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帥望笑道:「冬晨兄弟臉乾脆把整個酒鋪洗上遍算了。」
冬晨咬著牙不吭聲。不過他老人家走過路過的地方都特別乾淨就是了。
韋帥望與黑狼簡直對灰塵一點反應也沒有兩人有凳子坐凳子沒凳子坐地上管他是灰是土是油是垢反正穿著衣服呢人穿衣服是做啥用的。
此時韋帥望正坐在台階上問倒在大樹下的冷凡:「最近一個月城裡來過什麼江湖上有名頭的人嗎?」
冷凡道:「最有名頭的人就是你了。」
韋帥望大言不慚地:「除了我呢?」
冷凡氣為了不同韋帥望鬥嘴只得直接答:「沒有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韋帥望再接再厲地問:「可有什麼有名的鏢局過境?」
冷凡道:「沒有。」
帥望沉默一會兒決定去城裡錢樁看看。
韋帥望拍拍黑狼:「小黑你留下幫冬晨打掃衛生我出去給你們買點好吃的。」
黑狼嘴角動了動還是懶得理韋帥望。
冬晨道:「黑狼不方便到處走我陪你去吧。」
帥望點點頭然後向冷凡道:「大哥看著我們家小狼別讓他到處亂跑讓狗叨去。」
如果不是他跑得快屁股上肯定挨一腳。
黑狼坐在那兒看地圖。
冷凡看著韋帥望與冬晨遠去的背景雖然覺得這幾個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年少輕狂可是也不能不承認人家鬧著玩時露的一手功夫是很值得人家驕傲的。可是冷玉門下弟子功夫差不多的有十來個吧?死了三四個反水了一個這也還有五六個他們三個孩子加上冷凡自己也才四而冷玉的功夫你可以說第一名與第三名只差兩名四十歲與三十隻差十歲可是那點差別就是生與死的差別。
冷凡問:「他們不知道墨泌什麼樣你也不知道?」
黑狼沉默良久:「韋帥望也許有辦法他很厲害。如果他沒辦法……」沉默。
冷凡道:「他說得是我也年輕過如果端得掉我早把你們連窩端了。」
黑狼沉默。
冷凡道:「不過冷玉做事也很收斂除了對你們……他除了沒人性外對外倒是……辦事很講技巧。」
黑狼沉默一會兒:「我也只是要我師弟跟著我。」
冷凡道:「如果你>們份量夠的話……」
黑狼輕聲:「如果實在沒辦法我會放棄他。」聲音很低微會放棄……像一聲歎息。
放棄朋友的生命是一種什麼感覺?
年輕人會覺得與其日夜刺痛不與放手一搏。
冷凡沉默一會兒笑了:「聽到你放棄我也覺得不舒服。」歎氣老了吧看年輕人怎麼都不舒服人家堅持說人家輕狂人家放棄覺得人家懦弱。
冷凡認真想了想:「唉我就是老了心臟脆弱不再喜歡心潮澎湃的感覺了。小朋友們覺得刺激我只覺得受刺激。」
黑狼淡淡一彎了彎嘴好像是個微笑。
冷凡靜靜地坐著很久:「冷玉不把你們當人待我很早就知道冷家人也知道。但是他們什麼也不做韓青還枉稱一個俠名不到十歲的幼兒每天高強度訓練十幾個小時挨打受傷不給醫藥一旦重傷扔出去等死他們也不過當張紙來看。他們要的和平到底是什麼?我也爭過慢慢地也心涼了。有時候他們要的和平寧靜就是閉上眼睛。這種冷漠是更可恥的殘忍!他們就眼見著一年一年的報告上寫著墨泌死了三個孩子墨泌死了四個孩子墨泌死了十個孩子。這種冷漠比殺人更可怕那些孩子的處境比死亡更可悲。除了那些孩子自己沒有人關心。了看不起冷家與冷家掌門看不起他們的原則道義看不起他們的和平策略也看不起我自己。我已經看不起自己很多年了。如果你放棄了你以後也會看不起自己。」
黑狼靜靜地:「我們自己也不再關心我們的命運。只是活著。」他慢慢抬起眼睛:「你想跟我說什麼?」
冷凡起身走過來:「你朋友帶著炸藥!」他盯著黑狼的眼睛:「不管談判成不成功能救出你師弟更好救不出也給他個解脫把墨泌炸平!」
黑狼看著他的眼睛:「如果我師弟不能活著出來你以為我會把他活著留在墨泌?!」
冷凡笑了點頭:「我同你去把墨泌炸了讓你的兄弟們在家好好睡一覺。」
黑狼看著他:「怎麼做?」
冷凡道:「我準備蒙*汗*藥酒菜做好你把藥放到他們碗裡拿了炸藥我陪你去墨泌。」
黑狼沉默一會兒:「好!」
冷凡重又回去坐下忽然間胸中鬱悶盡出他的笑容平和了許多。
韋帥望與冬晨查了興城最大的幾個銀鋪最大一筆銀兩出入是二萬兩存入的縣衙管帳的師爺取款人也是一位師爺。
帥望問:「這筆帳……」
興城鋪的李老闆笑道:「爺這是縣裡的稅師爺拿來放點利錢這利錢也不是他自己用您想縣太爺一年才四十兩銀子的俸祿年年光是打秋風的也應酬不了他當然得想辦法。這利錢好歹還是乾淨錢沒人命的。」
帥望放一邊:「沒別的了嗎?」
李老闆道:「再就是些零碎的您實說您要查哪家?」
帥望輕聲:「墨泌!」
李老闆呆住半晌結結巴巴地:「這這這這……」目光閃動然後陪笑:「這我們沒有墨泌的帳。()」
帥望微笑:「未必墨泌的主人不需要放點利錢吧?大筆買賣未必都付現銀吧?」他手裡輕輕翻動銀莊十家聯鋪的大執事牌子。
李老闆左右為難:「這個這事我們不清楚但是我們沒有。」
帥望拿起塊銀子輕輕揉搓搓圓搓扁緩緩微笑:「是這樣的李老闆我們有筆大生意要做是關於一個大工程的只接受現銀墨泌的主人向我們保證他有十萬兩現銀可是我們通過相關銀號查詢墨泌居然在所有銀鋪都沒存過現銀一般來說這筆買賣就算黃了可是我們正好遇到一點資金問題所以大家就派我過來查查到底墨泌是不是個空殼子我剛才也看出你的意思這墨泌有點問題但是我們對別的事不感興趣就想知道他是不是有這筆錢做得起這筆生意。做為回報呢我們願意考慮接受您鋪子裡開出的銀票您能幫我查查墨泌的帳嗎?我保證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
李老闆額上滲汗:「我我我真的不知道。」
帥望笑了伸手從懷裡取出一張五萬兩的銀票笑:「這是貴號與京城的東信錢莊聯合開出的吧?見票即兌我要提現銀。」
李老闆大驚:「這……這我們現在……」
帥望道:「沒銀子?那是開空票了?」笑:「你同東信簽的可是保證五萬的現銀提取啊信用對於銀鋪來說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如果我出去嚷李老闆見票不付銀子會是啥結果?」
李老闆急道:「韋老闆可否容我一日?」
帥望微笑:「我同您實說您第一句話我已經明白您知情了。您今兒不給我個答案……」帥望輕輕把銀子拉長成一根尖刺狀然後向下一刺洞穿黃花梨的桌面。
姓李嚇得一跳帥望微笑:「我不會殺你我會整倒你的銀鋪讓你一家妻兒挨餓受凍。」
李某沉默一會兒終於從內室櫃子裡取出一本帳來半晌翻出個銀票來上寫溫其如帥望歎:「溫其如玉這名字起得真雅。」翻開來看臘月初二五萬兩白銀永州東信銀鋪開出的。
帥望看了一會兒:「初二的事了東信的銀子沒拔過來?難道你別處也沒進帳?你付不出我的五萬兩?」
李老闆歎口氣自帳後拿出張五萬兩白銀的借條:「墨泌的來頭很大只收現銀知府老爺親自過來打了張借條拿明年的稅收做抵押這是萬無一失的保證墨泌居然拒收知府沒辦法在這裡借的銀子把借條壓我這兒了所以韋老闆要是擔心墨泌的支付能力那是絕對沒問題的而且是十足的雪花銀。」
帥望沉默一會兒:「明年的稅?不要上繳國庫嗎?」
李老闆笑:「您還不知道?我們今年遇到大旱朝庭免了我們兩年的稅。」
帥望呆呆看著他:「朝庭免稅但是知府會照收……」
老李笑道:「那朝裡的事與我們無關您要看的我都給您看了。」
帥望笑笑輕輕拿出御前行走的牌子放到李某面前:「報歉跟我們走一趟吧。」
老李呆住。
帥望道:「李老闆我同你實說知府要知道上頭派人來查他他的腦袋都要不保你說他會留你活口嗎?」
那老李驚得全身是汗。
帥望道:「我有個建議這白條我替你臨摹一個放這裡。你只托詞往京城裡談生意我讓我兄弟送你到安全的地方你作證我們不追究你如何?」
老李遲疑。
帥望轉身叫冬晨:「事不宜遲你馬上帶這個人和借條去京城去見你姐姐。那個簽著溫其如的銀票你帶去給我師父。」
冬晨疑惑:「你確定這筆銀子跟我們要查的事有關?如果真是知府私人向他借的錢呢?」
帥望道:「這個簡單實證有了公主只要把知府抓起來一頓大刑伺候讓他咬誰他咬誰。」
冬晨瞪著韋帥望:「什麼?」
帥望望天:「啊呃這個這個畢竟這麼巧的事比較少就算與本案無關總是有點啥問題咱就當義務舉報貪官了。外一這個知府就是受李環指使的你想想證據保全最重要。一旦冷玉想起來派人來滅口我們不完蛋了?」
冬晨道:「我走了誰去談判?要走也應該是黑狼走吧?」
帥望想了>想:「也對可是黑狼擔心他師弟看他現在的樣子已經要瘋了你說他肯走嗎?再者外一打起來了我們也得有個熟門熟路的人啊我覺得那個叫冷凡的不太能靠得住呢雖然他功夫不錯可也沒不錯到冷玉不敢打他啊他這麼多年好好活著為啥?」
冬晨氣道:「你是想支開我吧?」
帥望道:「要不你支開一吧我送他去你同黑狼在這兒。」
冬晨愣了愣呃這個……好像有點難度。真有點難度他雖然不怕死可是黑狼明顯不聽他指揮韋帥望的消息傳遞系統也古怪得很。錢莊的帳他無從下手墨泌的機關他解不了。
總不能即不能命也不受命吧?
冬晨沉默內心也知道這是韋帥望不動聲色支開他韋帥望看起來不像個好哥哥大到他的安危小到他吃不下去的飯韋帥望都不落痕跡地解決可是此時此刻證據確實非常重要正是這些證據能保證韋帥望與黑狼的命。
帥望拍拍他:「要快冷玉一旦現問題立刻會派人追殺你。你小子一定要放機靈點把證人給我活著帶到京裡去如果丟了證人與證據我同黑狼就死定了。」
冬晨看他一會兒:「我會盡快回來!」
帥望笑:「對了炸藥還我證據有了我保證不亂用。有備無患。」
冬晨把那盒子還他拍拍帥望:「保重師兄。」帶著沮喪的老李一路向京城狂奔。
韋帥望回去冷凡正在打瞌睡黑狼起身:「有消息到。」一封信信皮上的字體好不挺拔帥望微笑:「很及時。」
黑狼問:「冬晨呢?」
帥望笑:「他在城裡遇到個熟人喝酒去了估計今兒回不來了。」
黑狼愕然:「什麼?」
冷凡冷笑一聲:「說個好點的借口。」
帥望窘迫地:「好點的借口實在找不到不找個借口又怪不好意思的……」
冷凡道:「如果你信不著我們就不用住在這兒了。」
帥望道:「呃我為啥信不著你們?實際上那傢伙一出門就吐了……所以他寧可死也不要回來了。」
冷凡瞪著眼睛看到桌上亮晶晶的碗筷好笑又好氣:「什麼?!」
帥望忍笑道:「他在城裡找了個乾淨地方住下了。」
冷凡大怒:「到時候被人一刀砍死看他還乾淨不!」
帥望笑道:「他寧可被人一刀砍死死得乾淨利落也不要天天吐啊吐地活活吐死。他吐得我都噁心了只好隨他去我本來想給大家留點面子是你非逼我說出來。」
冷凡氣得臉上皮肉直抽:「這種少爺最好放家裡當丫頭養別拿出來現眼。」
帥望笑道:「喂你髒得豬似的你還有理了?再說關我屁事啊我又沒說你髒你要罵直接罵他去。我告訴你他住哪別罵我我吃得喝得挺好的。」
冷凡瞪他一眼沉默。
帥望打開信信上寫寧州府是李環門生今年報了大旱災李環報請免了今明兩年的稅貢計八萬兩白銀且准以歷年糧食儲備計白銀兩萬兩開倉放糧請予以核實。
帥望大笑三聲這下子連銀鋪裡縣太爺那兩萬也有去處了。
黑狼瞪著他:「怎麼樣?」
帥望笑:「這封信說明了一切。冷凡冷玉有回信嗎?」
冷凡道:「請冷冬晨明天一早墨泌作客。」
帥望道:「好明天一早我同冬晨過去。」然後笑問:「你們的被子是不是同碗一樣髒啊?」
冷凡白他一眼。
結果夜裡睡的被子裡不但有泥巴味而且養有小動物韋帥望一邊睡得香噴噴地一邊不住搔頭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