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哲算是與東方宇徹底鬧翻了,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一想起東方宇那神情凝重的臉,他從心底裡就覺得反感,「你那隻老狐狸,整天一本正經的,念叨著為國為民,覺得自己多高尚似的!」他使勁吞下一口啤酒,「怎麼了?我高哲就是覺悟低,可那又礙著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突然上湧,他隨手就將手上的酒瓶摔在地上。
隨著「砰」的一聲,啤酒與酒瓶的碎片四濺,早驚醒了隔壁熟睡著的三兒,「哲哥,怎麼了?」他揉著惺忪的睡眼,試圖找到高哲暴怒的原因。
「沒事,酒瓶沒拿穩,掉地上了!」高哲知道自己失態了,歎了一口氣,想打掉三兒,「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你繼續去睡吧!」看著三兒那疑惑的眼神,高哲就知道自己的謊言編得有多麼拙劣,不過,好在三兒很知趣,低頭應了一聲就又回去睡了。「高哲啊高哲,你不能再想這麼多啦!既然你沒有能力去左右什麼,日子就這樣混下去吧!」過了幾分鐘,三兒均勻的打鼾聲從隔壁傳了過來,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輕歎了一聲,就躺倒在床上,雙眼盯著天花板呆。
沒有了任何束縛,他真正自由了,可是,一種孤獨卻瞬間侵襲了他。他曾經是一個充滿激情、活力四射的人啊,可現在呢,親情、愛情、友情,全都沒了,他只剩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想到這兒,眾叛親離的感覺讓他覺得周圍好冷好冷,這個溫暖的季節,竟讓他的心感到了冬天的氣息,他伸手將毛毯蓋在身上,但是,卻依然抵不住心頭的涼意。t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地上的酒瓶碎片已經被三兒打掃乾淨了,之前的一切不愉快似乎也沒了絲毫痕跡,吃飯的時候,三兒試探性地和高哲說,他表哥過幾天就要從監獄出來了。小馬哥要出獄了?聽到這兒,高哲夾菜的手頓了一下,他可還沒忘記,自己答應小馬哥幫他奪地盤的事,他將菜放在嘴裡嚼了嚼,嚥了,對三兒說,放心,他出來後我一定幫他奪回失去的地盤。看著三兒滿臉喜色,他心裡覺得慚愧,是啊,一開始,自己不是也要打算幫三兒當上這條街的老大麼?當時自己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幫他實現他作為混混那最崇高的理想,可是,這些日子來,他高哲都作了什麼呢?除了整天在賭場豪賭以外,似乎什麼都沒有做!「三兒,真對不起!我以前答應過你要幫你當上這條街的老大,可這些日子以來,我竟然忘了……」他看著三兒麻利地收拾著碗筷,真誠地道歉。
「哲哥,你說什麼呢!」三兒有些慌張,高哲的道歉在他看來是那麼得沒頭沒腦,他有些茫然,也有些恐慌,說話竟也結巴起來,「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真的!我從來沒想當……老大……,我只是……說……著……玩的……真的!」
高哲沉默了,三兒那急於澄清的話卻讓他心裡難受起來,算起來,自己失信於人了!他本不是這樣的人啊,但是,怎麼會連自己答應的事都忘記了呢?不行,他要想辦法補救才是!至少,他該做點什麼,不讓三兒再失望才是。
入夜時分,海獅娛樂城外那巨大的霓虹燈招牌格外引人注目,與所有的夜晚一樣,裡面依然燈光璀璨、歌舞昇平,很有點舊上海的味道。高哲坐在舞池外的沙上,喝著服務生端來的啤酒,眼神迷離地盯著舞池中的一個衣著性感時尚的少女。
說起來,這女孩好像馨雅啊!
但是,他知道這女孩並不是馨雅,只是她的眉眼和馨雅有幾分相似罷了!他本來是為了小馬哥的事而來,準備會一下這地下賭場的老闆猴頭,可是,剛進來,無意間瞥到了舞池裡的女孩,一時間,往事紛紛湧現,悲涼的意味上來,他不由得忘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開始猛烈地灌著啤酒。男人嘛,什麼時候酒都是最好的朋友!
「哲哥,你來了?」早在高哲進門的時候,服務生就已經通知了老闆,要知道海獅娛樂城裡隱藏著一個地下賭場,而高哲是賭王李英昊的徒弟,這已是道上眾人皆知的事實,如今的高哲,走到哪間賭場都會被人高看一眼,更何況一間小小的海獅娛樂城了?於是,聽說高哲來了,猴頭連忙出來和他打招呼,「晤,哲哥的眼光真是不錯,那小妞長得真俊啊!」他看見高哲一直瞅著舞池中跳舞的女孩呆,討好似地笑道,「哲哥要是喜歡,我可以幫你搞到手!」
「侯老闆,我們都是老相識了,不用那麼客氣!」聽到他說起那女孩,高哲心中立時有些不快,於是他轉過頭來,冷聲道,「再說,我的眼光素來就不怎麼樣,我結交的大都是一些狐朋狗友,他們不在我背後捅刀子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何苦再去招惹那樣無辜的女孩?」他說這話的時候,腦子裡閃過好多人影,從第一次進入飛鳥夜總會開始,遭遇到的種種境況,多少次死裡逃生,「要知道,像我們這種人……這種人,最好就只為事業活著!」他看著猴頭尷尬地笑著,臉上也露出一抹笑容,「侯老闆,說起來,我有事找你呢!」他喝了一杯酒,起身,曖昧地一笑,「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談談?」
「好,哲哥,這邊請!」猴頭引著高哲走進了經理室,剛才高哲的話他只當作是醉話,並未放在心上!「還不給哲哥倒點茶來解解酒!」他一面走,一面罵站在一旁的服務生。
「侯老闆,你認識小馬哥麼?」高哲坐在經理室的沙上喝著茶,悠閒地翹起二郎腿,看著猴頭的臉色突變,他微微一笑,「我聽道上人說,你以前好像是跟著小馬哥混的啊!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小馬哥突然讓警察給抓走了,然後,你就開始大富大貴起來,連龍虎幫的人也開始罩你了!」他頓了一頓,「我其實很是好奇,想知道你是如何擺脫小馬哥的,又如何支撐得起這麼大產業的?」他開始自言自語,但是,他這些細碎的話卻一字不漏清晰地流入猴頭的耳朵裡,「雖然我知道道上的規矩,不該自己知道的事情不問,但是,我這人就這脾氣,遇到不明白的事總要問個清楚!唉,這毛病估計這輩子是改不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