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劉太后安慰清兒之時,一個孩子猛的從門外衝進紫檀殿內,仔細一瞧居然是前幾日剛進過宮的翎兒。
直到翎兒衝到床邊,後面接翎兒進宮的老太監才氣喘吁吁的走進紫檀殿內,一看到劉太后也在殿殿,心底一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老奴該死,老奴該死,老奴不知道太后也在紫檀殿,橫衝直撞的闖進殿驚擾了太后聖駕,老奴該死。」
這是一個年齡看起來很大了的太監,灰白的頭,臉上的皺紋深的猶如山間溝壑,眼睛裡有些白霧,可以看出他的眼睛並不怎麼好使,可就是這樣一個老人,讓人有種安全信任的感覺,他不像個太監,更像個鄰家老者,沒有菱角,似乎溫和的能包容一切。
「好了,快起來吧德公公,哀家不是早和你說過了,這宮中你見了誰都不用下跪,你怎麼就是記不住,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不享享輕福,非這樣累死累活東忙西忙的,這不是找罪受嗎,若是皇上見了,回頭又該心疼你這身體了。」劉太后上前攙扶起德公公。
說來這德公公在宮中的身份可是不一般,他整整伺候過三代太子,幾乎每個皇帝的幼年都是他跟著照顧的,可就是這樣一個有著如此不同經歷的老人,卻依舊給人感覺像個普通的老人,沒有產生一點宮中其它高位太監所有的浮躁,他從不為自己的過去念叨,每一天就是平淡的做著分內的事情,若不是皇上太后對他的態度不一般,怕是誰都想不到這個老太監的身份如此不同,這次卻也奇怪,怎麼是他將翎兒接進宮中呢,要知道這事情劉太后並不曾吩咐。
「奴才雖然老了,可奴才就是奴才,宮中的禮數是萬萬廢不得的。」德公公巍巍的站起身,低頭恭敬的說道。
「這孩子是?」劉太后這才注意到床邊這個一進屋就擠開小五子,抱著陌彤痛哭的孩子,眼前的孩子有些面熟,劉太后微微瞇眼,努力回憶在哪裡見過,可是她就是想不起她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孩子。
「這孩子是陌太醫的公子,也是陌婕妤的弟弟。」德公公低聲回到道。
太后聽到德公公的介紹表情一滯,突然很仔細的打量著翎兒。
「姐姐,都是翎兒不好,都是翎兒不好……」不同於清兒因為愧疚的自責,翎兒卻是傷心,整個人都透著濃郁的悲哀,其實陌彤不知道,並非只有陌彤受著步步驚險的生活,翎兒也是,只是彼此都為了對方將濃烈的悲哀深深的放在心底,陌彤在宮中要步步猜疑步步小心,翎兒在宮外卻是要天天防著別人害到自己,只為能為宮中的姐姐減少負擔,更何況翎兒只是個孩子。
陌彤和翎兒,他們並非彼此的依靠,而是彼此的寄托,少一個誰都不能獨活,因為生活所賦予他們的負擔已經過了他們的負荷。
翎兒地哭泣讓紫檀殿地空氣似乎都變得陰鬱。濃濃地傷心壓抑地人心底沉重。
似乎回應翎兒。陌彤地手突然微微一動。翎兒猛地抬起頭。滿臉地驚喜喊道:「姐!」
陌彤微微睜開眼睛。一下子地白光讓她瞇起眼睛。當看到滿臉淚水地翎兒。陌彤又猛地睜開眼睛:「翎兒?」
「姐姐。是我。翎兒。」翎兒看著醒來地陌彤。馬上用袖口擦擦小小地臉上地淚痕。只為姐姐不看見。也不為他擔心。
「你怎麼進宮了。不是剛出宮嗎?」看著翎兒陌彤有些茫然。一時間忘了昏迷前生地事情。
「你生病了。你這弟弟乖巧。為了看你自然又進宮了。」和藹溫潤地聲音在陌彤耳旁突然響起。陌彤抬頭便看到一個老婦人。滿臉慈祥地神色。清明地眼睛裡滿是疼惜地溫度。
這人是誰?想著陌彤不禁疑惑的看向小五子。
「這是太后娘娘。」小五子輕輕的給陌彤提醒道。
太后娘娘?陌彤一呆,馬上反應過來就要起身行禮。
「快別動,你這身子受了寒,這會還是好好呆在床上吧,免得出了被窩又受涼。」劉太后走到床邊坐下,慈祥的對陌彤關心道。
陌彤被劉太后看得一陣不自然,心底卻是對劉太后一陣不解,同時她也感覺一陣不自在,劉太后對她太熱情了,那眼中的疼惜,讓她覺得莫名其妙,她可以感覺到劉太后眼神裡的溫度並非只是應付——太后該有儀態的表現,而是真真切切的關心,這關心讓陌彤感覺有些重。
劉太后見陌彤不說話,以為是陌彤不舒服,抬手體了體陌彤額頭的溫度,雖然上面並不熱,可她還是不放心:「柳兒,快去招柳御醫來紫檀殿,給陌婕妤瞧瞧身子。」
「我很好。」聽到劉太后的話,陌彤才反應過來開口。
「你不是大夫,怎麼知道自己沒事,還是讓柳御醫看看吧。」劉太后看著陌彤關心的說道。隨手招呼柳兒快去。
「是啊,是啊,趕快把身體養好,這樣小五子就不會再責怪我了,我心裡也就不用那麼難受了。」清兒接著劉太后的話快的說道,不過這聲音卻是越說越小。
「你這鬼機靈的丫頭,這會倒是會不好意思了。」劉太后看著清兒的模樣微微笑道,眼睛裡滿是寵愛。
「太后娘娘,容美人來看陌婕妤。」一個太監走近劉太后說道。
「嗯。」劉太后淡淡的應聲,似乎並不注意。
陌彤心底感覺愈加怪異了,這應該是劉太后本來的樣子,可為什麼看著自己的眼中竟然有看清兒公主一樣的疼寵,難道只是為了她救了她寵愛的清兒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