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騰騰的極品龍井奉上了桌子,憐舟天雄慇勤地給三少等人一人斟上了一杯茶。
看著三少等人悠閒自在地啜起了茶水,憐舟天雄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憐舟天雄本是高手,他昔年甚至是天下劍客之中,排名僅在秦風之後的第二劍手。
可是四年前武林大會上秦家三兄弟所展現出來的天劍、霸刀、遮天手的駭人實力深深地打擊了他的自信心,他的武功從此停滯不前,轉向著鑽營權勢方面展。
現在面對秦仁和華蓉之時,他心中自然很是恐懼。
他知道,秦仁和華蓉任何一人都有在舉手投足間殺了他的本事。
「你倆不畏毒又如何?」憐舟天雄在心中陰冷地笑著:「另四個可是抵擋不住這化功軟筋散的藥力的!有了四個累贅,其中一個還是我們的人,任你倆再強,也休想活下來!」
「公子爺,您幾位先喝著茶,小的這就去廚房催催,讓他們盡快把酒菜做好送上來。」憐舟天雄準備告退。
三少點了點頭,道:「好,你先下去吧。」
憐舟天雄弓著背,倒退著出了包廂,快步來到樓下,對憐舟鋒華道:「他們把茶喝下去了,每個人都喝了!」
憐舟鋒華冷笑一聲,道:「那化功軟筋散沾上一點就會功力盡失,藥效揮奇快,現在秦仁身邊的四個女人應該已經渾身無力了!天雄,天鷹,關門!」
候在大廳裡的憐舟天鷹聞言馬上和憐舟天雄將門板裝上,關閉了酒樓大門。
憐舟鋒華扯下身上的掌櫃衣服,在臉上抹了幾把,將易容的面具扯下,露出真面目來,大步向著樓梯走去。
憐舟天雄扯下面具,抽出長劍,憐舟天鷹也扯下面具,扛上大刀,跟在憐舟鋒華身後向著樓梯走去。
三人上了樓,逕直向著三少等人的包廂走去,在三人上樓的同時,三少等人包廂周圍的三座包廂門緩緩打開,那三個大日國高手從裡面走了出來。
阿鼻劍風成秀吉,身長七尺,著白色和服,系黑腰帶,腳踏木履,腰懸一把長且薄的中土劍。風成秀吉長披肩,長相俊美近妖,唇塗得鮮紅,還畫了眼影,一眼便知是崇尚變性的另類人士。
邪心龍柳生鬼馬介,身形魁梧,著大日武士服,梳著小辮。長相猙獰可怖,鷹眼鷹鼻,血盆闊口,額上生著兩個肉瘤,頗似動物的角。腰上掛著一長一短兩把武刀,腳踩草鞋。
大難菩薩小早川秀秋,身材矮小單薄,穿僧侶服,戴斗笠,手持九環錫杖,長相清秀俊美,嘴角掛著些許笑意。
憐舟父子三人與大日三大高手會合到一起,將三少等人的包廂圍在中間。
憐舟鋒華還未說話,便聽包廂內傳來三少的聲音:「是來送酒菜的嗎?怎地不進來?」
憐舟鋒華冷笑一聲,道:「秦仁,我們不是送酒菜的,是來送你上路的!」
轟地一聲,那由四面屏風圍成的包廂向著四面散開,現出坐在包廂裡的三少等六人。
三少斜著身子靠在靠背椅上,左手摟著水木薇,右手抱著華蓉,看了憐舟父子一眼,懶洋洋地道:「憐舟鋒華,好久不見了啊!瞧你這架勢,看來是想殺了少爺我,可是我們有六個人,你們也只有六個人,你們憑什麼殺我?」
憐舟鋒華冷笑一聲,道:「秦仁,就憑你們喝的茶裡,下了化功軟筋散之毒!哼哼,秦仁,我知你和華蓉不畏毒,可是這四個女人,不見得和你一樣吧?」
華蓉看著憐舟鋒華,極為媚惑地一笑,這一笑,憐舟鋒華只覺神情一陣恍惚,心跳加,口乾舌燥,他隨即運功平靜心神,指著華蓉喝道:「魔門妖女,少在我面前賣弄你的魅惑之術!邪不壓正,你以為我會著你的道兒嗎?」
憐舟鋒華是江湖白道第二高手,僅次於秦逍遙和鐵空山,雖然近年來秦逍遙和鐵空山進境神,而憐舟鋒華則忙於鑽營,功力進展緩慢,可是若論真實功夫,他也是天下間排得上位的高手。華蓉的魅術對他而言,自是無效了。
華蓉輕笑一聲,道:「憐舟鋒華,你也配說邪不壓正四個字?請問,你的女兒憐舟羅兒現在也跟我們在一起,你打算如何處置她?」
憐舟鋒華看了憐舟羅兒一眼,與憐舟羅兒那冰冷中帶著些許哀憐的目光一觸,心中騰起一股怒火,揮了揮手極不耐煩地道:「如此孽女,老夫早在四年前就與她斷絕了父女關係,今日當然要一併斬殺!」
憐舟羅兒聞言眼中頓時湧出絕望之色。
三少憐惜地看了憐舟羅兒一眼,望向憐舟鋒華,搖頭歎道:「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憐舟鋒華,你可真是禽獸不如啊!」
憐舟鋒華冷笑一聲,道:「當然,我也可以不殺她,你身邊那四個中了化功軟筋散的女子,我可以一個都不殺。只要你肯跟華蓉乖乖地引頸就戮,我以人格保證她們的安全!」
三少嘲諷地一笑,道:「就你這種人還有人格?憐舟鋒華,我信豬信狗都不會信你!再說了,你怎知羅兒她們已中了你的毒?你莫要忘了,去年在定州城,我們已經上過一次當了,同樣的當,我們會上兩次嗎?」
憐舟鋒華一驚,隨即鎮定下來,冷笑道:「哦?果真如此嗎?秦仁,不要跟我玩虛的了,你還太嫩了點!化功軟筋散之毒只有公子羽有解藥,你們……哼哼……」
三少呵呵一笑,道:「不好意思,讓你們失望了。化功軟筋散的解藥,我們早就配出來了。你若是不信,儘管來試試。」
憐舟鋒華頓時驚疑不定,他見三少等人談笑自若,的確沒有中毒的樣子。可是他心中又存著一絲僥倖,心想若是秦仁是在耍詐,拖延時間召喚天兵前來怎辦?正疑慮不定間,便聽那阿鼻劍風成秀吉妖氣十足地說了一句:「憐舟大人,他們已在我們重圍之下,就算沒中毒也毫無生機,何故畏縮不前?嘻嘻,秦仁小子,你身邊還真是美女如雲呀,看得奴家很是心動呢……」說著,他慢慢地走向三少等人,手摸上了腰畔的劍柄。
三少聽得風成秀吉的自稱,不由啼笑皆非,道:「你這人妖到底是男是女?奴家也是你能自稱的嗎?」
風成秀吉妖媚地笑著,道:「奴家喜歡美女,可是更喜歡強壯英俊的男人呢!秦仁小子,你放心,奴家不會殺了你的,奴家會廢了你的武功,慢慢地,盡情地折磨你……」
三少歎了口氣,對宋清道:「清兒,這等妖人,實在令人噁心。你替我解決他如何?」
宋清微微一笑,道:「本來我是不願殺人的,可是這人也的確太噁心了。就幫你這一次吧!」說著,她轉頭望向風成秀吉,兩顆明眸突然一變,變成火紅、漆黑、銀白三色,那三種顏色將她的瞳仁分成均勻的三份,緩緩的旋轉起來。
風成秀吉的目光正好與宋清接觸,兩人對視之下,風成秀吉現自己已無法挪開視線,只能緊盯著宋清的眼睛。
而宋清那雙三色妖瞳之中,似乎生出了無窮的吸力,正吸扯著他的靈魂。宋清的目光猶如兩柄利劍,透過他的眼睛,刺入了他的靈魂深處。
宋清在想像。
她想像著她的目光化作了兩柄劍,刺進了風成秀吉體內。然後那兩柄劍又化作了兩道水流,在風成秀吉體內每一處經脈、每一塊骨胳間遊走。凡是被那兩道水流經過的地方,經斷、骨折、髒碎。
風成秀吉嘶聲狂叫起來,他身上突然傳出聲聲清脆的爆裂之聲,然後他的身子迅地癱軟下去,曾經妖媚的男人,大日國十大高手之一,還沒來得及動手,就已經化成了一堆沒有骨胳支撐,全身經脈盡斷,所有臟器破裂的,無生命的軟肉。
除了宋清自己和三少,沒有人知道風成秀吉是怎麼死的。宋清表現出來的近乎妖精一般的可怕實力讓憐舟鋒華父子三人以及邪心龍柳生鬼馬介、大難菩薩小早川秀秋駭然色變。
當宋清轉過頭望向憐舟鋒華時,憐舟鋒華大喝一聲:「她是用眼睛殺人的,不要和她對視!」
憐舟鋒華等人側過頭去,避過了宋清目光。
宋清嘴角含笑,道:「你們這麼些大男人,難道還怕我一個女人嗎?」
憐舟鋒華心有季悸地道:「你……你會妖法!」
早川秀秋大喝一聲,踏前一步,將禪杖置於兩臂肘彎處,橫於胸前,雙手捏印訣以大日語言飛快地念起咒來。
柳生鬼馬介見狀叫道:「大難菩薩要施降妖咒了!我們現在出手,拖住秦仁他們!」
罷他飛快地抽出兩把腰刀,化身為閃電,飛撲向三少等人。
在柳生鬼馬介出手的同時,那以障眼法隱身於二樓廳中的一百羅生門暗殺者也展開了攻擊。
在他們出手的一剎那,障眼法便宣告失效,現出了真身。只見一百個身材矮小,全身包在黑布裡,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暗殺者從四面八方,從天花板上,手持著閃亮的短刀,如一群黑蜂般向著著三少等人襲來,近千件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淬毒暗器向著三少等人破空射來。
一百暗殺者到這個時候,才展露了他們的實力。他們在這一擊之中,爆出全身所有的功力,一百人的功力互相呼映,形成一陣足以將一座大樓壓垮的氣壓,向著三少等人逼去。
憐舟鋒華三父子剛準備出手,忽聽一聲悶哼,那衝在最前的柳生鬼馬介忽然倒飛了回來,前額破開一個血洞,直貫後腦,鮮血和腦漿泊泊流出。
華蓉殺了柳生鬼馬介。
她七日內可施兩計誅仙劍,前日殺德川加糠時出了一劍,今天正好一劍殺掉了柳生鬼馬介。
憐舟鋒華氣得一跺腳,怒道:「大日國的十大高手怎地都這般肉腳?」
還沒等他罵完,他忽然現,那破空襲向三少等人的一百羅生門暗殺者竟然全都凝在了半空中!
他們都保持著進攻的姿勢,甚至他們的衣帶也都保持著飛揚的姿勢,便是那些由暗殺者們出的暗器,也都凝固在空中。
憐舟鋒華沒有看到,被一百暗殺者從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包圍的三少,此時正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站立著。
他斜著身子,右手作擊天掌勢,左手作擊地掌勢,看上去很是詭異滑稽,可是偏偏就是這詭異滑稽的姿勢,竟然生出了一種令人無可抵禦的威力!
整整一百個人,被他兩掌之中出的掌勁生生凝在了空中,進退不得!
三少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大喝一聲,兩掌同時力,兩道洶湧的狂飆自他兩掌之中激射而出。
哧哧哧……一陣暴雨般的利器入肉聲響起,空中凝著的暗器全都倒捲回去,盡數射入了那一百暗殺者的體內。暗殺者們手中的武器也從中折斷,倒插進了自己的身體。
一百具給打得千瘡百孔的屍體向著四面八方飛跌出去,有的撞破了房頂,跌出了房外,有的撞穿了牆,掉到了樓下。
這一幕快得驚人,一百暗殺者,只在瞬息之間,便已給三少殺了個乾乾淨淨!
那大難菩薩小早川秀秋處變不驚,猶在飛快地唸咒,然後他的咒語還沒念完,便見秦霓兒飛快的掠至他面前,朝他揮了一下手。
早川秀秋嗅到了股淡淡的甜香味,然後他所有的表情瞬間凝固,唇形也保持著唸咒語時的姿勢,僵直著身子倒了下去,剎那氣絕。
論真實功夫,十個秦霓兒也不是小早川秀秋的對手,可是小早川秀秋卻不是百毒不侵之體,加上他誤以為宋清是妖怪,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宋清身上,正念著那降妖的咒語,準備引來天雷誅妖,卻不料被秦霓兒趁虛而入,用她最厲害的毒毒死了他。
這一切生的實在是太快了,憐舟鋒華還未回過味來,整間酒樓之中已經只剩下他們父子三個活人。
三少看著憐舟鋒華,淡笑著道:「其實就算我們沒有解藥,憑我和蓉兒,也可以殺光你們。憐舟鋒華,你們太自大了。水木薇早就隨了少爺我,你們的佈置我早已一清二楚,你們還不知死活撞上來,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
憐舟鋒華身子微微顫抖起來,他的兩個兒子早已臉色鐵青。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設計在三少面前卻是不堪一擊,這令憐舟鋒華深深意識到,若論可怕,現在的三少絕對不遜於公子羽!
「水木薇,你……」憐舟鋒華艱澀地嚥了口唾沫,恨恨地看著水木薇。
水木薇嫣然一笑,貼到三少的胸膛上,說道:「他是我的主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主子的。只有最強大的男人,才配作我的主人。」
「臭婊子!」憐舟天鷹忽然當場飆,揮刀朝著三少等人撲去,一刀隔空斬向水木薇。
三少輕輕地一揮手,一道掌風已將憐舟天鷹的刀氣震碎,掌風餘勁擊中憐舟天鷹的刀,鏗地一聲脆響,憐舟天鷹的刀頓成碎片。
憐舟羅兒縱身前掠,一腳踢在憐舟天鷹丹田之上,憐舟天鷹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憐舟鋒華悲呼一聲:「天鷹!」隨即對憐舟羅兒怒視道:「你這賤女人,竟敢廢天鷹的武功,我殺了你!」
他話音剛落,還未及動手,離他好幾丈遠的三少忽然幽靈一般出現在他面前,幾乎與他貼面站著。
憐舟鋒華心中一涼,還未及抽身後退,便已被三少一掌印到了丹田之上。
砰地一聲脆響,憐舟鋒華身子向後倒跌而出,丹田被三少一掌震破,也被廢了武功。
三少悠然自得地回到原位坐下,看著唯一清醒著的憐舟天雄道:「等你父親醒來,告訴他,武功被廢總比丟了命強。你帶著你父親和弟弟回去吧!」
憐舟天雄本已臉若死灰,現在聽到三少這句話,不由喜出望外,失聲道:「你,你不廢我武功?」
三少道:「若是你們父子三人都給廢了,誰來帶你們回東海?回去告訴公子羽,不要跟大日國的人合作,大日國想讓我們中原生亂,讓中原人自相殘殺,消耗力量之後,再來入侵中原。雖然我與公子羽是對頭,可是畢竟我們都是中原人,我不希望我與公子羽爭天下之時,會有大日國的人雜在其中興風作浪!」
憐舟天雄連連點頭,道:「是是是,我一定把話帶到!那我現在,可以走了?」
三少點了點頭,道:「帶上你的父親和弟弟走吧!記住,一定要把我的話帶到,否則的話,我窮搜天下,也要把你們父子三人揪出來凌遲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