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氣還帶著涼意,但萬物復甦的景像已經漸漸的展開,即使在宮中也能感覺到,樹木出嫩綠的芽,偶爾一陣風吹來也不是那麼寒人心神,反倒給人一絲絲生的希望。
在宮中幾人聯手算計陌彤之時,容若卻在這一片嫩綠之中,只是在這中間的她卻顯得格格不入,一襲淡紫長衫,外面罩著一層薄薄的絲織白紗,讓那一抹紫色在淡淡的白色中隱隱現現,朦朦朧朧。
容若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假山旁的池子邊,這池子在宮中很有名,便是清兒被畫兒推下水的清池,不過也因為清兒在此曾被推下水後,變的安靜了。
這池子本就是清兒為了母親求皇上建造的,清兒雖然喜歡熱鬧,可在她的印象中音皇后是和陌彤一樣喜靜的女子,所以懇求皇上造池子的時候特意選了一個皇宮中比較偏僻的地方。這個地方本來會來的人就少,以前都是因為清兒常來所以來的人多,而清兒因為陌彤的出現來的少了,這裡也就更少人注意了。
也因為這裡的安靜才讓容若出現在這裡,看著池子中碧水蕩漾,魚兒互相爭食,卻何其相像宮中,這些魚兒也像秀女一般都是從外面的世界精選而來,困在這一小小清池中搶著食物和宮中妃嬪們搶著皇上的注意又多麼相像,只是中間總有一條不太愛爭搶,卻偏偏有人想讓她們吃到食物的魚兒,世界萬物原來都是這般相像。
淡淡的想著,容若的眼中卻隱約含憂傷,不深卻讓她彷彿融進了這一池的悲傷,和早春的生機彷彿相對而馳,卻又容進其中,彷彿八卦陰陽說的陰陽一起方為自然一般。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
隱隱約約的光芒在她的眼中射出無可奈何的悲哀,若有似無弧度在她地嘴角揚起淡不去的傷感。
若有人問她可曾後悔自己如此衝動的入宮,前些日子她定會回答不悔二字。可現在……
容若望著這一池碧水,絲絲苦笑在嘴角揚起。
她不怕面對宮中的步步危機,即使剛入宮便一次又一次的遇到別人對她下毒,她不怕為音皇后報仇而隱藏自己,即使對一開始救助自己的陌彤算計,可她只怕自己地一切會連累那人。當支持自己堅持的動力變成桎梏她的工具時,她該如何選擇。
需要選擇嗎?答案本就在眼前。本就是為了他而來。今後自然也要為了他地平安而做事。被人控制又如何。這宮中不是被控制便是去依附。她也只是在依附襲如夢地同時。暗中受劉太后地控制而已。只要。只要他好便好。
想到他。容若嘴角地苦笑也變得溫馨。這世上只要有他在。她便是再苦。也苦地甘願。即使他地心中永遠都不可能有她。即使她只能永遠地遠遠地註釋著他地背影……
「冬兒。你這麼慌張地拉我到這裡做什麼。還這麼神秘。」
一個聲音從假山後傳來打斷容若地思緒。容若不禁抬頭。不過也僅僅是抬了個頭便又繼續看著這碧水之間地魚兒。卻不曾做多地動作。
皇宮之中如此神神秘秘地事情多了。容若也曾遇上幾次。不是小宮女說自己不小心打破了主子地東西。便是背後說著哪家主子地事情。卻都是一些小事。人站在高地位置看著這些人所想地總會有些不以為然。所以也就難怪容若對此毫不注意。
不過這一次似乎注定了不同。
「扇兒我可能活不久了。」冬兒看著面前地扇兒說道,臉上毫無血色,彷彿天大的事情就要壓下一般,眼睛中的恐慌甚至都讓這冬兒顯得有些神經質。
「你說什麼呢。別瞎說,在宮中你不都活的好好的,而且你現在可是在宮中最好說話的單嬤嬤身邊做事,你不是說雲兒走了,現在單嬤嬤最重視的便是你嗎?」扇兒一聽冬兒如此說話馬上打斷道,顯然是不明白冬兒為什麼如此恐慌,彷彿天塌下一般,只是眼中閃過的卻是一絲不同於自己表現的光芒。「就是這樣,就是因為這樣才可怕。扇兒。我怕是真地活不久了,你知道嗎。我現了我不該現的事情,可是這件事情我不能和你說,因為說了就會害了你。」
說話間冬兒的眼淚便掉了下來,宮中的女子最怕不是不夠聰明,也不是笨手笨腳,可怕的是無意中知道了別人的秘密,知道了也就罷了,最可怕的還被人現自己知道了這些秘密,便像當初的小五子,他無意中現了李公公做隱秘的事情,雖然不知道對方做地是什麼,卻要被李公公懲罰,若不是陌彤路過,小五子早在那時候便丟了性命。
冬兒一個停頓又馬上死死地抓著扇兒的衣服,臉上地表情透露著驚恐,害怕,更有那絲絲的瘋狂:「扇兒,我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了的話,如果我的死還有人注意到的話,你就到冷宮旁的那片林子中最大的一棵桃樹下取一樣東西,那樣東西可以證明我是怎麼死的,是誰害的我,不過你要記住,到時候你不能隨便拿出來,你要將那東西分成三份交給皇上襲太后……不,你不用交給她們,你只要拿去交給竹昭儀便可,但是記得讓她分成三份,一份交給應公公下面的人,另一份則交給襲太后下面的人,剩下的一份讓她自己拿著。」
說完這些冬兒又變的神神叨叨:「這樣就沒事了,這樣就會沒事了,不對,這樣即使我死了,我也不會死不瞑目了,哈哈哈……」如此笑著,冬兒突然又淚流滿面:「這些東西我根本不該拿,不該拿的,如果我不拿,如果我不看,如果我沒那麼貪心,我便沒事了,為什麼,為什麼當時我就一時貪心了呢,我注定活不了了,我為什麼這麼笨,這麼貪
冬兒說話之時卻是沒察覺到扇兒眼中詭異的神色,彷彿在遺憾什麼事情一般……
容若卻是隨著冬兒的話神色變化,知道什麼秘密能讓單嬤嬤手下最重視的一個宮女說出自己必死的話。
「是啊,你的確是貪心錯了。」突然之前被冬兒拉出來的扇兒的聲音冷漠的響起,這冷漠的聲音竟是讓坐在池子前一動不動的容若都感覺心寒。
這假山和池子只有一線之隔,離得不遠,再加上冬兒的精神緊張,聲音並不小,所以容若也能在假山前聽到假山後的聲音。
而容若本就是一個人來的,對她們的話也是一開始便不怎麼注意,也不曾有什麼動作,等到注意的時候又沒有絲毫動作,再加上這地方很少有人會來,所以竟是沒被假山後兩個說話的人現她的存在。
「扇兒,你,你說什麼,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冬兒後退幾步看著和自己關係一直十分之好的扇兒,不明白一直溫和的扇兒怎麼突然變的如此冷漠。
「你的確是貪心錯了,本以為你的性子現這東西是會直接將東西交出去,那樣宮中也就可以亂起來了,可沒想到你卻想憑著這樣東西得到那麼多東西,還好我現的快,不然一切計劃便全都被你毀了。」扇兒說著看向冬兒彷彿看一個死人一般:「現在你還是自己自盡吧,畢竟我們的關係曾經這麼好過,如此我也算對得住你,不過真沒想到你竟然能想出這麼好的主意,只要你一死,我們按照你說的法子做,即使這些東西都是假的,一時間劉太后也會措手不及吧,我確實小看你了。」
冬兒卻是聽到扇兒的話心底一驚,彷彿想到什麼一般,猛的往後後退幾步:「原來這些東西是你安排的,難怪雲兒不曾在單嬤嬤那裡現這些東西,我卻在單嬤嬤那裡現這些東西。」
說完卻是轉身就要逃跑,卻還沒跑出多遠,便見腳尖輕輕點地,幾個起身躍下便到了冬兒的身旁,將她抓住:「既然你自己跑了,也就別怪我心狠,你是希望和當年的麗貴妃同一種死法還是換一種死法呢?」
聽到扇兒的話,冬兒的神色更是大變:「原來麗貴妃真的不是天譴而死,原來是你們害死的,沒想到你們的膽子那麼大,難怪這些證據我竟然都辨別不出真假,這些東西怕是真的就是害死麗貴妃的東西,只是在是誰做的地方做了手腳,我卻自以為是真背叛單嬤嬤,難怪……難怪……」
「你知道的太多了。」扇兒的眼睛光芒閃過,手上一台突然多出一顆藥,隨手將藥放進冬兒的嘴中,而後便將冬兒下巴往上一拍,看著冬兒將藥嚥下才將她放開。
「你給我吃的什麼東西?」冬兒驚恐的問道,剛問完便感覺肚子中一陣絞痛,隨之承受不住躺倒在地。
「沒想到我冬兒竟然會相信你……這是,這是報應……」冬兒脖子一歪便失去了所有生氣。
扇兒看了一眼地上的冬兒,轉身離開,也還好她沒有從假山背後走出向外離開,而是直接從假山的林子裡走出去,不然容若怕是就要被她現了。
容若卻是身體一下子冰冷,彷彿被冰寒凍住一般,雖然沒有眼見,她卻是耳聞了一場兇殺,這宮中果真可怕,過了好一會,容若感覺那個殺人的人已經遠了,才深吸一口氣抬腳向假山後面探去。
到得假山後便見一個睜大眼睛,嘴角流出黑血的宮裝的女子的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