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家開始搖骰盅。
他的一隻手按在骰盅蓋,另一隻手則扶著骰盅底座。而那只扶著底座的手,現在已經準備開始搞點小動作了。
在賭場裡坐莊的,多少都會點賭術。而出千,則是每個資深賭徒的必備伎倆,坐莊的,對千術的要求則更高。
但是這莊家卻不知道,坐在他對面的三少身後的兩個人中,那鬚髮花白的老者,正是燕省一代的老千祖宗。
而喬偉,雖然對千術並不在行,但他好歹也是宗師級的超級高手,他的目力又豈是一般人可比擬的?
所以當那莊家開始搞小動作時,喬偉和黎叔同一時間發現了莊家的異狀。
三少則是根本就沒看莊家,每當莊家開始搖盅時,三少都會仰起頭,專心致志地研究天花板的成色。
當然,他的手卻是閒不下來的,一直都在不斷地騷擾站在他旁邊的黎小葉。
至於三少騷擾的理由則是千篇一律:「咦,手怎地又髒了?唉,又要擦一擦了……」
黎小葉滿臉通紅地被三少吃豆腐,卻只敢無聲地反抗,她知道,義父現在是站在三少一邊的,沒了山的她,只能採取非暴力不合作形式。
每當三少的手摸她的大腿時,她都會用吃人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三少,眼神中含著無盡的憤恨和對這個淫賊充滿血與淚的控訴。
但是三少的臉皮根本就是鐵打的,面對黎小葉無辜而憤怒的眼神,三少根本不為所動。他的表情嚴肅,他的眼神真誠,好像他正在做著的,是一件無比神聖的事情。
「少爺我有潔癖。」三少如是解釋著:「手沾一點灰就要馬擦乾淨的。沒辦法,誰叫這賭台被那麼多人摸過呢?少爺我要賭錢,要押銀票,自然就不可避免地會在手沾灰塵了。」
黎小葉現在終於對三少的無恥認識又深了一層。原本她在今天早聽到三少那慷慨悲涼,帶著深深韻味的歌聲後,對三少的惡感稍減了一點的。但是三少現在的表現,又讓黎小葉徹底看清了三少的真面目。
「這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無恥小人!」黎小葉憤憤地想著:「他滿腦子裡就只有女人的**!啊……我怎能這樣想呢?這種想法太不應該了,我是個好女孩,不能有這樣骯髒的想法。可是這淫賊……他真的無恥到了極點!老天啊,你為什麼不降下天雷,把他劈死呢?」
三少當然不會知道黎小葉心中的想法,當莊家搖定骰盅之後,三少爺才慢吞吞地把手從黎小葉充滿彈性的大腿挪開,去取銀票準備押寶了。
「這次押什麼?」三少問喬偉和黎叔。
喬偉冷笑:「這次嘛,押什麼都不會中的。」
黎叔則陰森森地一笑:「三少,倒是可以花點銀子買一雙手的。嘿嘿……」
看著喬偉和黎叔不懷好意地盯著那莊的手,三少心裡已經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再看看那莊家,額冷汗淋淋,臉色蒼白,卻是被喬偉和黎叔陰冷的目光看得膽戰心驚,被他二人那不懷好意地笑弄得幾乎暈厥了。
三少洒然一笑,道:「開賭場的也不容易,咱們還是見好就收,不要把人趕盡殺絕了。」
喬偉愕然:「喲,三少,您什麼時候變得悲天憫人了?」
黎叔則嘲諷道:「三少,這放人一馬的事情,好像不是您做的?」
三少笑著起身,道:「我秦家的產業中也是有賭場的,在我秦家最大的賭場中,若是有客人贏錢超過二十萬兩,我們那裡看場子的也會耍點手段的。雖然我們才贏了兩萬多兩,但是別的客人已經跟著我們贏了一萬多了,這小賭場,怕是賠不起這麼多銀子。同是做生意的,得饒人處且饒人……走,這裡沒什麼好玩了,偉哥、黎叔,把籌碼帶,咱兌銀子去。」
喬偉小聲嘀咕了一句:「碰見採花賊的時候也沒見您說放人一馬……同行是冤家,這跟您不是同行的,難道就可以放過了嗎?」
黎叔則道:「照我的脾氣,有人敢在我老黎眼皮子底下出老千的,至少也得廢了他一雙手才是,三少您這次可真是太大度了。」
黎叔這話沒刻意壓低聲音,那莊家聽了之後,身子微微一顫,用近乎恐懼的眼神看著黎叔。而周圍的賭客們聞言則叫囂起來:「媽的,出老千?**,難怪老子前幾十把每把都輸,多虧了這位公子才勉強回本!干你娘咧,敢出老千,兄弟們砍死他!」
賭台前玩骰子的賭客們都憤怒了,做莊的出老千,那不是明擺著騙他們錢嗎?
尤其是一些輸了錢的賭徒,此刻更是義憤填膺,十多人跳賭台,衝過去對著那莊家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暴扁。還有大群人也都繞過了賭台,操著板凳、椅子、籌碼、銀錠、銀票、鞋底、匕首、砍刀、寶劍、狼牙棒、殺豬刀等等凶器,紛紛落井下石。
三少、黎小葉、喬偉、黎叔則趁亂擠出了人群。
只聽那莊家的慘叫一聲聲傳來,賭場裡的保鏢們也紛紛趕了過來,拉阻、勸解憤怒的賭客們。但是沒有一個保鏢敢對賭客們動手,沒辦法啊,是他們的莊家出千在先,被人識破了,就算客人們把做莊的打死,賭場的保鏢也無話可說。
開賭場的,最怕被客人抓住莊家出千,否則肯定會流失大量客源。就算是殺了出千的莊家平息眾怒,也無法挽回損失的聲譽。
三少搖著折扇,搖頭道:「黎叔,你這招夠狠,這賭場,以後恐怕會損失一半以的客人。」
黎叔陰笑道:「既然敢開賭場,就要做好遇高手的準備。他們既然輸不起,出千又被我們識破,這也只能怪他們時運不濟。三少,不要告訴我老黎,您覺得這事兒不好哦。」
三少微微一笑:「少爺我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饒人。你們什麼時候看到過對少爺我出手的男人有活下來的?既然莊家想出千耍我,讓他們受受教訓也是應該的。媽的,出來混就要光棍一點,開賭場的輸不起錢,那還開賭場做什麼?好了,本少爺已經放了那莊家一馬,是他自己不走運,被別人打可不關我的事,少爺我還是慈悲為懷的嘛!走嘍,咱兌完銀子,就去大吃一頓,怎麼著也得把今天贏的錢全花出去了!」
三少等人大搖大擺地朝著那兌換籌碼的櫃檯走去,在那櫃檯前籌了兩萬四千兩整的銀票,剛準備離開時,便見那初時領他們去賭骰子的保鏢匆匆忙忙跑了過來,點頭哈腰地點:「公子爺,您請留步,我們老闆聽說公子爺賭術出眾,想跟您對賭一局。」
三少擺了擺手,道:「罷了,本少爺今天已經贏得夠多了,不想再贏你們的錢了。你還是去看看那被人群毆的莊家,這慘叫聲已經越來越小了,怕是不行了。」
那保鏢呵呵笑道:「沒關係,那種沒用的傢伙,就該讓他被客人砍死,好讓客人們出氣。公子爺,我們老闆可是說了,要是公子您不願去跟我們老闆對賭,那您可是要後悔的哦。」
三少笑容一斂,冷冰冰地道:「什麼意思?敢威脅本少爺?你長了幾個膽子?」
那保鏢面不改色,笑道:「公子爺,這話可不是小人說的,那是小人的老闆說的。您要想找麻煩,就請去找小人的老闆。」
喬偉在三少身後冷笑道:「好哇,你膽子的確有夠大的!你這麼急著出賣你們老闆,就不怕你們老闆找你麻煩?」
那保鏢道:「我們老闆是何等人物?怎會與小人一般見識?再說了,只要公子爺您幾位不向小人的老闆告發小人,小人老闆也不會知道小人說了對她不敬的話。」
喬偉盯著那保鏢,眼睛慢慢瞇了起來。他把那保鏢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陣,眼中厲芒一閃,道:「三少,要不,咱去和賭場老闆對賭一局?」
三少皺了皺紋:「偉哥,賭錢這回事,講究見好就收,激流勇退,不可多作糾纏啊!」
喬偉語帶雙關地說:「三少,小的明白這道理。豈止賭錢?這世有很多事情都講究見好就收,激流勇退八個字。可是三少,您現在還沒到收手的時候,更沒到勇退的時候。有很多事情,咱們可是一步都不能退啊!」
三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點頭道:「好的,偉哥,少爺我就聽你這一回,去跟賭場老闆賭一鋪。不過到時候可得要你們場啊,少爺我對賭可是一竅不通的。」
喬偉和黎叔同時點了點頭:「沒問題的,三少,您想贏多少,吩咐一聲就行了。」
三少點了點頭,對那保鏢道:「帶路。」
那保鏢點頭哈腰地道:「好咧,公子爺您請跟小人來……」
剛想轉身開始走路,喬偉突然跨前一步,在那保鏢肩膀輕輕拍了兩掌,俯到他耳邊小聲道:「魔門迷雲宗的『雲蹤魅影』步法,你練得還不到家,要不然走路的時候也不會自然而然就露出馬腳。」
那保鏢身子明顯地一震,但隨即鎮定下來,強笑道:「大爺您說什麼?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喬偉若無其事地一笑,「沒什麼,我家少爺在此,哪有我說話的資格,帶路!」
待那保鏢在前帶路,三少等人跟在他身後向著賭場二樓行去時,黎叔到喬偉身旁,小聲道:「老喬,夠狠啊!對付這樣一個小輩,你也需要使這麼狠的手段?」
喬偉高深莫測地一笑:「我老喬最討厭別人在我面前裝神弄鬼。」
兩隻老狐狸嘀嘀咕咕間,三少等人已經隨那保鏢了二樓,走進了那貴賓室中。
三少剛進到那富麗堂皇得近乎奢侈的賭場貴賓室中,整個人頓時像被雷電擊中一般,全身一陣震顫,然後傻愣愣地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