽點為皇太子殿下的側妃?
看得出薇玲也很激動,淚凝咽,如意從未想到會是這樣重逢的,她張嘴想喊姑姑,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薇玲姑姑比皇太子李靖皓年長五歲,青宮不會薄待這位側妃娘娘,如今青宮也僅僅有一位太子正妃與兩位來歷都可堪稱神奇曲折的側妃娘娘,比起麗妃藍愛鳳,薇玲這位薇妃因為溫和親切的性子更受喜愛,薇玲進來就不曾說話,似有千言萬語,但卻沒有頭緒知道應當從何處談起,其實薇玲今夜不該來的,她這樣做只怕會激怒從來性情陰冷的皇太子,身為一個妃子激怒自己的夫君殿下,後果會有多麼嚴重,看看那些被打入冷宮的人就瞭解,何況薇玲身家背景實在單薄,在宮中就是無依無靠,如浮萍一樣。
她穿著淡青_梨領宮裝,襟口裙角滾一環銀白暗紋錦,髻如雲,正插一對鎏金穿花戲珠步搖,玉容比兩年前豐盈紅潤一些,但眉間卻埋下不散退的哀愁之色,這位曾經伶俐可人的麗景軒姑姑,適應了朝夕一變硬架上身的皇太子側妃身份,如一朵柔弱小花在深深宮闈中綻放。
今日能得見忽而出現給稱南江大皇子的瑜東,如意已經覺得渾然如一場夢,現再薇玲姑姑活生生站在眼前,她百般滋味嘗盡,雖不是多感傷愛哭之人,卻不禁淚盈眶。
「我以為是怡宴,殿下從不願意我們太多過問,可我到底還是擔憂不已來看看,原來是你。」
這是薇妃說的第一句話。
然後她目光不經意放到瑜東身上,驚呼一聲,竟是啞然花容失色了。
「你是……?」薇玲顫抖地問道,幾欲站不穩,幸好身邊的宮婢扶著她,三兩步上前去細看瑜東的臉,薇玲越看越激動。
「你是薇玲?很久以前在樓裡呆過一陣子的丫頭,怡宴很想你。」瑜東也認出薇玲這個故人來,微笑說道。「你成了皇太子側妃,真奇妙,」他說完也覺得事情奇妙過了頭,微微一怔看著薇玲,「怡宴說你還有一陣子就可以出宮了的,為什麼?難道又是因為我?」
如意扯一下他衣袖,指指自己,搖搖頭。
不,不是因為他,是因為她書如意沒用。
如意很高興見到薇玲姑姑安好,很多東西閃過眼前,回憶總是苦澀如黃連,她此刻見到故人重再感傷。
這個皇宮,並沒有給她留下什麼好的回憶。
「那還是因為我了。」瑜東眸中連著閃過很多情感,交錯如一場烏雲密集的風暴,卻微微濕潤起來,他自己喃喃數著到底連累牽連多少人,記住那有特別意義的數字,深深地看著薇玲,眼神變了,陡然問道,「皇太子殿下待你好嗎?」也是替如意一起問了,這是他們最為關心的。
薇玲未及開口,那廂進來幾個穿著紫衣腰繫著金帶的嬤嬤和公公,這幾個宮人先是冷冷地朝他們屈膝行禮,然後用生硬的聲音說道,殿下今夜擺駕薇妃娘娘的偏殿,心愛你著是要把擅自離開寢宮的薇玲尋回去。
「蘇嬤嬤在我身邊,你別惦記,我,我……」看來有人不希望薇玲待在這裡。薇玲默默地急哭了,也清楚於事無補,宮中不是可隨意表露情感的地方,她於是立即斂起悲傷,忍顧頻頻朝他們二人頷,強笑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