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帥望到校場的時候桑成不在帥望憤憤地撥劍劍光如電氣如虹。
一頭汗韋帥望停下歇會兒韓青過來:「桑成呢?」
帥望左右看看:「咦?」
韓青瞪他:「你們不是一起來的?」
帥望道:「沒啊。他先來的。」
韓青皺眉:「你幹什麼去了?」
帥望道:「幹嘛問我?跑沒影的又不是我。」
韓青瞪他一眼:「別讓我抓到你搞鬼。」
韋帥望氣倒:「啊是我把他切碎了扔河裡喂王八。」
韓青看看韋帥望一頭汗的韋帥望明顯是練習過一陣子看他理直氣壯的樣子確實不像搗了鬼。
韓青笑笑:「屈著你了?難得啊。瞪著眼咧著嘴要咬人啊?」
韋帥望一肚子惡氣要待作聽到韓青笑罵正在做一個呲牙挑釁表情的韋帥望禁不住笑出來呵是被寵壞了被人說錯一句就跳腳真要遇到竇娥冤又怎麼樣?指天劃地讓地球厄爾尼諾三年?天氣不遂人願又如何?自己動手屠殺?
帥望探著頭做勢要咬人然後看見桑成過來他咦一聲側頭看桑成桑成一見韋帥望臉立刻漲紅滿面怒色韋帥望詫異咋了?難道我在不知不覺中真的對他做了啥?
沒有啊!
然後桑成看到韓青頓時滿面羞慚韓青問:「怎麼了?什麼事?」
桑成結巴:「沒沒什麼事。」
韓青揚起眉毛:「沒什麼事?你幹什麼去了?」
桑成低頭沉默。
韓青道:「說。」
桑成的聲音低不可聞:「我隨便走走。」
韋帥望細細打量桑成鞋底的綠色草汁衣袖處有塊木屑樣東西帥望伸手摘下來一小塊樹皮聞聞有香味他認得此種名貴樹種不易存活花大力氣種樹的還能有誰。
帥望慢慢抬起頭詫異地看著桑成桑成去秋園?做啥?然後大怒沒完了是吧?
非得盡你大師兄的職責是吧?
帥望沉著臉冷冷地:「趁師父不在跑出去玩該打是不是?做大師兄的都這樣子讓師父以後怎麼管教別的弟子?」
韓青疑惑不解百分百覺得韋帥望又做了啥可是看韋帥望一臉憤怒的樣子如果他捉弄桑成沒理由他自己氣成這樣啊如果是桑成做錯了什麼……怎麼可能呢?桑成寶寶這樣溫良敦厚。
韓青問:「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又吵架了?」
兩人異口同聲:「沒有。」
韓青看看桑成看看帥望:「韋帥望你是一直在這兒練劍嗎?」
帥望怒道:「你問我?被當場抓住的是他啊?啊是我遲到了怎麼樣?該打的是我還是他?」
韓青看著韋帥望你這是怎麼了?良久韓青道:「是他去吧拿鞭子來。」
韋帥望的眼睛有千分之一秒的顫抖與遲疑然後他轉身去拿了鞭子諷刺:「有事弟子服其勞用不用弟子替你動手?」
韓青看著韋帥望:「可以。」你倒底想怎麼樣?
韋帥望狠狠瞪韓青一眼這樣子驢子一樣橫踢亂咬也不知他恨誰(小韋終於長成憤青了)一指桑成:「聽到沒有?跪下!」
桑成在韓青面前低頭跪下韋帥望連多少也不問抬手就打低著頭的桑成猛地挺直身子仰起身瞪大眼睛一臉驚痛。
韓青震驚地看著韋帥望憤怒地狠狠地抽下去。()
沒幾下桑成已經痛得咬破嘴唇韓青厲聲:「夠了!」一把搶過鞭子怒問:「你要幹什麼?」
韋帥望猶不解氣一腳把桑成踢倒怒吼:「滋味怎麼樣?你下次還敢不敢?」
韓青怒極:「韋帥望!」
帥望喘息不語。
韓青問:「怎麼回事?」
帥望沉默。
再問:「桑成?」
桑成咬著嘴唇低著頭一聲不吭。
韓青氣極:「不說?你們倆個都給我跪著!」
韋帥望不情不願地跪下喃喃:「沒怎麼回事啊逃學的又不是我打人是你讓的踢他一腳是我義憤。」
韓青氣得你義憤?你還配義憤?我看你一肚子大糞。怒:「不說就一直跪著。」
帥望大太陽底下跪了一下午終於哀叫:「師父我招。」
韓青把眼睛從書上抬起來:「說吧。」
帥望道:「逃學的是我你乖徒弟是抓我去了總之都是我的錯要打要罰快一點我累死了。」
韓青問:「桑成是嗎?」
桑成低著頭就一聲不吭原來一頭牛犯了牛脾氣也挺難弄的。
韓青無可奈何地:「行都去吃晚飯吧。」
帥望眨眼:「不打人啊?你早說我不早就招了害我跪了那麼久你咋著這麼不厚道?」
韓青氣得拎起韋帥望的耳朵:「不打你難受是不是?越來越放肆了!」
韋帥望揉著耳朵恨恨地:「都是你……」咬牙氣桑成都是被你慫恿的。
韓青微笑:「督促你練功你就氣成這樣?敢打你師兄?」拍拍帥望肩膀:「你有麻煩了。」
帥望瞪著他:「是你讓打的我有什麼麻煩?餵你這話什麼意思?你不能把責任推到我頭上。」
韓青點點頭:「哦。」回家。
帥望跟著韓青走了兩步覺得有點不對他回頭桑成還跪在地上不動帥望眨眨眼睛咦?怎麼回事?
不會吧?
想叫桑成覺得窘回頭叫韓青:「師父師父!」
韓青不理韋帥望追上去:「桑成沒起來呢師父。」
韓青問:「他沒聽見我說去吃飯嗎?沒聽見你就告訴他一聲。」
帥望「呃」一聲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頭:「師父……」
韓青道:「他來晚了又不說理由我罰他沒什麼錯。他要是生我的氣那就讓他跪著。」
帥望瞪大眼睛:「呃哦這個那個……」
韓青微笑溫和地:「如果他是生我的氣我自己解決。」
帥望呆呆地看著他嗯……呃……啊?
韓青回家留在呆呆站在路上的傻眼了的韋帥望枯籐老樹昏鴉夕陽西下餓得快斷腸的韋帥望在咬牙。
站在那兒遠遠看著桑成運氣。
氣死我了你個豬牛混合體!其蠢如豬固執如牛。
我看你能挺多久!
肚子狂叫一聲:咕嚕。
帥望氣極過去怒吼:「師父叫你去吃飯聽見沒有?」
桑成看一眼不動。
帥望怒罵:「你聾了?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你不滿你跟師父說去啊!」
桑成緩緩道:「我不說。」想了想再補充:「師父說不說就跪著所以我不起來。」
韋帥望眨眨眼睛一時間竟然氣得沒詞半天:「你你……」氣瘋了:「你他媽玩自虐啊?當誰啊?你不是我媽我也不是你媽你愛跪跪死關我屁事啊!居然居然……腦子裡面長腳氣了吧?」
桑成沉默。
韋帥望憤憤轉身走了幾步回頭桑成跪在那兒一動不動垂著眼睛沒什麼表情嘴唇已經腫起來。
帥望站在那兒慢慢覺得啊我又亂脾氣了我……
咬著牙進退兩難***讓我師父說對了我可是惹到大麻煩了。帥望哭喪著臉慢慢走回桑成身邊蹲下托著頭可憐兮兮地:「喂要怎麼樣你才肯起來啊?」
桑成道:「道歉保證你真的會用功。」
帥望瞪著他半晌:「不如我保證世界和平眾生平等天下大同人人幸福如何?」你***你跪著吧。
韋帥望轉身就走。
自己盛飯悶頭吃吃吃。
韓青道:「別光吃飯多吃點菜。」
韋帥望怒道:「不用你管!」
韓青很和氣地:「好我不管。」笑。
韋帥望摔筷子:「是你讓打的你去叫他!」
韓青繼續很和氣地:「如果是我的原因就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了你不用管。」
韋帥望哭笑不得地看著韓青一張臉想哭又想笑快要抽搐:「你你……」
韓青很關心地:「膝蓋痛不痛?這一天夠累的吃完飯洗洗歇著吧。」
韋帥望大叫聲吐血三升。
韓青拍拍他頭轉身要走。
韋帥望撲過去抱住韓青開始耍賴:「師父!哼哼師父!」
韓青問:「什麼事?」
帥望把臉上所有肌肉都調動起來哀求:「師父你打的你去叫他。」
韓青忍不住笑:「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鬆手滾一邊反省去下次耍驢時想想後果。」
韋帥望哀叫:「下次不敢了師父……」
韓青誠懇地:「我很想幫你但是我這次幫了你怕你印象不深刻。」
韋帥望再一次吐血:「韓青我覺得你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善良!」
韓青笑笑摸他的頭:「你說對了。」
韋帥望要抓狂:「你你……」
韓青微笑:「做人要講理以德治國天下鹹服。」
韋帥望氣得往後一倒直挺挺倒床上:「我氣絕身亡讓他跪死吧!」
韓青忍笑而去。
韋帥望一頭扎進被窩里拉過被子蒙頭。
***。
跟我有個屁關係鳥人跪死好了。
我睡覺我就不信他會跪一夜。
內心一個小小的聲音不好說啊蠢人才會認死理呢我懷疑桑成的腦子裡根本就沒有回路的。
摀住耳朵不聽不聽這事與我無關我要是因為踢了他一腳就得從此改過自新我也真成了……
人人都可以拿起我隨便捏捏。
我吐血啊桑成平時很遲鈍的樣子啊他咋就對我師父的陰謀這麼心領神會呢?
啊喲我的膝蓋好痛按一按好像有點腫再跪下去明天會站不起來。
桑成那混蛋還……不要想不要想……還沒吃飯又痛又累……不要想不要想。
不教訓他他下次還沒完天哪想像一下我去哪兒他都跟著我做啥他都問隨時隨地做鬧鐘狀:晨練的時間到上午練劍的時間到下午複習的時間到。
帥望抓著自己的頭饒了我吧讓我孤獨寂寞吧。
不如趁這次同他絕交吧。
從今以後我的世界就一片清明了。
無數次桑成以陳舊的永恆的無新意的:「帥望帥望你在想什麼?」打斷他
的思維逼他勉強擠出個微笑來回答:「沒什麼天氣如何?」
無數次即使韓青不在韋帥望也不得不在自己的屋裡咬牙忍痛沉默甚至微笑無數次韋帥望不得不躲到冷良那去痛叫咆哮哭泣。
蒼蠅。
帥望縮成一團可是……
一個人的房間讓人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聽覺更敏銳連自己的心臟聲都讓人煩躁視覺不再受控閉著眼睛卻清楚地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畫面大腦開始胡思亂想而且所有想像越來越逼真。
桑成那張關切的臉:「還好嗎?」
好個屁啊!
翻身翻身翻身。
韓青開門看看:「還沒睡?翻身的聲音二里外都能聽到。怎麼穿著衣服?脫了衣服好好睡。」
韋帥望掀被而起怒目。
韓青笑了韋帥望無可奈何地咧咧嘴苦笑:「真卑鄙。」
跳起來好吧算你狠。
韋帥望恨恨地投入夜色中。
滿天的星斗深藍的夜風輕草香認命服輸的韋帥望忽然間覺得安寧平靜。夜晚很安靜美好韋帥望深吸了口氣放棄掙扎感覺很好。
夜色中桑成獨自跪在漆空的空地。
他很生氣很生氣。
韋帥望從來沒欺負過他。鬥鬥嘴惡作劇有時佔點小便宜。像這樣子騙他去秋園然後向師父告狀慫恿師父打他真讓桑成驚訝憤怒怎麼會這樣?韋帥望怎麼會這樣?
而且韋帥望看起來還氣得很他憑什麼生氣?
桑成第一次覺得韋帥望欺我。
桑成第一次覺得委屈。
帥望看到桑成咧咧嘴。可憐的孩子被打習慣基本上很難對桑成這樣的輕傷表示同情心他只覺得麻煩。
過去勉強陪笑:「喂我服你了我道歉你起來吧。」
桑成沒理他。
韋帥望無奈地你這隻豬牛!蹲下:「我錯了我不應該踢你還有是師父讓打的雖然我使勁大了點。還有對不起別生氣。」
然後帥望聽到一聲哽咽他愣住你幹嘛?氣哭了?
帥望愣愣:「桑成你你……」然後急了:「至於嗎?
桑成一把推開他憤怒地:「你騙我去找的?!你設圈套害我?!」
帥望被推倒在地也有點氣了:「誰騙你?我讓你去找的?我要去什麼地方憑什麼非得告訴你?」
桑成氣憤:「還假裝往秋園走!耍!」
帥望呆了一會兒:「假裝?我什麼時候假裝?假裝個屁!我那是去找冷良!你有病啊?我我能預料到你長了個那麼白癡的腦袋?」
桑成呆了呆:「找冷良?你找他幹什麼?」
帥望氣憤地:「我為啥要告訴你?」
桑成瞪著眼睛一扭頭繼續沉默。
帥望揚著眉毛愕然天哪桑成這脾氣還真是不則矣一不可收拾。韋帥望瞪了一會兒眼睛看桑成沒有起來的意思終於認識到桑成今兒是鐵了心要同他鬥爭到底韋帥望苦笑:「好好好你是我親媽晨昏定省出必告反必面如何?我去找冷良是想再試一次。」
桑成回過頭看著帥望然後呢?
那關切的目光終於讓帥望慚愧良久帥望笑笑:「他讓我死心。」笑笑低頭不願看桑成眼裡忽然間模糊了的淚光終於慚愧慢慢跪下低頭認錯:「對不起我不應該把火到你身上錯我真心地道歉。原諒我一次別生我氣了。」
桑成的眼裡辛苦地含著大滴淚水:「帥望!你你你別太難過你……」
帥望垂下眼睛過了一會兒再次笑笑:「我不難過死心了就不用煩惱了可以專心練左手。」
桑成又累又餓又痛又傷心剎那間無法自控哇地一聲彎下腰痛哭。
帥望呆了一會兒:「幹嘛?這事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有什麼好哭的?」
桑成痛哭:「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在這種時候笑很傷人你知道嗎?」
帥望沉默。
桑成淚流滿面就像聽到朋友被判決死刑一樣他憤怒痛苦傷心。
帥望默默地看著遠方呆。
哭泣?他也想哭不過四年這隻手天天傷他的心痛還是一樣痛眼睛卻已經拒絕再提供淚水。
產點眼淚不容易不是給你洗臉的天天哭?你乾嚎吧淚腺罷工了。
帥望輕聲:「對不起有殘疾的人脾氣大。當然這不是向你火的正當理由我很抱歉我當時很煩躁看到你去找我而且找了那麼久就……」笑笑:「怕你天天跟著我囉嗦乾脆動手打人希望你別再理我。」摟著桑成肩膀兩人並排坐地上:「喂你是跟定我了對不對?」
桑成沉默會兒堅定地:「你要練左手劍你一定行的。」
帥望苦笑:「你罩著我不就行了?」
桑成愣了愣然後簡單明確地回答:「不行你答應我要用功。」
帥望眨著眼睛:「我有嗎?」
桑成怒:「你答不答應?」
帥望無奈地:「啥叫用功啊?」
桑成道:「不許遲到。」
帥望答:「遲到我補上就得了。」
桑成道:「不許溜號。」
帥望眨眼:「思考武學上的疑難問題不能算溜號吧?」
桑成瞪了他一會兒想了想:「這個不算但是你不能騙我!」
帥望笑:「我又沒法把我想什麼拿出來給你看。」
桑成道:「你答應我我就相信。」
韋帥望被逼得無路可走只得長歎一聲:「好。」
心裡微微感動呵你答應我就相信。
桑成想了想:「不許找借口溜走。」
帥望頭:「呃不找借口。」我找正當理由。
桑成還在想帥望威脅:「要求太多我可能會記不住。」
桑成厚道地點點頭:「那就這些。」
帥望忍不住笑:「喂你的血海深仇不報了?我啥也不學你不正好報仇?」
桑成沉默一會兒:「當然不是。我也不是忘不過那是以後的事你現在是——以後也是你永遠是我的好兄弟即使將來我們成了仇人我還是希望你過得好。」
帥望沉默搖搖桑成的肩膀。
點點頭嗯好兄弟師父也說過即使你不再擁抱我你仍會是我的好兄弟。
桑成道:「你不起床我就一直等你你偷偷溜走我就去找你。你偷懶在校場上睡覺我就站著等你睡多久我就等多久。」
韋帥望撲通一聲倒地哀叫:「大哥行行好給我個安樂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