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以後,高哲離開了海獅娛樂城。為了甩掉身後可能出現的跟蹤者,他在市中心繁華地段兜起了圈子,換了好幾輛出租車,直到確定沒人跟在他身後,他才打車來到了汽車站,買了去往鄰市的車票。
高哲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救人,離開東海只是梅捷的計劃之一,在高哲答應她一道去「劫獄」救人的時候,她就要求高哲必須嚴格按照她所設定的計劃行事,一切行動必須由她來指揮。高哲答應後,她便給了高哲這個乘車路線,要求他乘汽車悄悄離開東海市。雖然高哲對梅捷的計劃並不怎麼認同,可也沒提出異議,反正,他要救的是梅捷的人,跟他並無多大關聯,他只要按部就班的行事就好了!
車上人並不多,高哲走到最後排的位置,在角落裡坐了下來。不過,上車的時候,他那身米色的風衣配上修長的身材,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的些許疏離,還是引起了車上眾人的側目。好在,高哲戴著墨鏡,遮掩了所有不安及焦躁的情緒,清朗秀逸的面容將冷淡與漠然演繹得恰到好處。他徑直走到座位前,整了下風衣,坐下後很快從口袋裡掏出耳機,塞在耳朵裡,貌似在聽音樂,可是手裡卻一直沒有閒著,低著頭擺弄著手機。偶爾,他才會貌似不經意地抬起頭,看向窗外路兩旁那掠過的樹影,眼神順帶掃過同車乘客的背影。
離市區越遠,公路兩旁越是荒涼。放眼看去,繁密的雜草順著公路延伸,隨風晃動的同時隱隱露出幾個高凸的土包,高處還零亂的平躺著幾個歷經風雨、年代久遠的石塊--這是鄉間簡易的老墳啊!看著墳堆的老舊與簡陋,還有墳頭上肆意滋長的雜草,高哲猜測,這些老墳定是很多年不曾有人來探視過了,或許,躺在這裡長眠的人,早已被後人們所遺忘。突然,他感到恐懼與悲涼。如果,這次行動失敗,他是不是也會永遠長眠此地呢?
風又起,將墳堆表層的土掀起一層,幻化成漂浮不定的塵埃,瀰散開來,高哲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
這一次,他沒有跟任何人商量,就答應了梅捷的條件,甚至,「劫獄」救人這事,他都沒有事先跟東方宇知會一聲。如果他高哲就這麼死了,說不定警方派人搜尋他的屍體都不知道從哪找起,那豈不是冤枉得很?想到這兒,高哲的心裡開始滋生出一絲苦澀,再次低下頭,他的手指已經開始按鍵,將汽車走過的沿線地名仔細地編輯進短信裡。他想,若自己遇到不測,至少,要想辦法給東方宇他們多留一條尋找自己的線索吧!
正打著字,高哲握在手裡的手機卻輕輕一震,收到一條短信息。高哲退回到查看短信界面,現號碼顯示的是梅捷的名字。他短暫地遲疑了下,就打開短信,只見上面只有簡短的四個字--下車,現在!
高哲探頭往四外看了下,卻並沒有現附近有梅捷的身影。他心下疑惑,卻仍開口叫住司機,說自己臨時有事,必須要在此地下車--他當然知道他這個舉動有多麼的不合常理,竟要求在這裡下車,這可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亂葬崗啊,即便是白天,也是有些陰森的!看著眾人好奇的目光不斷打量自己,高哲只好又衝著司機撒了謊,說是等下會打電話叫出租車來接他--他心裡咒罵著梅捷,卻按她的要求下了車。
看著汽車很快離自己遠去,高哲嘴角扯出一抹無奈的笑,四下看了看,附近沒有一個人影。
難道,被騙了?高哲的頭開始隱隱作痛!
梅捷,這個女人--
正在他咬牙切齒咒罵梅捷之時,一輛越野車順著他來的方向快駛來,衝著他就撞了過來。還好高哲反應夠快,後退,閃身避入路邊的壕溝裡,而那越野車在他落入壕溝的那一瞬間,停了下來。
「梅捷,你瘋啦--」高哲抬起頭,大聲地吼著。他不用大腦也知道,知道自己一人站在這裡,還這麼囂張地衝過來的人,只能就是那個男人婆梅捷了。
正吼著,越野車的駕駛座旁的門「啪」聲被推開,一身黑色緊身皮衣的梅捷走下車來,她走到壕溝邊,看了一眼高哲,嘴角高高撇起,「高哲,你穿得這樣拉風,以為是去郊遊麼?」她伸手摘下墨鏡,故意讓高哲看到她眼裡的嘲諷。
「你--」高哲有些氣惱,他穿風衣是因為他喜歡那種飄逸的感覺,而且,他認為寬大的風衣能遮擋住稍長點的武器,電影裡的那些穿著風衣的英雄或殺手通常都是身手不凡的,經常可以看到他們從身後的風衣裡面拿出衝鋒鎗射擊--此時,聽見梅捷的奚落,他有些惱怒,反問梅捷,「怎麼,這樣穿不行麼?」
「換了吧!」高哲的不高興梅捷看在眼裡,卻並不以為然,臉色仍淡淡的,語氣也沒有絲毫妥協的餘地,「我們要救人,穿這個不方便!」看高哲還想開口,梅捷搶先開口,質問他,「高哲,你答應過我此次行動全都聽我安排,還沒開始救人呢,你就開始反悔了麼?」
「我穿什麼衣服也是你行動的一部分?」高哲目光中帶著忿恨。
「沒錯!」梅捷拋給他冷硬的兩個字,算是回答。
高哲陰沉著臉,盯了梅捷會兒,「行,算你狠!」他當著梅捷的面,將風衣脫掉,捲成一團,扔進了梅捷的車後座裡,然後,也不理梅捷,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逕直坐了進去,「走吧,救人去吧!」
梅捷一愣,嘴唇動了動,卻沒再說什麼。轉身也返回車上,倒車,轉向,往回開去。
雖然高哲心裡很想問梅捷要將車開到哪裡救人,可想到自己剛跟梅捷鬧彆扭呢,他索性忍住滿肚子的好奇心,說什麼也不開口。眼看周圍的建築越來越多,快要回到東海市區了,敢情他這一下午都白忙活了,高哲有些忍不住了,開始爆,「梅捷,你要把車開到哪裡?」他想問梅捷,既然救人是在東海市區,為什麼他之前要繞那麼大一個彎?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梅捷開著車,冷冰冰地回他一句。
「喂,你--」剛要開口罵人,梅捷突然一打方向盤,車子轉了方向,在進入市區之前,轉而向通往另一座城市的岔路上駛去,高哲隨著車身的劇烈搖擺,腦袋「鐺」聲撞到了車門上,還好,並不是很疼。
「坐好了!」梅捷也不看他,自顧自地開車,車越來越快。「越往前走路越不好走,你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