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子被小龍蝦晃得眼冒金星,使勁掙扎著,好不容易才掙脫了小龍蝦揪著自己頭的手。他用手護住頭,狠狠地瞪了小龍蝦一眼,然後,一扭臉,將目光放到了仍坐在手術台上冷眼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高哲身上,出委屈的腔調,「哲哥,你不相信我麼?」他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高哲,希望能夠利用高哲心軟的缺點來博得他的同情。
「哼!」看到強子的表演,小龍蝦冷笑一聲,放開他,退後一步,觀察高哲的反應。
感受到兩種截然不同的目光都在注視著自己,高哲才突然明白自己是主角的事實。他看向強子,輕歎了一聲,語氣既疏離又無奈,「抱歉,我不信!」他說的是事實,但如此直接地否定一個人,面對面的坦白,讓他總覺得有點出言傷人的嫌疑,感覺有些彆扭。不過,彆扭歸彆扭,他卻並沒有後悔說了實話。
看著突感驚惶、怔在當場的強子,小龍蝦的嘴角微微上揚,臉上泛起戲謔的笑容。看見強子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他轉身抄起剛才盛水的塑料桶,朝他的頭和肩膀用力砸下去。「啪--」隨著強子支撐不住趴倒在地,那個肇事的塑料桶被砸出了數道裂縫,破爛不堪卻仍有大部分粘連在一起,掛在強子的頭上,裂縫處某些尖銳的部分將他的臉劃出了幾道血口,開始往外滲血。這一次,強子低著頭,用手撐著地,並沒有想要爬起來。「你不是很有種麼?怎麼不站起來了?」小龍蝦繞著強子走了一圈,完全沒有一點趁人之危者該有的不安,神態頗為囂張。「你要不老實說,看我怎麼折騰你--」
強子緩緩地抬起頭,臉上血紅一片,可眼神卻閃動著倔強的光芒。他看向小龍蝦,眉頭緊皺,雖然傷口都是皮外傷,但是仍能讓他感到疼痛,更何況是傷到臉,這應該算是毀容吧?強子心裡比較在意的還是劃傷的部位,不過,他並沒有忘記此時身處何地,沉聲回應,「小龍蝦,你可以試試!」他咬緊牙關,那副寧死不屈的模樣倒也讓小龍蝦有點佩服。
「怎麼?你看不起我麼?試試就試試!」雖然對強子絕不低頭的態度暗暗叫好,小龍蝦也並未忘記立場。聽見強子這麼說,激起來他的怒火,他伸手從外套口袋裡拿了把水果刀出來,作勢就要上前,「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這把刀子硬--」
強子的臉色開始泛白,卻緊緊咬著嘴唇不吭聲,看著小龍蝦就要走到自己跟前,他立時閉上眼睛,等待著疼痛的來臨,他知道,小龍蝦是不會讓他好過的。刑訊逼供的事他以前見得多了,當他被高哲等人抓住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受苦的心裡準備,眼前劃過小馬哥那慘死的場面,他的心裡一哆嗦,有些害怕卻不敢讓小龍蝦看出來。有些時候,尊嚴遠遠要比恐懼更為重要。
高哲覺得頭疼,面對小龍蝦這樣孩子氣的行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看著小龍蝦望著強子的眼裡都快噴出火來,手裡的水果刀似乎馬上就要捅過去,他連忙站起身來,拉龍蝦拿刀的手腕。看著小龍蝦滿臉的不滿,想要掙脫自己,他給小龍蝦使了個眼色,不讓他行動過激。「強子,怎麼說我也跟你相處了那麼久,只要你跟我說出實情,我可以放你回去--我說話算話的--」高哲想來想去能說的也只有這句話而已,他只是希望強子能快點吐露出實情,讓他們可以將此事盡快解決,找出殺害小馬哥的兇手。「好吧--算我求你!」來硬的似乎不行,強子雖然外表看起來不甚強壯,但骨子裡絕對是一個倔強的人。於是,高哲決定改變作戰方法,開始了情感攻勢。他先將小龍蝦按坐在手術台上,安撫住,不讓他擅自行動,然後轉身朝向強子,給他講述起他高哲跟小馬哥之前的故事,從一開始在監獄的不打不相識,到後來的打架偶遇,雖然兩人的兄弟情義算不上什麼同生死共患難,但是聽在強子耳朵裡,這戲劇化的橋段也頗為煽情。
聽了高哲的故事,諸多情緒開始在強子的眼神裡流轉,他沉默了好久,才開口,「哲哥,我--唉--」他腦海裡似乎正做著劇烈的思想鬥爭,要猶豫很長時間才能夠下定決心,給大家來一個痛快,「哲哥,實不相瞞,小馬哥死的時候,我確實在現場!」他抬起頭,目光直視高哲,「對於他的死,我只能說抱歉!」
「你--」小龍蝦從高哲身後露出頭來,攥著手裡的水果刀就要衝上前,卻被高哲給攔腰抱住了,非讓他冷靜地聽強子把話說完。
「這件事情全都是飛鳥夜總會的段哥干的,跟我們完全沒有關係啊--至於我為什麼會跟在現場,那是因為我當時也被段哥抓去了啊,段哥看到他們康哥總也鬥不過文哥,才想著拿我出氣的,那天我也被打得好慘,你看,我的腿上現在還青一塊紫一塊的呢--」強子看見高哲耐心地聽他說著話,右手則緊緊抓著憤怒的小龍蝦的胳膊,不讓他拿刀衝過來,安心了很多,連忙一鼓作氣,「哲哥,我說的都是實話!那天,我被段哥抓去以後,正好就看到那麼血腥的一幕!段哥拿刀刃在小馬哥的背後劃啊劃的,小馬哥雖然被人按著,可他一直掙扎,後來竟然掙脫了段哥的手下,跟段哥扭打起來,撕扯過程中竟然將段哥衣服上的扣子給拽掉了--」他看見高哲紅了眼眶,聽得很入神,小龍蝦的眼裡也隱隱含淚,連忙趁勢說著,「哲哥,這真是不關我的事!小馬哥一直罵段哥不如你,段哥才惱羞成怒,用刀刺死了小馬哥!我真的是冤枉的啊--」他聲淚俱下地訴說、痛哭哀嚎的場景看起來真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既然你也是被段哥抓去的,你怎麼沒事?段哥為什麼沒殺了你?你不是認得小馬哥麼?看著他被殺,你怎麼可以完全無動於衷?」小龍蝦咆哮著,想要衝過去暴打強子一頓,他腦子裡就想著強子目睹了事件的整個過程,卻完全沒有幫忙,害得小馬哥被段哥害死了,他要殺了強子祭拜小馬哥!
「這跟我沒關係,真的--」強子連忙解釋,想說自己力不從心什麼的,但是,卻現率先衝過來的人不是小龍蝦,而是高哲。
「強子,我記得你和我說過,星星酒吧裡的人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出賣自己的兄弟!我想,我今天算是領教了!」高哲黑著臉,看著滿臉意外的強子,「你為了不出賣文哥,竟然胡亂給我們扯了這麼一大堆,我高哲雖然不聰明,但是經歷了這麼多,也不會再那麼天真,再完全相信你的話了!你為了達到保護文哥的目的,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小段這邊來,想要我們把目光再次轉移到飛鳥夜總會!你真聰明啊--」看見強子低頭不吭聲,高哲證實了心中猜測,他憤怒了,冷笑著上前揪住強子的衣領,將他用力摔到牆上,一遍又一遍,直到強子被牆撞到頭破血流,暈了過去,高哲才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