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秀宮的庭院很是寬暢幽靜,兩顆蒼勁的古柏聳立其中,殿台基下東西兩側安置著一對戲珠銅龍和一對銅梅花鹿,看那上面的有斑駁的痕跡,應該已經在那裡很久了。也不知道是那個女子受寵時建的,如今卻是人去物也非。
陌彤走進自己的房間時,屋內已經有一個秀女,當看清那人的臉時,陌彤一怔,居然就是那個路上給她字條的女子,微微顰起秀眉,一路上她並沒有看那張字條,或許是猜測太多,不願意讓自己就這樣將謎底揭曉,怕字條上是可怕,宮門深似海,說的便是這些嗎?
「你應該知道你要做些什麼了吧?」襲如夢看著陌彤淡淡的說道,高傲的眼中早沒了那崴腳時的動人。
「不知道。」陌彤依舊是淡淡的看著這個女子,她的確沒有看那張字條,但是她知道,這件事也許就是如同她想的一般,她會醫術,便送她進宮,而進宮後便遇到這個已經懷了孕的秀女,怕是什麼都已經有了個模糊的線,她根本沒有必要看那張字條。
又或者說,這張字條也許就是她保命的工具:「你不怕我說出去?」陌彤突然看著襲如夢說道。
「說什麼?」襲如夢微微不解的看著陌彤問道。
陌彤快斂下眉,掩去眼中的變化,難道是自己猜錯了?那張字條和這女子懷孕進宮無關?
「撲通……撲通……撲通」陌彤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她還是太自以為是了,在狄府一兩次的成功,就讓她忘乎所以了,如果字條上寫的並不是這件事,她不就暴露了自己知道了對方的秘密?這樣不一般的秘密,怕是她們只相信死人才不會說出去。
該死,她明明才對自己說要小心,怎麼又突然不小心了,宮裡只有更厲害的女人,能活下去的都不會是蠢女人,自己一定要記住這一點,不能小看了任何人,抬眼瞥了一眼那秀女,見她並沒有注意到她的不對勁,才緊了緊手,只覺得手間滿是冷汗。
「沒什麼。」陌彤盡量讓自己平靜,不讓對方看出自己察覺到的一些事情的事實。
「陌翎。」襲如夢也不追究陌彤的話,只是突然說出兩個字,然後饒有興趣的看著陌彤臉上的變化。
陌彤地心隨著「陌翎」兩個音一陣心跳。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變了顏色。卻只能讓自己平靜地抬頭看著眼前地女人:「你想我做什麼?」不是幫她掩飾懷孕。那究竟想讓她做什麼?
「不要緊張。現在地我們並不需要做什麼不是。只不過是確認下都是自己人而已。」襲如夢突然意味不明地笑起。看著陌彤閃過一陣異樣光彩:「哦。對了。這間房間以後就我們兩個人住了。」
陌彤深深地看了襲如夢一眼不再做聲。只是走到自己梳妝台前。突然將頭上地珠叉全都卸了下去。絲隨意地散落披在她地肩膀上。配合著她那一身血紅長衫。竟有如夜間冤鬼。
陌彤突然回頭對著襲如夢露齒一笑。嚇地襲如夢花容失色:「我不喜歡別人威脅我。也不喜歡別人裝神弄鬼。雖然不想害人。卻不代表我不會害人。」說完陌彤不在管愣神在屋裡地襲如夢。轉身就向屋外走去。只是她地心尖卻在不停地跳。她需要平靜。她沒想到自己才來宮中居然便遇上了這樣地事情。
走出房間。又來到了儲秀宮門前。望著斑駁地銅鹿。陌彤靜靜地思考。她必須理出一個頭緒。從襲如夢在她耳邊提到陌翎開始她就知道。她到這宮中怕是就是為了給某個宮裡地貴人做個提線木偶。提線木偶不可怕。可怕地是當替死鬼。即使她做個很乖地提線木偶。別人需要地時候就是一個替身娃娃。專門給人逃生用地。死。並不可怕。死過一回地人。早就對這死字涼心。可怕地是死都不能。那火焰高漲地時候。她感受著熱氣。灼熱難忍。想快些死去。可死不了。只能一點點地感受這熱量上升。
難道重生了。這一輩子還是要讓人控制著生活?不要。她不要這樣地生活。陌彤地表情變地堅定。她要保護翎兒。要擺脫掉狄仲仁地掌握。陌彤深深地吸口氣。她或許要感謝那個奇怪地突然和她說話地女人。至少她讓她看到了危險。還讓她更堅定地要在這宮中好好地活下去。堅決不隨波逐流。
「怎麼不呆房間裡?」一個柔柔的聲音響起,陌彤看去,卻是另一個讓單嬤嬤停頓眼神的人,此女亦美,只是美的漂泊,美的失去了靈氣,似乎已經不是活著的人,而是個死屍一般。
「你不也是沒去。」陌彤淡淡的說道,她不習慣和陌生人說話,即使這個人和她一樣是個秀女。
「你很特別,所以來看看你。」那女子看向陌彤,眼中映出陌彤一身血紅,披散頭的模樣,臉上的微笑看著有些淒冷,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讓陌彤想起了那晚自己夢到對自己說對不起的女人。
是了,她們有一種相似,求死不欲生。應該是個心死之人,不對,這女子的眼底還有恨,不知道是恨誰,淡的居然讓人都快要感覺不到了,不過唯一確定的,這女子並不是恨自己,想到此,對這個人,陌彤放下防備。
「我現在這般模樣,你不怕我?」陌彤微帶好奇的看著對方。
那女子微微一笑,轉頭繼續看著那對斑駁了的銅梅花鹿:「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去日多少女子曾留儲秀宮,今為芳魂一抹無影蹤。這麼可怕的儲秀宮我都不怕,還能怕你這般隨意的模樣?」說完那女子便如來時那般特別,轉身便走了開去,只留下淡淡的梅花香。
陌彤看著這背影一陣深思,她不明白這女子為何突然這般和她說話?現在想想,那襲如夢也很奇怪,看著並不像笨女人,可卻一來就挑開身份。
去日多少女子曾留儲秀宮,今為芳魂一抹無影蹤。這究竟又是什麼意思呢?
直到那女子離去許久,一陣冷風襲過,陌彤才想起她出來的目的。隨意的掃了眼周圍,現早已無人,想想不禁苦笑,這時辰天已黑,那些秀女都是些管家小姐,想來怕黑,又有幾人會像她這樣弄的這樣嚇人還呆在外面,還只為了看看別人給的一張紙條究竟寫了什麼。
陌彤走到一旁的古柏旁,將手攤開,一張紙安靜的躺在手中,看著這張紙陌彤一陣心跳,不知道為何就是一種不好的感覺,也不再管,打開看了一眼,卻是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