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是冷血的,對不對?」陳玲玲盯著高哲的眼睛,不讓他閃躲,「可你知不知道,就算我不冷血,也救不了雷彬的命!」看著高哲愕然地睜大了眼睛,她冷笑,「你以為你膽子大,什麼瞎話都敢編,就可以逞英雄救人麼?你以為黑道上的人都是白癡麼?」想起高哲之前編得那拙劣的謊言,她就覺得有氣,「你知道那個姓雷的老頭在道上混了多少年?他吃的鹽絕對比你吃的飯還多!騙他?你還嫩了點!幸好,雷老頭不跟你計較,要不然,我都很難保住你!在道上混了那麼久,怎麼連基本的常識都沒有啊!你知道剛才我們的背後有多少只槍指著我們麼?」陳玲玲覺得後怕,高哲之前的行為確是在干涉雷毅清理門戶,若是雷毅翻臉,不善罷甘休,還真是很難辦的一件事!
高哲被她罵得狗血噴頭,卻也沒了之前那種理直氣壯,他當時確實不知道雷毅的身後時刻隱藏著殺手,於是,他悶悶地說,「我沒忘記規矩,但是,我覺得我應該救他們!人命大於天——」他不是小氣的男人,可卻始終忘不了陳玲玲剛才拒不幫忙的行為,心中仍耿耿於懷!
陳玲玲有些無奈,想作卻也沒那個力氣了,她指著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王若熙,輕聲地問高哲,「高哲,你真的體會不到雷彬當時的心情麼?你若是雷彬,除了死亡,還有別的辦法能護住她麼?」她不是冷血,而是能體會到雷彬當時的心境,他當時那抹輕鬆解脫的笑容是對他選擇死亡最好的詮釋「他選擇去死,是為了保護他所愛的人——」說實話,她還真是羨慕這個王若熙,擁有這樣一個甘心為她去死的男人。
高哲的腦袋嗡的一下,他想起在健身房裡雷彬也曾怕自己走漏風聲害了王若熙而追殺他,他突然有些認同陳玲玲了,嘶啞地道,「我承認你說的有理,可難道他除了死,就沒有別的方法了麼?他們倆可以逃得遠遠的,到一個誰也找不到他們的地方隱姓埋名的生活……」
「你太天真了!沒有一個組織會容許手下人的背叛,更何況是殺手組織!他們若是逃掉了,雷毅會派出其手下最優秀的殺手們來全力追殺他們,到時候,他們的下場會更加淒慘!」陳玲玲冷靜地分析著,走到王若熙的床前,「或許,雷彬早就知道他叔叔對他產生了懷疑,知道他們在一起所要承受的後果,所以,為了不累及她,早已經決定犧牲自己來保全她了!」昏睡中的王若熙眉頭緊鎖,似乎夢裡仍然有讓她恐懼的事情糾纏著她,陳玲玲輕輕歎了口氣,替她掖好被角。「這樣的女孩,雷彬怎麼捨得讓她跟自己一起過浪跡天涯、遭人追殺的日子呢?」
高哲完全沒話可說了,他承認陳玲玲的確比自己分析得透徹,而他,之前誤會陳玲玲了,有錯就要改,於是,他誠懇地向陳玲玲道歉,說他錯了,不應該只看事物的表面就衝她脾氣什麼的。反正,說了一大堆讓她原諒的話,陳玲玲的臉色才好了許多。然後,陳玲玲打電話叫梅捷過來處理善後問題,好好安葬雷彬,也順便安置了王若熙,雖然梅捷和高哲一見面就充滿火藥味兒,但是梅捷處理事情的利落幹練卻也給高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趁著高哲出去了,屋裡沒人,陳玲玲才癱坐在沙上,將自己壓抑許久的情緒宣洩出來,淚流滿面!她其實是一個很脆弱的女孩,雖然在眾人面前表現得大氣張揚,波瀾不驚,但心底裡還是像普通的**一樣,面對那麼血腥的場景,她的腿都已經癱軟了,心裡也恐懼到了極點,可她知道,不管怎樣,她都要撐下去,因為她是陳玲玲,是「閻王」的乾女兒,什麼樣的場面都要撐得住才行,絕對不可以倒下去!她想著自己之前駁斥高哲的時候,說出的那些「死亡也是幸福」之類的話,心中覺得澀澀的,其實,她那些話不僅是替雷彬在說,這也是她的心聲,「死亡也是幸福」這個念頭她心中早就有了,所以,她當時才能那麼深地體會到雷彬的處境與掙扎。
高哲再見到陳玲玲的時候,她已恢復如常,在眾人眼中,儼然還是那個見慣了大場面、能夠呼風喚雨的玲玲小姐,但是,在沒有其他人在的時候,高哲依然能從陳玲玲的眼中看到一絲孤單與落寞。「玲玲,那個方洪慶總是過來找我的麻煩,你說,我應該怎麼對付他呢?」看到陳玲玲一個人端著紅酒站在窗前呆,高哲故意和她說話。這幾天,陳玲玲的情緒一直不佳,而他,卻猜不出她究竟是為什麼不高興。
「你隨便吧!你要是有本事,殺了他也行!」陳玲玲頭也不回,根本懶得搭話。
高哲開始苦笑,「玲玲啊,我哪有本事殺了他啊!他不殺我我都已經謝天謝地了!」想到吃早飯時,那個方洪慶帶著大隊保鏢來挑釁的場景,他的腦袋就大了!他也明白,方洪慶頻繁在他面前現身的目的,就是在他面前顯露實力,他方洪慶有錢有勢,不是他高哲這種小人物比得上的。看陳玲玲毫無聊天的興趣,他頓了一頓,又開口,「還有,你哥約我今天吃下午茶——」他故意裝作很輕鬆的模樣,卻意料之中看到陳玲玲回過頭來。
「不許去!」陳玲玲的臉色很不好,那副凶相嚇得高哲連忙住了嘴。不過,陳玲玲吼完,看見高哲意外的表情,知道自己失態,也不解釋,立刻轉過身去。
覺察到背對著他的陳玲玲呼吸很不平穩,她似乎在哭,高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半晌才說,「玲玲,你若是不想讓我去見你哥,我就不去!」他不知道這兄妹倆究竟怎麼了,一大早賓館的經理就偷偷找到自己,說是陳建業要約他吃下午茶,他料想也是為了陳玲玲和方洪慶的事,電視上很老套的情節了,若是依照電視劇本所演,陳建業肯定會對自己威逼利誘,軟硬兼施,迫使自己離開陳玲玲,唔,還可能送給自己一筆錢!他覺得好笑,如果他真是陳玲玲的男朋友,或許,絕不會跟陳玲玲說這些,但他是假的哈,做戲也要有起碼的職業道德吧,所以,若是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他都應該先和陳玲玲通氣,兩個人才好按照新的劇本來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