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相互客氣過分,最後還是饒根旺出來打了個圓場:
「怎麼,你們認識?」
邵易宇點了點頭:「當年有個黑社會老大想要修煉成魔,我們各為其主打了一架,結果------是我廢了他們的武功,讓他們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是我害了你們------」
斷手的老頭正色道:「害我們的是那該死的沙橫霸,是他打斷了我們的手腳讓我們成了廢人。而且我們兄弟倆以前倚著會點武功,經常仗勢欺人,但我們恩怨分明,還分得清好歹。誰是恩人、誰是仇人我們是不會弄錯的。」
斷腿的老頭也說道:「當年是我們一時財迷心竅,答應出山去做沙橫霸的保鏢,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現在想來都心中有愧,要不是恩公廢了我們的武功,我們還會一直錯下去-------」
「以前他對我們還算客氣,武功一廢,別說以前談好的酬勞,連-------」斷手的老頭看著自己的手苦笑了一聲,後面的話也不用多說了。
邵易宇默然,以沙橫霸笑裡藏刀的性格的確如此。
兩個老頭又跪了下去:「其它被沙橫霸請去的內功高手下場如何,我們也全知道。我們倆個老頭還有命來安葬自己八十歲老母,全拜兩位恩公所賜,大恩不言謝,以後有用得著我們兩個廢人的地方儘管開口,水裡來、火裡去,義不容辭。」
兩個老頭相互攙扶著走遠,雖然連走路的影子都歪歪斜斜,但邵易宇卻知道他們現在走的路才是最正的路,歎了口氣,欲言已忘詞。
饒根旺說道:「我終於明白什麼叫佛家的當頭棒喝。有時候對人小懲也是一種恩德。」
這句話說到邵易宇心裡頭去了,對饒根旺笑了笑,豎起了大拇指。
饒根旺話歸原題:「我這就去安排人把後門的一對石辟邪拆了,裝上貔貅。」邵易宇愣了一下:「什麼辟邪?」
饒根旺領著邵易宇來到後門,指著一對石墩子說道:「以前這兒什麼都沒有,就是剛才那兩個老頭不知從那弄來兩塊大石頭,一下班就來這刻。廠裡負責人本來嫌它們擋事,想要拆除掉,但我師傅看(,盡在ac他們手腳殘疾,雕這兩頭辟邪花了不少時間,所以跟我說了一下,我就沒同意拆。不過,聽邵大師這麼一說,還是要拆了------要不,我把它們換個地方擺擺吧。」
邵易宇看著已經快消失在視野的兄弟倆,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不用拆也不用換地方-------因為:這就是貔貅!它一個角的叫天祿,兩個角的叫辟邪,在南方叫貔貅,在北方就叫辟邪,都是同一種瑞獸。」
邵易宇用手在貔貅上摸了一下:「這兩尊貔貅已經被開過光了。要好好供它們。」
饒根旺的腳碰到石墩子下面的一個破碗,問道:「您是不是說這個?」
只見破碗中裝滿了黑米,別無它物,正是供貔貅的法物,邵易宇越對那倆兄弟佩服得緊:「的確不錯。看來你這個小福利工廠裡面可真是臥虎藏龍啊!老天想你當乞丐,看來真的很難。」
青雲寺,邵易宇將饒根旺的事跟清虛大師說了,興致勃勃道:「看來人的確可以改變自己命運,跟貝多芬說的一樣:我要扼住命運的咽喉。只要日行一善,在不經意間都會有人來報恩幫你。」
清虛大師省視了一下饒根旺的命局,沉默不語。
邵易宇急了:「怎麼了?我說得不對麼?」
「我沒有說你說得不對。只是------說得為時過早-------」
一盆冷水從邵易宇腦袋淋到腳後跟,喃喃自語:「難道------他還是逃脫不掉這個乞丐命局?」
清虛大師又搖了搖頭:「我也沒這麼說-------總之,世事無常!」
清虛大師的功力修為已達佛家六眼神通的境界,他越是不說,邵易宇越是著急,到後來竟纏著清虛大師不放。清虛大師笑了:「癡兒,你難道忘了當年你被小虎子告知要身裂兩半的預言?」
邵易宇這才放下心來,當年擁有「童瞳」的小虎子在無意中告知他要身裂兩半,把邵易宇嚇得半死,最後經過一番歷練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詳見《中國靈異協會會長手記》)
邵易宇鬆了口氣:「這麼說來他有一番磨練,但是到最後卻能安然渡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行善得福,有驚無險-------反正不會落到身敗名裂,人財兩空,雞犬不寧,魂不守舍-------」
邵易宇的廢話有如淘淘江水連綿不絕,清虛大師被他吵得無法清修,只好說道:「你的中國靈異協會檔案中已經有了一個關於乞丐命的典型例子,你好好研究一下就知道乞丐命在這『而立劫』中所要注意的問題,讓他不要步那個姓蔣的後塵就行了!------阿彌托佛,遇到你真是他的福氣,不過,也真是我的穢氣。我要打坐了,免送,請!」
清虛大師在下逐客令,可邵易宇聽到心裡卻十分舒服:這方外老頭,終於通了一回人情,洩了一點天機出來。
雖然說得如同謎語一般,結果要人去猜、去悟,但邵易宇十分高興,因為每個人的人生本來都是謎,謎底有些人情味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