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舜遠遠看林世隆無故落馬身邊人一陣大亂頓時精神一振:「來人讓所有將士一起大喊林世隆中箭!」
將令傳上城頭上一陣吵嚷然後傳出「林世隆中箭」的喊聲正在攻城的南國大軍一時間腳步為之一澀聽到的人不禁百忙中回頭張望只見黃羅傘下一片混亂林世隆果然不在了。
南國士兵不禁互相打探:「怎麼回事?出事了?皇上真的中箭了?」
那麼該鳴金收兵了吧?還攻不攻城?前進還是後退?
一時間人心慌慌。
何承舜剛要說放箭一員小將衝過來:「皇上!敵軍大亂末將願帶人馬衝出城去!」
何承舜一看正是唯一的主戰派小將方興他笑道:「那是幾十萬大軍你真想去?」
方興道:「末將願往!」
何承舜道:「給你五千人馬勝了升你為大將軍敗了城門不會為你打開。」
方興道:「是!」
五千騎兵其實是余國的全部精銳。
方興帶著這一隊人馬並不是要與幾十萬大軍廝殺站那不動讓他砍他也沒那個力氣你試試拿幾十斤的大刀揮上一百次。
方興這一隊騎兵直奔林世隆而去。
雖然他們大叫林世隆中箭擾亂敵軍但是他們自己知道林世隆沒死擒賊先擒王。要想逼退敵兵必須擺出一副要直搗黃龍的駕式來。
石橫將把麻黃湯給林世隆灌下去幾次嗆咳哮喘聲低了下來然後林世隆一陣狂咳吐出一大灘帶著泡沫與血塊的粉紅色粘痰。知道君王性命無攸剛放下心來忽然間迎頭一隊人馬已經殺至五十米以內
石橫大驚之下來不及查看別處戰況急令:「來人!保護皇上。撤退!」
趙家仁迎上來:「元帥我來戰他!」
石橫領兵後撤五十里趙家仁幾十回合後將方興砍落馬下。他自己也受了傷陷於重圍之中困戰不已。
趙家義不見了兄長帶人過來尋找才將趙家仁救出重圍五千餘國人馬也死傷過半眼見敵人沒有四散奔逃而是過來迎擊也不敢再追慢慢退回城中。
何承舜損失二千人馬已經升為大將軍的方興身受重傷一時間不能起床。雖然離成功退敵很遠倒底也算打破了林世隆不敗神話。
林世隆這一戰被殺死馬踏而死的士兵過萬撤退中失散逃走的又有數萬不過相對幾十萬大軍來說十萬人馬也不算大損失。但是這是他北下以來第一次重挫不敗信念正在漸漸動搖。
摔落馬下那一剎那兒無法呼吸的可怕感覺給林世隆帶來的驚嚇實在大於他的真實病情。生死繫於一線終於讓他明白死亡離他不遠死亡逼近是什麼感覺。
林世隆問:「誰下令撤退的?」
石橫跪下:「皇上恕罪臣擔心皇上安危!皇上允臣戴罪立功明日再戰。」
林世隆良久道:「明日再戰?」
死去的那些人不能再活過來了。
他有一統天下的雄心可是為此而死的人不會再活過來享受他統一了的天下。當然他一直知道這件事不過從沒這樣清晰尖銳地感受到這種絕望所有美好的未來對於已經死去的那些人是沒有意義的對於那些人那些為了他的美好未來而犧牲的人美好未來沒有意義。一如今天他死了再大的疆土都與他無關而且多半也與他的後代甚至他的家族無關了。
這場戰爭對誰有好處?我?我要死了威震九洲與威震八洲沒啥區別。對我的臣民?有餘國那片地沒余國那片地他們的生活有改變嗎?對余國人?余國人正在浴血奮戰即使不算眼前的流血我的統治與何承舜的統治有那麼大區別嗎?對我的子孫——是的對我的子孫來說是更廣闊的天地只不過如果我不趕快回去安排他們的未來他們可能就不會有未來了。
林世隆道:「班師還朝吧。」
眾將呆住:「皇上!」
林世隆道:「叫華文旺來。」
石橫呆了:「皇上不是下令將他斬?!」
林世隆這才想起來半晌:「唔。」算了不治之症誰治都一樣。
趙家仁想了想:「皇上別急依臣看來皇上這病來得是急症依臣的愚見大凡急症雖然凶險過了症候卻未必有大礙。皇上宏福齊天多年征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足見天命所歸這只是一時之挫咱們且退五十里著人遍尋天下搜盡神醫什麼病治不得?況且我看皇上現在的狀況很平穩也未必就真是什麼難治之症。」
林世隆閉目養神半晌:「撤退五十里。」
五十萬大軍安營紮寨帳蓬一頂頂炊煙裊裊。
黑狼站在枝頭韋帥望蹲在另一邊樹枝上黑狼對韋帥望站得比他高非常不服氣可是事實證明韋帥望雖然看起來比他胖卻硬是比他輕換句話說臭小子輕功好。而且韋帥望一點也不以為意的樣子跟貓頭鷹似的蹲樹上一點提氣運功的表情都沒有好像他身輕如燕是正常的(差不多是正常的他天天蹲樹上嘛)。
黑狼瞄著韋帥望的輕功運氣韋帥望親切地看著遠處大地上密密麻麻蟲蟻般的大軍親切地說:「你們就要回家了老婆孩子熱炕頭不用謝我了。回家好好工作好好賺錢雖然錢來得慢點可是比搶安全工作條件也好。天天晚上同自己老婆睡雖然沒有強叉與輪叉刺激可是啥時候想起來都可以還不用與人共用啊。再說強刺激對身體不好。啊喲……」被黑狼飛起一腳踢到地上去了。
韋帥望揉著屁股:「踢我幹嘛?你不同意你可以說你憑啥剝奪我說話的權利。」
黑狼氣悶你小子慶幸功夫比我高吧不然我直接就把你舌頭切下來了你還說話的權利!我給你權利但是不給你舌頭。
帥望笑:「咱找趙家仁聊聊吧。」
黑狼問:「不怕被現?」
帥望瞪眼:「現啥?我啥也沒幹啊總不能說我唸咒把他們皇上念病了吧?」
黑狼望天嗯我看完全可以給你扣個下蠱的罪名。
韋帥望一出現趙家仁就是一喜:「韋兄弟我正要找你!」
帥望眨著眼睛你找我幹嘛?
趙家仁道:「你快隨我來皇上忽然染了重症我記得你是個神醫。」
帥望那個嘴咧的我是神醫不假可是我的主攻方向不是治病救人而是敲詐勒索。帥望苦笑:「別急你先說說症狀我看可治不可治你也叫我一聲兄弟呢別治不好你們皇上學曹操專門砍神醫的頭。你說到時候我冤不冤?」
趙家仁頓時臉色一黯帥望瞪著他:「喂喂?你們皇上神聖不可冒瀆?」
趙家仁忙緩和了面容笑笑:「皇上這幾日確實確實格外焦躁今天……這事不能瞞你他他剛斬了軍中名醫說他擾亂軍心。」
帥望點點頭半晌:「如果我給的結論與你家軍醫一樣下場會不會也一樣?」
趙家仁半晌:「兄弟你武功高強……」
帥望笑:「我是百分百能跑的可你是介紹人你往哪兒跑啊?」
趙家仁坐下一捶桌子:「他以前可不是這樣!」
帥望支著頭:「以前他沒權力砍你的頭就算有權你還可以逃現在他一統天下了想砍誰砍誰逃無可逃砍了白砍不砍白不砍白砍誰不砍?」
趙家仁瞪著韋帥望腦子裡微微暈了一下回想起看韋帥望那個合同的感覺了:「你你是來……」
帥望取出銀票來:「十五萬兩我取米來了。」
趙家仁道:「兩軍陣前哪有米賣給你。」
帥望笑:「我只知道大軍未動糧草先行。」
趙家仁怒道:「大軍糧草你敢覬覦你不要命了?」
帥望道:「別胡扯了你們馬上就退兵了沒聽說過帶著糧草逃命的唔我看你送我得了比白扔強還得個人情。」
趙家仁疑惑:「你怎麼知道我們要退兵?」
帥望笑:「你軍醫都宰了還糊弄我?」
趙家仁不由得退後一步:「你你你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帥望道:「有你家皇上是我咒病的。」
趙家仁道:「你想要糧食?」
帥望聽他的語氣心說壞了壞了這小子這口氣咋同我一樣呢?點頭。
趙家仁道:「告訴我實情糧食我送你。」
帥望望天半晌:「不告訴你等你撤退時我來搶就得了。」
趙家仁道:「我撤兵前先火燒糧倉!」
帥望氣:「再廢話我就告訴你們皇帝是你買兇殺人的。」
趙家仁瞪著韋帥望帥望道:「我給你們皇帝氣管裡灌了點石粉你想他活長點就給他多喝水讓他拚命咳嗽要是想他早死就給他止咳。如果想治好很簡單啊給他開膛把肺子洗乾淨再縫上如果他不死他就能活下來。」
趙家仁瞪著眼睛心說這種治病法我提都不敢提你這是想我死啊!
帥望沉默一會兒微笑:「這麼說吧你們這皇帝活不了一年了如果他回國兩個月內還不動手大清洗你可以派人給我送信我替你給你們皇帝治病如果他開始大清洗你保你自己的命得了別多事了。」
趙家仁良久問:「真是你下的手?」
帥望道:「我對閣下君主的遭遇深感遺憾不過……」拍拍趙家仁的肩:「你應該謝我。」笑:「上天把那個位子放在你面前如果你不伸手會被天譴。」
趙家仁「霍」地站起:「什麼?」
帥望道:「別扯太遠我有合同如果你不按合同給我米將來你得天下誰會當你是說話算數的人?」想了想笑:「兵者詭道也。所以擅用兵的沒啥信義可言。那我走了你拿二十萬兩銀子點把大火溫暖春天到來前的最後一絲寒冷吧。」
趙家仁忍著嘔吐的感覺:「你你……」
帥望笑把銀票放在趙家仁面前:「二十萬兩銀子我實話實說你想保住你的命銀子是很用的東西。」
趙家仁看著銀票沉默一會兒:「我當初同意你這個合同其實只是想脫身。」
帥望點點頭:「可是現在你手裡有糧草。」
帥望笑笑:「也有兵器。」
趙家仁問:「你為北國皇帝而來吧?」
帥望笑道:「沒有沒有我就是想賺點錢以後你缺皮裘馬匹啥的一樣可以找我互通有無。」
趙家仁問:「如果我不同意是不是也會生病?」
帥望想了想:「我拿給你的是真金白銀我做生意是有信用的我是商人我要是黑社會我拿銀子來幹嘛?」
趙家仁沉默一會兒:「五萬的本銀變成二十萬好生意。」
帥望笑:「我不做損害對手的生意那樣不好。」
趙家仁道:「銀子我收下日後如果我沒用或者我有能力還你我還你。糧草呢按我們的習慣吃不了的一定是燒的。」沉默一會兒:「我會告訴你時間與地點你自己想辦法數量只多不少如何?」
帥望點頭笑:「如果有報廢不要的兵器也可以給我點。」
趙家仁問:「你拿到這些東西是給余國還是回北國?」
帥望笑:「你猜呢?」商人有國籍啊。
趙家仁想了想苦笑:「當然我還是寧可你運回北國遠交近攻嘛。」
帥望點點頭:「希望我們世代友好。
趙家仁看著韋帥望余國早晚是我們的世代友好就看你擋不擋我了。
帥望笑笑:「我喜歡做商人。」
趙家仁半晌問:「你偶爾也做別的嗎?」
帥望沉默一會兒:「我不喜歡殺人但是我最不喜歡的是戰爭。有時候我會兩害權其輕。生命裡沒有完美的選擇。」
趙家仁慢慢挺直後背良久緩緩道:「暗殺是不能阻止一個國家滅亡的!」
帥望微笑:「這就是長子繼承製的好處啊親爹再厲害不能保證長子不是白癡換一次兩次的總會換到個白癡的軍政大權一手抓的白癡會替我阻止你。」
趙家仁道:「你!」
帥望道:「你又不肯雇個武林高手在身後有種利刃在頸的感覺是不是?嗯那個於幫主的女兒在你手裡?」
趙家仁一驚:「什麼?于飛不是同你在一起?」
帥望呆呆地看著他半天才問:「你說於幫主的女兒就是于飛?!」一口血吐地上當年我叫他兄弟啊怎麼沒伸手摸摸?——他的胸是平的啊!
趙家仁眼睛轉了轉他覺得自己好像講錯了什麼。韋帥望不知道於幫主的女兒是于飛?那麼?他怎麼會知道于飛在我手裡?他……難道看到了?唔他看到的是個女人所以……
帥望道:「糟糕你這不是給我找事嗎?我本來不過問問那個女人漂亮不你這是非逼我向你要人啊于飛是我兄弟你快把她交出來!」
趙家仁此時再想說我不知道看韋帥望眼神知道已不可能想了想:「我告訴你地方你……」歎口氣:「等我們有什麼動作時趁亂……」低頭沉默一會兒:「告訴于飛我很抱歉。君命不可違。」
帥望看著他:「嗚你說這些有屁用啊如果你不能站著對你的君王說不這些廢話對于飛一點意義也沒有。」
趙家仁瞪著韋帥望良久點點頭伸手拍拍帥望的肩:「我當年也有同你一樣熱血的時候。」笑了再拍拍:「如果那時遇到我們說不定能成為朋友。」
帥望看著他:「唔你什麼時候開始背叛自己的?」
趙家仁看著韋帥望再一次微笑:「忘了是一小步一小步退讓出來的。」
帥望道:「你們不害她她能救到你們的。」
趙家仁苦笑一聲無言。
帥望明白了:「唔你們已經不能不害她了?」
帥望回頭:「小黑他們當時咋說的?」黑狼白他一眼:「于飛問他們於幫主的下落還有不相信於幫主的弟子做了什麼事。」
帥望看著趙家仁:「啊!那麼於幫主在哪兒啊?」
趙家仁沉默一會兒:「帥望那只會挑起更大爭鬥死更多人你不是也說了嗎你不喜歡戰爭。」
帥望問:「他在哪兒?」
趙家仁道:「我不知道我們真的不知道可能我們是說錯了一些話但是他遇到西域的歐陽一家之後的事我們真的不知道。」
帥望問:「那個啥啥弟子呢?」
趙家仁道:「沒有證據我們不過是咬著他是最後看到他師父的人丐幫人願意相信是因為他們想相信。」
帥望無語了:「希望以後不會再見你趙先生良知未泯可惜除了讓自己不舒服沒啥大用你泯了吧!」
趙家仁半晌道:「我不會那麼做。」
帥望已經走到門口又站住:「那麼你先取得可以不違心做事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