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夜
夜空中,星雨越飛越高,腳本下的城市已經變成了星星點點。維有些慌,更有些冷。不知道她想要飛到什麼地方去。只好抱緊她,伏在她的背上。可那環著她的手臂上,早已是濕了大片,似乎還有些結冰。
他實在有些難以忍受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你飛夠了嗎?可不可以飛低一些,我快受不了了!」
「你真的不怕我嗎?」許久了,她總算肯說話了。
他強忍住如刀的冷風,努力笑了笑,「我怕呀!怕你會再次離開我!」
她顫抖了一下,似乎在嘲笑什麼,不過總算是在漸漸降低了高度。
「騎龍的感覺怎麼樣?呵呵!我看這天氣有點熱,帶你上去涼快一下!」
他活動了一下被風吹得麻木的身體,「不錯!感覺很好,不過就是太高了些,又太冷了些。要是能讓你背著去局裡,那感覺應該更好!」
「……」
「你是不是想體驗一下自由落體呢?」她威脅道。
「快看快看!那是什麼?」他笑著用手指著前方一處閃著紅光的小亮點,「快追上去啊!我看看那客機是什麼型號來著!」
「我頂你個肺哦!你真當我是你坐騎啊?」她終於笑了,向著本市最高的樓頂飛去。
此時的夜空之下,有一對麗影正從街上慢慢走過。
女子低垂著頭,似有心事。而身邊的男子卻在眉飛色舞地談論著剛剛看完的電影。
許久,他終於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停了下來,試探地問道:「睿雪,你沒事兒吧!?」
她抬起頭來,目光輕輕掃過他的臉,裝出一副很開心的樣子,「沒事兒,我在聽你說呢!你接著說啊,我在聽著呢!」
他卻停了下來,看著她的眼睛,鼓起了勇氣將她拉住,「睿雪,我看你還是有心事,是不是又在想起他了?」
睿雪一怔,猛然抬起頭來,目光怔怔的看著他,卻並不說話。斌仔隨即放開始手,「對不起,我不應該提起他的,我現在送你回家好不好?」
她卻努力**了下嘴角,「阿斌,你在說什麼呀!那些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別提了。很感謝你今天陪了我一天,我現在也想回家了,你送我回去吧!」
斌仔依舊看著她,卻陷入了沉思。原來她只不過將自己當成了「止痛藥」,先前那一吻,不過只是她的自我調節罷了。但想要去怨她,卻又怎麼都怨不起來,反而有些覺得她可憐。
「睿雪!時間還早,這麼早回去也沒事兒做,要不,咱倆找個地方坐下聊聊天好嗎?」
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邊的時間,「還早?都十點半了,我還是先回家吧!」
他皺起了眉頭,一伸手將她拉住,熾熱的火焰在眼中燃燒,「睿雪,你別再裝了,我知道你心裡不好過,你想哭就哭出來吧!我不會笑你的,這事兒,我也保證不和別人說,好嗎?」
她抬起頭來,第一次直視著他的目光,顯得有些拘謹。
他嘴角**了幾下,「我知道我不是他,我無法代替他在你心裡的位置,但是我原來做你暫時的『止痛藥』。」他說著說著,也垂下了頭去。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哪來的勇氣,竟然隨口就做出了這麼個決定。
睿雪看著他那難得認真的臉,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阿斌,你是個好人,只是平時沒人現而已。你其實也很優秀,為什麼總是要躲在別人的光芒後呢?難道就不能堂堂正正的站出現,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斌仔一怔,呆呆地看著她。也許從來沒人這樣對他說過這樣的話吧!此時的他,只覺得一陣暖流從心底升了上來,讓整顆心都變得暖暖的。
她漸漸將自己的頭試著靠在他的肩上,彷彿只是為了感受那一份溫暖。
他越來越覺得興奮,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有一種想要吻她的衝動不停在腦中盤旋。他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心中卻實在難以忍受這樣的煎熬。
「睿雪,我送你回家吧!早一些回去也是好的,可以早點休息!」他終於從嗓子裡擠出了這麼一句話來,話語中還帶著一絲顫抖。
「阿斌,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哪裡聊聊嗎?」此時她卻不想回家了。
斌仔無奈,輕輕推了推她,想要讓她離開自己的肩,「睿雪,你別這樣,我……我送你回去吧!」
她忽然哭了起來,「你和他說話怎麼都一樣,總是喜歡說送我回家的話呢?」
她哭泣著,將自己的淚水全都落在了他的胸堂上,「你們難道都這樣討厭我嗎?」
他完全驚呆了,目光落在了黑色的天幕上。想起從前,他不禁想笑。從前他們是好兄弟,無論去哪裡,他總是陪在他們身後。暗地裡,他總是自嘲,覺得自己像個大燈泡。而她卻似乎並不介意,有時遇到不開心的事情,或是和維吵架了,她也會告訴他。可他從來沒想過,竟然有這麼一天,她會伏在自己的胸口哭泣。
「怎麼會呢?我怎麼可能討厭你呢?睿雪,你別亂想好嗎?想去哪裡,我陪你!」
她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他,淚水順著臉頰滑下。瞬間,她笑了,笑得嗓子都啞了,「哈哈哈哈……我真是有眼無珠,當年怎麼會看上他的?哈哈哈哈……」
笑得路人不由得偷偷看她,隨後匆匆離開。不知道這個穿著入流的女子到底怎麼了,竟然如此瘋狂地在這大街上狂笑。
「睿雪!別笑了,跟我走,我帶你去一個好玩兒的地方!」斌仔看著那些匆匆而過的行人,身上早已大汗淋淋。
她終於停止了狂笑,但臉上依舊掛著殘留的淚痕,「好啊!我想到個地方,咱們今天晚上玩兒個通宵怎麼樣?」
「啊!」他驚得目瞪口呆,從沒想過這樣的話,竟然會出自她的口中。
「你……想去哪裡?」
「陪我去看海好不好?聽說夜晚的洱海很漂亮,咱們買點酒去,看個痛快,也喝個痛快!」
「啊啊啊!!!」在他的記憶裡,自從認識她的第一天開始,就沒見過她會喝酒。她現在竟然提出這麼個想法,讓他真有些懷疑,眼前之人到底還是不是熟悉的那個她了。
「睿雪,我帶你去看海就是了,這酒就算了吧!」他有些試探地問。
「我難得想要放縱一次,你也不想陪我嗎?」
「那!好吧!我陪你!」他雖然覺得不好,但想到她那可憐的模樣,還是有些不忍心。
她笑了,卻連笑起來都不快樂,但是她卻也顯得很平靜,也許這只是暫時的,不過總算能讓她暫時忘記那還在滴血的傷痕。
某小區的別墅裡,客廳的燈一直亮著。sam靜靜地坐在沙上,電視的聲音很大,在空闊的房間裡產生了回音。
他的雙眼雖然看著電視,但是心卻早已不知去向。不時地回頭看著旁邊的顯示器,她果然是說走就走,沒有半點留戀。
白天,他還以為那只是她的一句戲言,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直到晚上回到家時,才現她真的走了,連說都沒說一下去哪裡便走了。
他猜想,她可以回家了吧!不管怎麼樣,那兒總是她的家。但也可能回到那個人的身邊去了,那個唯一讓他嫉妒和懷恨的人。
到嫉妒,他不免覺得有些好笑。要他這樣的人,有錢有地位,什麼都有,這才是讓人羨慕的對象,可是他卻偏偏嫉妒那個人。
那個人正是他的同門師弟,從小就在師傅身邊長大的師兄。果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他總能看到他和她在一起。
每當假期,他從國外到來,師兄弟們對他都很親切。在休息的時候,總是邀約著一同玩耍。這讓他感到痛卻快樂,因為總是在這個時候,她也會跟著眾師兄一起玩耍。
其實她是一個很調皮的人,對每個師兄都非常「好」,常常有人「犧牲」在她的拳頭下。但對於他來說,這樣的「犧牲」無非也是另一種快樂。
幾年前,終於聽師傅說,她已經長大了,要到市局去做警察。這讓他不禁有些高興,主動要求調到了中國來。可就在這時,他現,他們竟然在同一個局裡工作。這讓他不免有些失落,決定拿出協議來,將她帶走時,她卻忽然重傷昏迷。而那個人,果然對她一片癡心,守護著她,直到她醒來。
那時的他,終於明白自己不過是一相情願。放棄了帶走她的念頭,並將那份協議小心收藏了起來,在心中默默的祝福他們。
誰知她總是多災多難,竟然搞得自己失蹤,讓大家都以為她已經死了。可就在幾個月前的那個晚上,他就坐在這裡看電視,無意中看到自家監控器中,一個熟悉的身影竟然坐在自家的台階上。
他狂喜著衝出門去,卻見她哭得像個花貓一樣。在他的記憶裡,她是那麼堅強,就算流血,也不會流淚的人,現在竟然這樣,讓他心痛不已。
他也問過她為什麼要這樣,可她怎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終,他「無奈」地收留了這只流浪的「花貓」,將自家的客房變成了她的「貓窩」。她卻真的像個貓一樣,每天一到白天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夜晚才會回來。
今天更是,看來這只花貓是真的決定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