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高哲問自己是否看到是誰開槍擊落了年輕人手裡的打火機,小龍蝦搖搖頭,剛才緊急關頭,他所有的視線都停留在高哲及年輕人身上,並未看到是誰開的槍。他知道高哲檢查過了四周,並沒有子彈從賭場外射入的痕跡,心裡便知剛剛必是賭場內的某個人朝著年輕人開了槍。兩個人目光再次對視,一種恐懼油然而生,在兩個人的心底裡蔓延滋長。
賭徒中隱有高人,他們之前竟然沒有現?此人是敵是友,來此目的為何?
不知怎的,高哲的心中極度不安,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思索。小龍蝦叫他趕快去包紮肘部的傷口,說了好幾聲,他竟然沒有聽見。到底是誰開的槍呢?明知道子彈是從賭場出的,竟然找不到一丁點可疑的跡象,難道不足以說明問題的嚴重性麼?來人要是警方的人,會是東方宇派來的人麼?看起來不太像呀!那麼厲害的槍法及高明的偽裝,一看就是高手!如果是仇家的殺手,那麼為什麼不是殘忍的一槍斃命而是只擊落打火機救人呢?很多想法都解釋不通,高哲一時也想不到合理的答案。
「哲哥,你的傷口--我沒有聽你的話報警--」小龍蝦低下頭,喃喃地低聲說,那副充滿歉意的神態就像是做了錯事的小孩子在等待責罰一樣。
高哲想要開口責備,可是看著小龍蝦的模樣,眼裡閃過一絲憐惜,重話卻也說不出口,只說他的傷口沒事,皮外傷而已,不讓小龍蝦掛在心上。「小龍蝦,這裡先休業一陣子可好,我總覺得那一槍來得蹊蹺--」看著小龍蝦臉色仍不自在,高哲又開口,有一大半是為了轉移話題,「吩咐弟兄們警醒些吧,我怕是還會有什麼事生--」他忽然感到後怕,若是那一槍不是射向年輕人的手臂,而是射向他和小龍蝦的腦袋,那他們豈能躲得過去?看著小龍蝦點頭,過來攙自己去上藥,他一皺眉,「我又不是老弱病殘,用不著這樣吧?」可是,小龍蝦堅持,非要攙他不可。
待包紮好傷口,和小龍蝦分別躺到床上休息,已經到了凌晨四點。
透過那薄薄的紗窗,高哲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窗外那微亮的天色及搖曳的樹影。外面怕是有風吧?聽著小龍蝦均勻的呼吸,高哲的思緒卻像是已被風吹亂,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他仰面躺著,注視著天花板,眼睛努力想要穿透黑暗。這黑夜,黑得似乎那麼讓他難以忍受!白天,什麼時候能快點來臨呢!記得有一句歌詞是什麼「你永遠不懂我傷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他感慨萬千,回想起過去,思及現在--他高哲也沒啥了不起的,和大多數人一樣,也會在意很多人和事,也有很多無法掌控的事情。想到家人和朋友,他的心情沉了下去,暗想這個天使任務什麼時候才能完成,他什麼時候才能夠從誤解中徹底解脫?腦袋裡迷迷糊糊,卻又似乎清醒,他真是討厭極了這種感覺!
突然,窗外緊靠牆壁的下水管道傳來了一陣極低的、不同尋常的響聲,那輕微的碰觸聲規律極了,高哲側耳聽著,感覺那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就像是--有人正順著下水管道往上爬!
高哲騰地坐起來,看了一眼對面床上仍自睡著的小龍蝦,來不及細想,光著腳躍到小龍蝦的床上,趁著驚醒的小龍蝦開口前,先行捂著他的嘴,將他拖下床,塞到床底下,「小龍蝦,外面有人,恐怕是衝著我們來的!你躲好,千萬別出來--」小龍蝦睡覺的床鋪離門較遠,高哲知道此時想要仍不太清醒的小龍蝦瞬間跑出門去有點太困難了,雖知道逃離才是明智之舉,卻也不能丟下小龍蝦不管。他這一拉扯小龍蝦,看似簡單的動作,卻撕裂了他之前包紮好的傷口,肘部的痛感明顯加強了。高哲有些懊惱,肘部的傷令他的行動有所遲緩,如果待會兒與對方相搏,勢必要受影響。他低聲講明情況,卻在黑暗中看不到小龍蝦的臉色,不知道他是否害怕,但他顧不了那麼多了,輕按了下小龍蝦的肩膀,起身離開小龍蝦,向窗口移去。匆忙中,他沒有看到小龍蝦從床下伸出一隻手,在枕下掏出了什麼東西拿在手裡。
高哲還沒移到窗口,窗外已然閃現一個黑色的身影,藉著泛白的天色,高哲清晰地看到那人手裡握著一桿槍,猶如惡魔一般立在窗口--雖是二樓,此人站在窗外,卻是那樣平穩--高哲有些心驚,此人是來暗殺他們的麼?心裡猶豫著要不要用腳踹碎玻璃,順勢將此人踹下去,卻怕他一行動,正好撞到此人槍口上。況且,他現在腳是光著的--
果然,他還是怕死的,高哲知道自己懦弱,就在這一遲疑間已痛失先機。
「砰--嘩啦--」子彈從裝著消音器的槍口迸射而出,將窗上玻璃擊落摔得粉碎,然後射入高哲床上的棉被,子彈落處,棉絮紛飛--高哲背靠著窗邊的牆,心下駭然,此人真是衝著他高哲來的,只將槍口衝著他的床上不斷地扣動扳機。幸好,屋裡比窗外要陰暗很多,來人只能隱約估測高哲床鋪的位置,看不清高哲是否躺在床上。
這一陣子彈來勢極為急切密集,轉眼間床舖位置已成為「馬蜂窩」,高哲的心也隨著那一陣陣槍響顫抖著,他不敢大聲喘氣,小心地呼吸著,生怕被殺手現自己所在。即便如此,他的目光卻在努力地四下搜尋著還有什麼比較隱蔽的角落或者哪裡有什麼可以讓他可以使用其自保的東西--床底下輕微的動靜被子彈的呼嘯聲淹沒,但是精神高度緊張的高哲卻聽到了。他不由自主地向床底下的小龍蝦看去,心裡有些焦急。
小龍蝦啊,千萬別出來--這個念頭剛一閃,卻又否定了,若是來人現自己不在床上,會不會轉身向小龍蝦的床鋪開槍呢,若是那樣的話,床底下的小龍蝦如何能擋得了如此來勢的子彈呢--或許,離開床鋪才是正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