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快--去--」許達似感知到梅捷正處在危險之中,艱難地動了動嘴唇,用盡全力吐出這幾個字。看到高哲還在猶豫,他急了,忍著疼痛掙扎著想要起身,可緊接著就現他的兩條手臂根本就無力抬起,「求你--」動不了的許達為自己幫不上梅捷的忙感到深深的愧疚,他眼裡含淚,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高哲身上,聲音嘶啞地哀求著。
看著許達拚命扭動著身子,卻只是徒勞,高哲有些不忍,俯下身子伸手按住他掙扎著的雙肩,沉聲說,「如果我去救她你可能會死--」雖然高哲心裡也想拋下許達去救梅捷,但他覺得還是跟許達說清楚得好,他答應過梅捷,一定盡自己全力把一個活著的許達帶到她面前,若是在他離開的時候,許達被人抓回去了他們不就白忙活了麼?他聽著遠處漸漸微弱的槍聲,心裡越不安起來,顧不得許達會給出怎樣的回答,緊張地看向梅捷可能藏身的區域。
「救--她,別管--我--」沒有絲毫猶豫,許達急急開口,感覺到高哲的目光在黑暗裡搜尋,並沒完全在聽他說話,他突然用力扭動身體撞向高哲,「快--她--不能--有事--」撕心裂肺的痛讓許達額上冷汗直流,但他顧不得許多了。
高哲愕然看向許達,即便看不清他的臉,但許達那急切又帶著期待的目光似乎能穿透這黑暗的夜色,幻化成金色的光束,直直地射向高哲的心臟。這一瞬間,他--他竟然被感動了!高哲掩飾住自己異樣的情緒,不著痕跡地伸手將許達的身體放平,「不要亂動,你受傷很重--梅捷,我會去救的--」他安撫住許達,四下裡看了看,找了棵枝葉茂密且低矮的大樹,將他藏在隱蔽的枝葉底下,然後,看了他一眼,「你保重!我很快就會帶她過來,你一定要撐住啊--」說完,轉身向剛才槍聲傳來的方向跑去。高哲邊跑邊想,這個許達這麼掛念梅捷,看來也不是什麼薄情寡義之人,或許,當年他們倆是因為什麼誤會導致分手的也說不定。這次,不管用什麼方法,他一定要讓梅捷平安回來,一定要讓這對互相掛念的「昔日愛侶」重聚。
「謝--謝--」在他身後,許達仰面看著那枝葉隨風舞動出的模糊樹影,艱難地開口。他知道這一句謝謝高哲不一定聽得見,但是,他除了道謝又能為梅捷做什麼呢?這麼多年來,他已經虧欠梅捷太多,怎麼能再讓她因救自己而喪命呢?突然,耳邊的槍聲戛然而止,許達的心裡一陣抽搐,他緩緩合上眼,兩行淚水悄然從眼角滑落,和著鬢間的血跡,直滲入身下的土裡,「潔兒,不,捷兒,你千萬不能有事啊!我寧願--寧願你一直恨我,也不願意看到你出事--」
沒了槍聲指引,高哲的心立刻就繃緊了,腳下的度也越來越快。黑暗的樹林,荊棘雜草叢生,高哲在行進間摔倒了幾次,臉上也被樹枝劃了一道道血痕,但他卻無暇顧及。梅捷,你千萬要堅持到我趕來啊--他心裡祈禱著,眼睛卻在四下裡看。「啊--」高哲走著走著,卻一不小心被絆倒,他立時摀住脫口驚叫的嘴,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具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屍體。
捂著胸口,高哲定了定心神。這裡似乎是梅捷引爆炸彈的地點之一,按照這個路線走,一定可以追得上她。他怕身後會有追兵出現,忙默念了聲罪過,將地上的屍體拖到一邊,藏了起來,然後,他認清方向,繼續向前走。
感受到週遭極強的火藥味和壓迫感,高哲握緊了手裡的槍,越得謹慎起來。他瞪大眼睛四下看,可到處都黑漆漆的,他也看不到四周究竟有些什麼。他深知,此時靠近兩撥精神高度緊張的對戰者,是件極其危險的事,必須要格外小心。於是,他刻意放低腳步聲,不想讓人現他的存在。在黑暗中,若是被雙方誤當做對方的人,他都很可能被亂槍射成馬蜂窩,他不想做那麼愚蠢的事情。
近了--高哲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了,在這個位置,他可以清楚聽到追擊梅捷的那些男人們狂怒的聲音,忙蹲下將身體隱藏在雜草堆中觀察形勢。
「這麼長時間沒動靜了,估計他是沒子彈了--他一定就在附近,大家仔細搜--」粗獷的男聲在夜裡傳得很遠,高哲心裡也逐漸有了種迫在眉睫的覺悟。之前幾次火力很猛的槍聲,就是來自梅捷藏著彈藥的地點,看來,她是有意識地將這夥人引入他們分藏彈藥的地點。可現在梅捷所處的位置,並不是之前藏彈藥的地點中的任何一處,能讓梅捷放棄了之前進行順利的計劃,只能說明梅捷事先藏好的彈藥都用光了。梅捷帶來多少彈藥,高哲是清楚的,說起來,梅捷真得很可能已經到了彈盡糧絕、聽天由命的狀態了。
「沒想到,這傢伙還挺頑強,受了傷還能跟咱們耗到現在--」又一個男聲響起,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高哲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梅捷受傷了?他有些著急,開始仔細地搜尋梅捷的身影。
-定就在附近,大家仔細搜尋「行啊,他沒子彈了!我們找過去,抓活的!他一個人就弄死我們好幾個弟兄,說什麼也不能讓他死痛快了!」一個陰沉的男聲恨恨著,梅捷一直帶著他們在叢林中轉悠,死死地糾纏著他們,雖然他們幾個沒有受到重創,但這也讓他們極為不爽。在他的帶領下,他們幾個男人端著槍排成一排,向梅捷出最後一顆子彈的地方搜過去。
「不好!」從他所處的這個方向看過去,高哲看到那些人前方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隱隱有個蹲著的黑影,那個--是梅捷麼?看著那些男人很快就能現她,他顧不得多想,立刻將手裡的槍口對準離自己距離最近的那個男人,「砰--」子彈呼嘯著過去,一下子打中那個男人,隨著高哲繼續按動著扳機,那些男人的注意力都轉向了高哲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