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誠道:「皇上說公主出嫁是大事不好太匆忙要等我回來再辦。」
芙瑤沉默一會兒:「你只管請令尊派人來行納吉禮。」
梅子誠點頭:「我們不用多說什麼?」
芙瑤道:「我自有主張。」
姜繹猶豫不決傍晚時來到雲青殿芙瑤聽報忙起身相迎起身急了頭一暈不由得身子一晃身後的羽兒忙扶住:「公主。」
姜繹過來扶住芙瑤:「怎麼?累了?」
芙瑤微窘看姜繹一眼笑笑:「我沒事只是起急了。」
姜繹道:「叫太醫來看看。」
芙瑤道:「不用已經沒事了。」
姜繹道:「來人傳太醫。芙瑤你要當心身體到底是個女孩兒家成天勞心勞神的不比男人有精力。」
芙瑤聽這聲氣心中一動本來就頭暈一著急再忍不住乾嘔一下自知不妥強壓下去噁心反胃已經臉色慘白。
姜繹到底是經過這些事的一看芙瑤這樣子心裡就猜到**分他一時又氣又驚呆在當地。
芙瑤垂著眼睛低下頭。
姜繹氣道:「難怪!」看看左右說話不便只得壓著氣問:「明兒梅家要問婚期梅子誠馬上要出征如果出征前迎娶恐怕太匆忙了吧?」
芙瑤低頭道:「女兒全聽父皇安排梅將軍是為國出征女兒怎敢因為嫌婚期匆忙讓將軍掛心。」
姜繹咬著牙:「我知道了。」氣得握緊拳頭鐵青著臉:「你好自為之!」轉身而去。
芙瑤道:「女兒只恨不能多在父皇跟前盡孝幾日。」
姜繹不由得「哼」一聲甩袖而去。
芙瑤慢慢坐下身後羽兒輕聲:「公主皇上這是……」
芙瑤抬手回頭:「別談論這件事。」
羽兒屈膝:「是!」
姜繹回宮又氣又恨到底忍不住把芙瑤府裡太醫叫去:「公主最近身子有什麼異常?」
那太醫遲遲疑疑只是不敢說:「公主恐怕是怕是勞累到了脈象脈象有點……」
姜繹怒問:「有點什麼?!」
太醫吞吞吐吐半晌:「有點亂如果公主已經已經出嫁或者斷為喜脈也未可知但是但是……依小人的愚見是過勞了這個臣一時也未敢決斷還是同別的大夫會診一下……」
姜繹怒吼:「滾下去!」
那位太醫嚇得一頭冷汗剛起身姜繹又道:「回來!」
太醫又嚇得跪回去。
姜繹半晌沉聲道:「如果洩漏半個字……」
太醫慘叫:「臣不敢臣不敢!」
姜繹道:「下去!」
氣得心臟狂跳這一口噁心讓他看到梅子誠就想給姓梅的小子兩記耳光。
芙瑤如願地在梅子誠出征之前行過婚禮。
梅子誠親迎到皇宮東門揭驕簾請公主上驕因著婚期緊芙瑤婚後仍在公主府梅子誠與芙瑤對拜之後坐在床上宮女們送上酒食芙瑤含笑同梅子誠交杯可憐的小梅緊張得差點把酒潑出來。
然後宮女退出只留下梅子誠與芙瑤。
梅子誠窘迫地垂著眼睛正襟危坐芙瑤笑道:「子誠即是夫妻隨便些你坐得像聽課的學生。」
梅子誠更紅了臉心想我怎麼辦啊?要與公主同床共枕呢外面都是宮女也不能跑出去另找個房間難道我睡地上?
芙瑤見梅子誠坐著不動也沉默一會兒也不知道梅子誠對夫妻是怎麼理解的如果他寧願有名無實現在倒是挺合她心意可是一男一女同室而臥一次二次也罷了不帶那麼考驗男同胞自制力的。公主府裡宮女嬤嬤都眼見著是不是真夫妻大家眼裡不揉沙子。有名無實就算是小梅願意恐怕老梅也要生疑到那時結親不成反結怨了。
不過小梅現在這個窘樣自己身子也不便順其自然吧。
芙瑤起身更衣燈下鏡前叫小梅:「子誠。」
梅子誠恭恭敬敬過去芙瑤笑著指指腦後釵環。梅子誠小心翼翼把點翠釵取下輕輕放在桌上芙瑤把手放在梅子誠手上片刻輕聲:「謝謝。」
梅子誠手背上那只柔軟的手讓他心臟狂跳熱血上頭他笑笑全沒了平日的隨和。
芙瑤道:「子誠雖然咱們沒什麼山盟海誓不過既然結為夫妻就是一輩子的事沒有誰會要死要活地愛一輩子但是我可以做你一輩子的朋友與親人。」
梅子誠瞪視芙瑤良久:「芙瑤愛上你好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芙瑤微微一笑完美的笑容目光裡卻微微有點距離。只不過這點距離並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而是無聲無息的孤寂。
李昭辰說你好像不會愛上任何人。
芙瑤沉默地看著鏡中的美麗女子愛上一個人除了讓她難過於她何益?
剎那間芙瑤忽然感受到無邊無際的孤寂就像無窮的黑暗將她淹沒不她不覺得窒息她覺得只有這無盡的黑暗才能給她平靜與安全。芙瑤對著銅鏡再一次微笑我已經不會愛不會信任任何人也永遠不會覺得安全。我將在流沙中越掙扎越深陷。
而梅子誠眼中燭光下那個美麗的女子溫柔地微笑目光微帶哀傷與疲憊她的笑容如哀傷的聖母無比動人。
芙瑤微笑輕聲:「時候不早了更衣睡下吧。」
尷尬嗎?
不會比別的夫妻更尷尬吧?第一次見面剛看清眉毛眼睛就肉搏相對了豈不更尷尬?
難過嗎?想想當日李照辰在刑床上的感覺這點難過似乎不算什麼。
芙瑤緩緩握住梅子誠彷彿在安慰小梅:「我們會相伴一生。」慢慢側過頭偎在梅子誠肩上。你是我丈夫了你要保護我。
微微悲哀的是內心深處立刻有一個聲音在冷笑。他?保護你?另外一個聲音微微歎息:只要他做個保護我的姿勢就夠了。颱風來了他擋不住只要他做個把我拉到身後的姿勢就好。其餘的我自己解決。
芙瑤覺得冷那麼多人裡唯一讓她覺得無論如何也會保護她的只有韋帥望其餘的人她的要求只不過是希望對方有個伸出手來試圖保護她的姿勢而已。韋帥望會保護我可是我想要的卻不只是安全。
遙遠的冷家山下紅銷帳裡微微的哽咽聲低微委屈的聲音。一隻修長美麗的手在帥望肩上推兩下帥望睜開眼睛愣了一會兒:「怎麼?」然後現自己聲音哽咽這才想起夢中飲泣。
於蘭秋淡淡地:「你在哭夢到什麼?」
帥望疲憊地:「夢到去世的母親。」
於蘭秋微笑:「令堂叫芙瑤?」
韋帥望「撲哧」一聲笑出來:「***我有叫芙瑤?」
於蘭秋抿嘴笑:「沒有我詐你的。」
帥望歎氣一聲:「你從哪兒聽來的?」
於蘭秋道:「冷思安把你的所有事都講了一遍。」
帥望無力地呻吟:「這狗小子想幹嘛?」
於蘭秋道:「他說你需要個老女人引導一下。」
韋帥望念佛:「南無阿彌托佛他這麼慈悲何不去往西方極樂世界?」
於蘭秋笑一聲:「他說你反正也人盡可妻了他替你挑個好的吧你自己的眼光不怎麼樣。」
帥望笑:「說實話,你多大了?」
於蘭秋笑:「這是商業秘密絕對不能告訴你。」
帥望歎氣:「半夜啊姐姐你把我叫起來聊天?」
於蘭秋笑拍拍韋帥望:「睡吧。」
帥望轉過身去卻沒有閉上眼睛半晌:「今兒芙瑤大婚了。」
於蘭秋沉默一會兒:「思安還以為你不知道。」
帥望罵:「靠叫得真親切。」
於蘭秋笑道:「他有陣子跟你一樣天天買醉。不過後來他兒子來了收斂多了。」
帥望沉默了。
於蘭秋道:「冷思安說公主府的安全改由韋府負責了雖然席侍衛仍是你桑成師兄。雖然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是還是告訴你一聲。你最近在山下玩的時候多恐怕不知道。」
帥望長歎一聲:「現在再想去搶親已經太晚了吧?」
於蘭秋笑:「真有那麼好?好在哪兒?」
帥望想了一會兒:「漂亮。」
於蘭秋笑道:「雖然有人說外表不重要可是如果真的漂亮到國色天香的地步那就不同了。」
一塊石頭不過比另一塊石頭綠一點身價可以上億。
韋帥望長歎一聲:「是真的漂亮而且她說她愛我。」
於蘭秋輕聲:「如果真的愛你她會嫁給你。」
帥望道:「也許吧不過對芙瑤來說感情生活不是全部。」
於蘭秋點點頭:「唔就好像如果我愛上個窮小子……」笑:「賣油郎獨佔花魁不知他們後來怎麼過賣油郎怎麼面對鄰居的流言蜚語如果有人看中他的花魁老婆他又拿什麼來保護?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看看韋帥望笑:「門當戶對最好。」
帥望無奈:「現在說這個已經太晚了。」少年總是不信邪。如果真的要愛也不一定非愛上最漂亮的那個可是一旦愛了看見次一等的就拒絕接受了。
帥望瞪著帳頂的紗紋他不敢讓山上人知道他已經知道了今兒是公主大婚的日子公主府的守衛換由韋府負責桑成單給他的信被人扣下了也許人家只是不想他傷心他卻不敢表露我已經知道了。
帥望緩緩閉上眼睛呵我為人家養大我之後不再用冷家的勢力支持我娶公主而懷恨了。
我知道這樣不對。
可是我摯愛的女人嫁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