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親王府的後花園裡蘇曼兒坐在假山石上手裡把草葉子扯碎了一點點撒下去餵魚。
風來腳步聲蘇曼回頭巧笑倩兮一雙眼睛亮晶晶反著月光。
奇圭道:「石頭上涼讓丫頭拿個墊子來吧。」
蘇曼兒笑了:「爺我不過是個舞女象熱點冷點苦點累點這種事是傷不到我的。」
奇圭沉默一會兒:「這些年你在我這裡委屈了。」
蘇曼兒起身:「爺說哪裡話爺的心思不在我們這些人身上可是爺也沒虧待過我們曼兒不過是舞伎不拿我們當人糟蹋我們的人還少嗎?難得在爺這裡享了幾年清靜奴婢心裡是感激爺的。」
奇圭半晌:「我大哥人不錯不過他連自己也照顧不周全你凡事自己當心如果遇到什麼難處著人送個信我能辦的總會幫你。」
蘇曼兒抬起頭無論如何有這個交待總比沒有強她微笑了:「曼兒性子野嘴巴刁不得爺歡心也怨不得爺。姝兒可是個好孩子爺待她好點這府裡人多爺本就照應不來我這樣的野人是無所謂姝兒心性純良爺要喜歡她她就成了人眼中釘怕是反倒害了她爺對她得多留點心。」
奇圭沉默一會兒:「我此時哪有那種心思的曼兒我府裡這些人走一個是逃了一個留下的有一日我怕是一個也保不住。」
蘇曼兒半晌道:「爺有吩咐曼兒願為爺赴湯蹈火。」
奇圭笑了:「不曼兒你自己保重就好。我好比一座大廈要倒時誰扶也沒用跑得遠遠的才是正經。明白嗎?」
「沒有這麼慘吧?」搖搖晃晃而來的玉璽懶懶地問。
奇圭苦笑:「我沒見過大哥大哥也沒聽過我說話。」
玉璽坐到蘇曼兒坐過的大石上笑:「聽你的話是有什麼內部消息?」
奇圭沉默。
玉璽道:「我閉著眼睛久了什麼都看不到你講給我聽聽。」
奇圭沉默。
玉璽說:「無論如何你總是父親的兒子他還不至於對你怎麼樣吧?你不是他的心頭肉?」
奇圭還是沉默心頭肉?小念的心怕是鐵打的沒有肉。
玉璽沒得到回答冷不易在一邊已等得不耐煩犯了咳嗽病玉璽只得一手拍拍蘇曼兒的肩:「我們走吧。」
飛簷走壁而去。
一路蘇曼兒沉默。
玉璽問:「在想什麼?」
蘇曼兒微笑:「在想故主。」
玉璽罵:「靠他還沒死什麼故主?像你這樣的女人應該掌嘴。」
蘇曼兒笑:「那麼前主人。」
玉璽輕輕捏捏她的臉:「好像你是條小狗似的還前主人。」
蘇曼兒問:「你們是兄弟真要你死我活?」
玉璽盯她一會兒:「這話從何說起?」
蘇曼兒笑道:「不是吧這種事難道還要我來說給你聽?」
玉璽搔搔頭:「我受我母親管制不得接觸人生醜惡面。」
蘇曼兒笑起來:「你說得是我來告訴你依貴妃的中毒案審出來了下毒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依妃自己。」
玉璽呆住:「這是什麼意思?」
蘇曼兒道:「你猜呢?」
玉璽驚道:「她竟用這種法子害我母親?」
蘇曼兒笑:「嘖令尊的齊人之福不是好享的吧?太子爺你不如專一一點。」
玉璽摟住蘇曼兒肩:「美人你一個就夠了如果膩了饞了到外面打點野食好了吃完擦好嘴再回家是不是?」
蘇曼兒笑:「太子爺肯擦乾淨嘴巴已經是抬舉我們了。」
玉璽笑:「好聰明女。」再請教:「案子審出了怎麼沒見動靜?」
蘇曼兒道:「我聽人說是刑部上的折子壓在宮中有一天了想必是你父親在考慮如何處置。」
玉璽怒道:「這種惡女人活該趕出宮去。」
蘇曼兒愣了愣忽然間笑倒在玉璽身上:「太子爺你你你真是太可愛了……」
玉璽眨眨眼他一向知道自己可愛可是不知道自己這麼可愛有啥好笑的。
蘇曼兒笑了又笑:「太子爺啊這個陷害皇后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又是欺君之罪是要殺頭至少也是流放難道只趕出宮去就算了嗎?還有天底下哪有趕出宮去的王妃只有囚死的王妃連帶二王子也可以牽連在內一併處置。」
玉璽忽然間沉默他也不是一點不知道這些事不過做為他那親愛的爸爸媽媽的好兒子他不願想像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會被自己父親下令處死即使是父親那個討厭的小老婆他討厭她恨她但沒到要她死的地步耳朵裡聽到這消息心裡覺得寒冷而僵硬。
玉璽皺眉:「我現你是個討厭的傢伙難怪奇圭不要你了。」
蘇曼兒歎息一聲:「二王子雖然對我不好但也不壞。」
玉璽嗤笑:「像你這樣的美女男人不伏在你腳下就要算對你不好吧?」
蘇曼兒正色道:「我不是良家女我不要正妻的尊重地位愛我才是對我好不愛我也沒什麼囚禁我不給我自由也不給我愛總不能算是好吧?」
玉璽笑:「丫頭你要求太高照你說的奇圭放你自由是對你好?你這樣的女人自由了又能做什麼呢?你以何為生?」
蘇曼兒苦笑:「碰碰運氣美女的運氣總是不錯的。」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冷不易在馬車外淡淡地:「玉璽別累壞你的腦子。還有蘇美人小心你的舌頭太子爺不懂那些事你說了也是白說被皇后陛下聽到了舌頭都給你撕碎了。」
蘇曼兒火大了:「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冷不易從馬車外探進頭來:「太子爺這丫頭蠻得很我替你揍她一頓吧。」
蘇曼兒回頭怒道:「太子爺這人說我也罷你就由得下人把你當白癡?」
玉璽笑咪咪地:「冷不易別對我老婆無禮!還有把我親娘說得夜叉似的你想死啊?」
回頭再訓蘇曼兒:「還有激將法對我是不管用要好用我娘早用了。我就是白癡啊我真的是白癡。」
蘇曼兒氣暈。
冷不易道:「太子爺倒不是真傻不過裝傻裝了這麼多年腦子雖不笨可裡面也沒裝過什麼東西。所以既然裝傻就裝到底別多事傻子才長命呢。」
玉璽笑道:「滾你娘的。」
蘇曼兒沉默。
蘇曼兒輕輕拍自己的嘴嘴快了嘴快了她太小看那個在外面一言不的姓冷的小子了那天拿鞭子抽奇圭的不就是這個人嗎?她不知那人來歷地位竟敢當著他的面就同玉璽說那些話真是莽撞了。
玉璽斜眼看她笑了:「別怕冷不易不是狗腿在他面前說話不妨的。」
蘇曼兒白他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爺呢。」
玉璽笑:「我們師兄弟相稱你是我老婆他是你小叔子。」
蘇曼兒表情複雜一副被人強灌了一嘴苦藥的樣子。心裡駭異天底下大約只得玉璽這樣的太子會有這樣的師弟吧?他也真抬舉一起學藝讀書的小子伴讀就是伴讀陪練就是陪練真叫起師兄弟來讓旁人如何恭敬啊?
待到了太子府蘇曼兒才開了眼什麼恭敬啊統太子府的人就不知道什麼叫恭敬先是看門的老頭吆喝:「這大半夜的冷不易你又帶著玉璽跑出去玩凍著了不揭你的皮。」玉璽探出頭去:「你少廢話快開門。」
進得門去小丫頭居然不起來侍侯只翻個身嘴裡喃喃:「又跑出去玩?走路輕點好不好人家正睡呢。」
玉璽膩過去:「好姐姐你先爬起來給我老婆安排個睡的地方。」
那丫頭睡著:「什麼老婆啊陛下給你指婚了?」然後像驚著了一樣一下子跳起來:「你說什麼?」跳起來看到蘇曼兒立時瞪大了眼睛:「這這這這是……?」
玉璽捏她鼻子:「你不在時我我在外娶了老婆回來快收拾被褥去。」
那丫頭這才眼珠亂轉一氣:「住哪兒?」
玉璽笑:「住我隔壁。」
那丫頭道:「你想也別想!平時你胡鬧由得你皇上沒指婚前你屋裡決不能有人!」
玉璽笑:「你不是人?」
那丫頭瞪他一眼想了想:「即是太子爺的老婆自已住一處別院也是該當的灝軒反正也空著。」
玉璽笑:「嘖有二里地遠呢你跑到那兒去收拾不怕累啊?這樣吧你先去別處睡去把你的地方倒出來讓我老婆歇歇明兒收拾好了再說。」
那丫頭瞪了一會兒眼想一想換個被窩總比跑二里路去收拾屋子強嘴裡喃喃地罵著抱了被子走了。
蘇曼兒有點不快怎麼?讓她住下人的地方?可是初來乍到不知深淺這府裡與二王子府全不一樣上上下下全沒個規矩一時之間蘇曼兒不知道這是確定了她的身份還是太子府根本沒身份這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