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哲一句接著一句,根本就不給四眼文開口的機會,這讓伶牙俐齒的四眼文頗感意外,他想將高哲的話給反駁過去,卻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一步步地跟著高哲的思路走了,之前準備好的說辭竟然全都用不上了。看著高哲越說越帶勁,四眼文的臉色越來越差,不斷地用手推著鼻樑上那副價格不菲的眼鏡,看起來極為焦躁不安。「文哥,我相信只要你幫兄弟,一定能找到猴頭和三兒--」高哲心裡在偷笑,看著四眼文那逐漸僵硬的臉部線條,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故意氣他。道上人都說不動聲色、暗藏殺機是四眼文的強項,他今天倒要看看他四眼文那虛偽的面具究竟能撐到什麼時候!
「兄弟,哥哥只能說是盡力!找得到人就找,找不到我也沒辦法!」四眼文很勉強地吐出這句話,表情極為不自然。他已經叫人把三兒和猴頭給「做掉」了,做得乾淨利落,不論誰派人出去找,都是找不回的罷!想到這兒,他心裡稍稍有點得意,算是被高哲惹得怒火中燒過程中的安慰。
「有文哥這句話,我高哲感激不盡!」高哲故意熟絡地伸手去拍四眼文的肩膀,使勁地拍著,感受到四眼文臉上的不悅,他停了手,衝著站在遠處的服務生一擺手,「過來,給文哥倒杯酒--怎麼那麼沒眼力見呢?」高哲的大聲嚷嚷在柔和的曲調中是那麼得不協調,聲音大得令舞池裡的人都不禁轉頭過來看生了什麼。
感受到眾人火辣辣的目光,四眼文的臉一下子就漲得通紅。對高哲這種毫無修養的吵嚷讓他覺得難堪極了,作為高哲話裡的主角之一,眾人上下打量他的目光更令他覺得丟臉極了。「不用了,我還有事--得先走了!」四眼文強壓抑著怒火,站起身來,整整身上的外套,不顧高哲的挽留,黑著臉向外走去。
「唉,文哥,你也不喝一杯就走--讓我多不好意思啊!」高哲看著四眼離開的背影,嘴角一揚,露出一抹狡詐的笑。四眼文,從現在起,我高哲不會讓你好過!穿著警服的警察治不了你,我這不穿警服的警察可絕不會放過你!看著四眼文出了海獅娛樂城的大門,高哲剛想轉身回到賭場與小龍蝦會合,就看見賭場門口那邊一陣嘈雜,然後,小龍蝦跌跌撞撞從賭場裡跑出來,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絲恐慌。
「不好了,哲哥!」小龍蝦的步伐有點亂,拐彎時被舞池旁邊的地毯給絆了下,直直摔向地面。
「怎麼了?」高哲眼明手快,上前一把扶住他,急切地問著。他認識小龍蝦這麼久,還沒有見到他這麼失態的,「生什麼事了?」
「哲哥,那小子竟然身上帶著炸藥--剛才弟兄們靠近,他似乎有所察覺,突然解開衣服,露出裡面綁紮在一起的,看起來數量不少--現在,裡面都亂成一團,弟兄們也不敢靠近他--他已經守住門口,說是誰敢輕舉妄動就引爆--」小龍蝦臉色白,要不是自己在看清形勢後立刻往外跑,他怕是也跑不出來的吧!雖然那小子只一個人,可卻因為他身上綁著的炸藥,可以命令得動那些賭徒們倒戈相向,將海獅娛樂城的弟兄們按倒在地上。「現在裡面的事態已經不受控制了,弟兄們都被那群人抓住了,怎麼辦呢?」他簡單給高哲講述了下事情的經過,急得不行。畢竟還是年紀小,面對這種突狀況有點不知所措,高哲雖然心裡也沒底,卻比他要鎮定。
聽說有炸彈,高哲腦袋「嗡」的一聲,剛才賭場裡面大大怎麼著也得有三、四十人,要是炸彈爆炸了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他反而鎮定了許多,他一面叫手下開始疏散賭場外面的人群,一面叫小龍蝦立刻報警。待海獅娛樂城賭場外面的人都疏散得差不多了,他吩咐小龍蝦趕快帶外面的弟兄們離開,自己原地站了一會兒,便轉身向賭場的入口走去。
「哲哥,還不快走!」小龍蝦看出點門道,一把拽著他的胳膊。「你幹什麼去?」
「你們先走!還有弟兄在裡面,我不能棄他們於不顧,得進去看看--」高哲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淡淡的語調似乎在說著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本來啊,作為警察,他怎麼能在這種危險的時候自己逃了呢?即便不是警察,身為那些困在賭場裡的弟兄們的大哥,他也不能明知道弟兄們處於危險中,而只顧自己逃命呀?他看著小龍蝦,嘴裡催促著,「你們趕快走吧,警方應該很快就來了!為了大家的安全,這個地下賭場勢必要暴露了,你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事態平靜了再出來!」這個人帶著炸藥前來賭場,也就是說事先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想要出其不意制服也是件困難的事,所以,他想到報警,求助於警方。有的時候,人的生命比什麼東西都重要,即便他因此暴露身份也無所謂!
「哲哥,不行!」小龍蝦用力拽著他,往後拖著。「因為怕被炸死,賭徒們都已經對那小子惟命是從了,就是因此,我才跑出來報信--」他沒有說,剛才那小子露出炸藥來,叫囂著要引燃時,點名讓人叫賭場的老闆進去。賭場的老闆?不就是高哲麼?他怕高哲進去遇到危險,所以才隱瞞了這些,想讓高哲離開。「哲哥,你千萬不能進去--」看高哲非要進去,他急了,死命地拖著高哲。
「小龍蝦,你怎麼了?」如果說高哲之前心中還有一點恐懼的話,現在已經被小龍蝦反常的舉止給完全掩蓋了,他認識的小龍蝦可不是一個貪生怕死、棄兄弟於不顧的人呢?與小馬哥一起經歷生命中最驚險的劫殺時都不曾眨眼的男人,怎麼這次反而退縮了呢?他不知道小龍蝦不是怕他自己會被炸死,而是害怕他高哲沒有替小馬哥報仇而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悲劇中。
「不行,你不能進去!」小龍蝦搖搖頭,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只是堅決不放手。
「小龍蝦,那裡有我們的弟兄們--那麼多人呢!」高哲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小龍蝦渾身一震,像觸電般一動不動,一秒,兩秒,三秒--人命大於天!他望著高哲淡然的臉,輕歎一聲,緩緩地放開了手。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小馬哥生前一個勁兒勸自己追隨高哲,此時,他小龍蝦不得不承認,高哲確實是具有人格魅力的。在危險面前,沒有幾個大哥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拯救自己的手下,但是在高哲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做作與勉強的痕跡。他不得不從心底裡佩服起高哲來,也是第一次,他小龍蝦對高哲心悅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