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離開房間後,星雨獨自坐在榻上,抱著雙膝沉默不語。腦海中不斷回憶著從前的往事,不禁悄然淚下。
他怎會這樣?從前的他,雖然也喜歡與自己開玩笑,卻從來不曾真的打過自己。別說打,說連吵架都會讓著自己,而現在的他,剛一見面便狠狠給了自己一記耳光,並惡言威脅著蘇若等人。他還是他嗎?自己的決定對嗎?她不停地問著自己,讓淚水無聲地落下。
「星雨!」一隻纖纖玉手輕輕放在了她的肩上,「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忍氣,我從前真是錯怪你了!」
她抬起手來,卻見子夜友善地微笑著,輕輕捋著她那零亂的頭。
「子夜!」她猛然抱著她,將滿心的苦水全揉在了她白色的衣袍裡。她卻只是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撫著她的背,任由她洩著心中的委屈。
「唉!哭吧!我也沒想到事情竟是這樣的,從前我只道是你迷惑他,讓他無法成就霸業。可如今看來,以他的為人,也的確無法成為三界的表率。」子夜柔聲說著,眼中卻浮現出了無盡的憐惜:「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以後不要再回來了,記得一定要封印住自身的靈力,不要再讓他找到。遠離他,遠遠離開他帶給你的所有痛苦與詛咒!」
「不,我不能走!」她豁然抬起頭,眼角的淚水在晨光中泛著淡淡的憂傷,「我要走了,他一定會遷怒於大家的,再說……」她俯下頭去,目光不停的搖曳,咬著嘴唇半天不知怎樣回答。
子夜蹙緊了眉頭,會心的笑了,「再說你對他是又愛又恨,無法割捨是吧!」
她默默點了點頭,將頭枕在了她的肩上,輕柔的對著虛空長歎:「天吶!誰能來救救我呀!我應該怎麼辦啊!」
子夜苦澀地笑了笑,眼角流下一滴淚來。原本她是多麼嫉妒她,因為她完全佔有他的心,她也曾想過將她殺死,可到了最後卻怎麼都無法下手。她本以為她是快樂的,如今看來,她竟如此可憐。
「你來做什麼?我不是告訴過你們,沒事兒不要打擾她嗎?」少昊忽然出現在了門口,臉上的陰霾正訴說著他的憤怒。
子夜一驚,回望著身後的少昊,驚慌失措不知怎樣回答:「我……」
「哼!你什麼?你是不是要說雅藝?」他赤紅的雙眼讓她微微顫抖,「不,不敢!我只是……」
「她只是過來陪我說說話,這難道也不行嗎?軒轅少昊你太霸道了!」星雨怒視著他,狠狠地說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會有如此勇氣。
「你說什麼?」少昊將目光移向了她,「你竟然說我霸道?呵!我為你付出了那麼多,你竟然還說我霸道?」他冷笑著,凝視著她的憤怒,緊緊掐著她下巴的手卻在微微抖了一下。笑容漸漸退去,赤紅的眼中竟出現了一絲溫柔,「是!我是霸道,因為我失去你太多次了,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
他放開了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看了看曾被自己咬過的地方,「還疼嗎?那天我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差點親手殺了你和咱們的孩子!」他捧起了她的雙手,將自己冰冷的臉埋在了她的手心,「我好後悔!老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星雨咬著嘴角,心中疼痛不已,噙著淚水望著旁邊同樣難過的子夜,苦澀地**著嘴角,淚水最終順著臉頰滑落,滴到了自己胸前的衣服上,卻在那白色的點蒼劍仙裝上留下了一滴淺紅。
子夜驚呆了,望著那白雪中一點紅梅,竟不知怎樣告訴他。而她卻抽出手來,立指於唇前,悄悄拭去了衣服上那滴血淚。
「你們走吧!不要再回來了!」子夜實在看不下去了,急轉過身去,大口喘息著,試圖要將那壓抑的氣息全部吐出,「這是靈山仙境,不是你們魔類應該來的地方。」說罷大步向著門外逃去。
「子夜,你不跟我們走嗎?」少昊挽留地叫住了她,而她卻只是頓了頓,頭也不回地回答:「我是點蒼劍仙,這兒是我的家!」
「可你體內還殘留著魔族的血!」他不解地望著她的背影。「早就解了,你還是多關心一下她吧,我不想見到你再為她沉睡一千年。」
他怔了下,目光移向了星雨,擔憂地看著她,而她卻努力給了他一個微笑,「只要你不亂殺人,我陪你一千年!」
「真的?」他舒展著眉頭,幸福地將她擁緊,「這可是你說的,不可以食言哦!」
「嗯!」她微笑著點了點頭,心卻早已凝結成了冰塊。若是用自己能換得世間千年安寧,她認了。
「走囉,老婆!飛機應該來了!」他歡喜的將她抱了起來,大步向著門外走去。
「什麼飛機?你要帶我去哪裡?這d市不就在山下,用得著飛機嗎?再說,你哪來的飛機……」她不解地問著,卻在最後倒吸了口涼氣,「你要帶我回月牙谷是嗎?我不去,那不是我的家!」
「怎麼了?你不是答應過我回去讓他們種水稻的嗎?你反悔了?」
「呃……」她啞口無言,不知該怎樣回答,只是呆呆地望著他。
「呵呵!我都想好了,等賜福儀式完成以後,我要帶你去環遊世界,我要讓你再也不會感到不自由!」少昊微笑讓她迷惑,可心中的痛卻讓她不得不提醒自己,那不過是一個夢而已。但她願意做夢,至少還能感覺自己活著的意義,「好啊!你也不能食言哦!」
「當然了,本王一言九鼎,誰像你總是出爾反爾,將本王玩弄於股掌之間?」
望著他幸福的樣子,她最終還是笑了,輕輕將耳朵貼在他的胸口,閉著眼聆聽著他那有力的心跳。這曾是她最喜歡做的事情,現在卻成了她唯一的留戀。
「想睡了嗎?那就睡吧!一覺醒來咱們就到家了,但我不會放開你,永遠都不會!」
她苦笑了下,默默閉上了雙眼,任由著他將自己抱出了房間,大步的穿過走廊,向著早已被他弄得烏煙瘴氣的廣場走去。而他卻滿不在意,抱著她蹬上了樂言虎派來的飛機,向著正南方向飛去。星雨默默望著機艙外的一切,卻沉默寡言。此時的窗外,那本是氤氳縈繞鳳飛鶴舞的世外仙境,早已是枯葉飄零鳥獸悲鳴了。
「老婆,你在看什麼?」少昊在她耳邊輕語著,似笑非笑中帶著一分輕佻。
她心中一抽,回過頭來默默地注視著他,許久才慢慢問道:「這一切都是你幹的嗎?你為什麼要這樣?」
他卻只是笑了笑,滿不在乎地說道:「是我幹的,那又怎麼樣?我早就說過,若是你要離開我,就算翻遍三界,我也一定會將你翻出來。她們真是很不聽話,明明知道你是我的人,還要將你囚禁,我不過是略施懲戒而已,也好讓她們知曉本王的厲害!」
「你個瘋子!」她咬緊了牙,狠狠地瞪著他,心如刀割傷痛得厲害。真是不明白,從前那個陽光正氣的「太極小子」怎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呵呵!我是瘋了,為了你我什麼都不在乎!」他赤紅的雙眼中充滿了陰狠。
她扭過頭去,失望地望著窗外的景致,這是他嗎?真是的他嗎?
「老婆,你在想什麼?為何不敢看我?」他掰著過了她的臉,使她面對著他那雙已然無法褪色的赤眼。
「沒什麼,我不舒服!」她默默吞下了就快落下的淚水,緩緩垂下頭去。
他怔了下,轉過身去對著前邊的飛行員吼道:「你們會不會駕駛啊!剛才本王不是給你們說過要平穩一些,你們是不是覺得活得不耐煩了?」
二人大驚,更是晃動了下,少昊大怒了,一把扯下了副機司的通訊器,將他整個向後拖拽著,使他的頸部完全顯現在了他的面前。副機司驚恐地盯著他,被完全卡住的咽喉不出一點聲響。他冷冷一笑,微微張開了嘴唇,尖銳的牙齒閃著幽幽的寒光。
星雨倒吸了口涼氣,一把摀住了他的口,將他拖回到了後排的座位上,順勢騎坐在了他的身上,將他死死按在沙裡。
「不許亂殺人,你答應過我的!」她急切說著,根本沒注意到這個擒拿動作此時竟是如此尷尬。
少昊驚詫地望著她,嘴角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微笑,雙手緩緩環在了她的腰間,「老婆,你真的與前世不同了,我很喜歡你這樣!不過……」他尷尬地笑了笑,將她攬入了懷中,耳邊低語道:「不過你不怕傷了我的小少主嗎?」
「……」星雨這才意識到,機艙本就狹小,她的擒拿根本就無法將少昊轉過身去,而此時的自己,說白了正是坐在他的腿上,而他剛剛那一環抱,更是將她整個貼在了他的身上。頓時她面紅耳赤,掙扎著想要離開他的懷抱。而他卻滿臉的幸福地將頭靠在了她的胸前,「老婆,原來我等了這一千三百年真是值了,我答應你以後不亂殺人了!」
「真的?月神大人!」她淡淡揚起了嘴角,苦澀的淚水卻順著臉頰默默的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