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奏感十足的音樂,重重敲擊著耳膜,配上那忽明忽暗旋轉著的燈光,四眼文微微皺起眉頭,緊抿嘴角,露出一絲厭惡。高哲,也不是有品位的人呢!看著舞池裡扭動肢體狂歡的那群年輕人,他毫不掩飾的目光裡流轉出深深的鄙夷,這麼嘈雜的聲響也能稱之為音樂?這一幫沒文化的小混混們,真是褻瀆了音樂本身所流露出來的高雅!冷哼一聲,四眼文轉身就近坐到吧檯上,他沒有點任何酒來喝,吧檯裡面的服務生正在用乾布擦拭高腳杯,擦完了隨手就放在了吧檯上,四眼文見了,隨便伸手拿了一個過來在手中把玩著。他的手修長,確切那是一雙精心保養過的手,看上去極為滑嫩,當他的指尖優雅地滑過玻璃杯口,眼神中那抹狂傲清高竟讓過來想收回玻璃杯的服務生一呆,硬是將伸出來想拿回玻璃杯的手縮了回去。這服務生年紀尚輕,哪裡識得這上大名鼎鼎的文哥呢?可是,看著這與海獅娛樂城的氣氛格格不入的男人,他竟然不敢上前回收杯子。
高哲應該已經接到消息了吧?看著吧檯後面酒櫃上擺放的各種酒,不怎麼名貴,可瓶瓶罐罐的倒也不少,四眼文的唇角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他進入海獅娛樂城的大門後,隨便攔截了個服務生讓他去找高哲報信,他相信只要哥來了,高哲定會有些心虛。他怎麼也在道上混了那麼多年,當然明白強子的突然失蹤一定就是高哲做的,他雖然震驚,卻並不在意,強子是跟隨了他多年的得力助手,無論遭遇什麼樣的訊問,都是不會背叛自己的,他有這個信心。這次,高哲抓走強子,若得不到他想知道的消息,豈不是會很失望麼?想到這兒,四眼文的臉上閃現出一抹得意,高哲,想跟我鬥,你還差得遠呢?
看他干坐了半天,只是瞅著酒瓶子呆。吧檯上的服務生鼓足了勇氣,上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他要不要點些什麼,他的眼神一凝,那凜冽的目光掃過那個服務生,嚇得那服務生一哆嗦。「不用,謝謝!」短暫的瞬間,他已收起所有的冰冷,換上了一如往昔平和的笑容,禮貌得體,他從口袋裡掏出錢包,隨便從裡面抽出一疊百元大鈔,扔到吧檯上,「給你,小費!」
「謝謝--」服務生半晌才點頭稱謝,拿起那「小費」的時候,仍覺得不太真實,這時,突然看見高哲從包廂門口走出,他不由得脫口就喊,「哲哥,這邊--」話一出口,就看見對面的男人略帶興趣的目光已然落在自己身上,立時滿臉通紅,假裝做事,一遍遍地擦著酒櫃外面的玻璃。
「文哥,你怎麼有空過來了?」高哲遠遠地就看到了四眼文的背影,也看到吧檯的服務生對他喊了什麼,只不過,音樂很大聲,他並沒有聽得真切。看到四眼文孤身一人,沒有帶著任何跟班,心裡琢磨著四眼文來此的意圖,不明白他又打著什麼樣的主意。為了「擺譜」,他故意慢慢地走過來。「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文哥不要怪罪!」再怎麼不情願,嘴上也得客氣些,高哲臉上帶著淺淺的笑,讓人感受不到親近。他走近吧檯,挨著四眼文坐下。「不知道文哥來找我,有什麼事麼?」他看向四眼文,故意裝傻,一面說著話,一面用手隨便一指,服務生明白,立刻遞給他一杯啤酒。他知道四眼文吃喝考究,不會喝海獅娛樂城的飲品,索性連客套話都省了。
四眼文沒有回頭,直到高哲坐到了他旁邊,問他為什麼事而來,他才宛若恍然驚覺,虛偽的親熱甚是誇張做作,「兄弟啊,你來了呀,抱歉--抱歉,這邊音樂太吵--我沒聽到你來--」雖然表面上在道歉,可高哲卻明白,四眼文這是在嘲諷海獅娛樂城檔次太低。
「文哥說的極是啊,我這邊確實是有點吵!唉,誰讓我高哲沒品位、沒學識呢,、音樂、藝術等都沒什麼研究,就是想裝個高雅啊--都裝不出來呢!」高哲倒也不含糊,拐著彎罵人他也會。看著四眼文的眼底怒意隱隱閃現,他輕笑著緩解氣氛,「說起來,還是文哥的星星酒吧有品位!進進出出的也都是文化人,明顯就不跟我們一個檔次!」
「你這裡也不差!」四眼文掛著在高哲看來很欠扁的微笑,緩緩地吐出這幾個字,讚揚的話第一次說得這麼勉強,四眼文心裡覺得彆扭極了,說完就後悔了,「我覺得這裡比飛鳥夜總會強多了!」想到來此的目的,他有心將飛鳥夜總會扯進來。
「哦,我倒是沒覺得!」高哲也跟著他笑,貌似開玩笑,「這話可不能讓康哥聽見!要是康哥聽見這話,非氣得火冒三丈不可!指不定很快就帶人來把我這裡給砸了呢!唉,我這兒方,可經不起康哥他們來折騰!」他慵懶地喝了口啤酒,舉止很隨意,完全不顧四眼文會怎麼看他。
「說得也是,阿康除了四肢達以外,還真沒有什麼優點!」四眼文歎了口氣,似是替阿康惋惜,復又拿起吧檯上的玻璃杯把玩,迷離的眼光中閃過一絲不屑,「更糟的是,他那健壯的四肢總也用不到正確的地方!」
高哲輕笑,低頭不語,一口口地喝著啤酒,不置可否。他越來越覺得,四眼文要比阿康難纏得多,看四眼文故意提起這些敏感的話題,索性不開口,看四眼文究竟想幹什麼。
果然,四眼文看著高哲不說話,放下玻璃杯,扭過頭來,「兄弟,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麼?」高哲臉上的那份坦然讓他很不舒服,所以,他故意裝成很失落的樣子。
「哦?剛才文哥沒答我的話,我還以為文哥來我這兒沒什麼事,不過是來消遣放鬆的呢!」高哲故意裝傻,四眼文剛才不答,他就絕不會再問第二遍。
「當然不是!」高哲的話裡有話,讓四眼文極為不爽,他冷笑著,語氣突變,低沉的聲調平緩卻壓迫感十足。他不再跟高哲拐彎抹角,直奔主題,「我是專門過來找兄弟你的,想問問你把強子弄到哪裡去了?什麼時候可以放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