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著雲璇在呆慕容琴叫一聲:「娘。」雲璇回頭:「嗯?」慕容琴沉默一會兒:「你別理他。」雲璇倒笑了:「說什麼呢?小孩子別理大人的事。」
慕容琴道:「他難道指望我們同他的小老婆相親相愛嗎?」雲璇瞪他:「閉嘴慕容琴!」慕容琴脫下外衣坐到炕上拿起帳本:「還是山那邊的租子收不上來嗎?」
雲璇點點頭慕容琴道:「躲差役躲出去一半人當然收不到租我去同那姓姚的縣令說了以後咱們家的役都免了。」雲璇愣了愣:「你怎麼認識他?」
慕容琴笑了:「慕容家久不出去走他們都不認識我們了不過讓他們重新認識我們也不難。」雲璇沉下臉來:「你父親知道這事嗎?」
慕容琴眨眨眼:「別怕我爹才不會過問這些事那縣令想也不敢胡說。」雲璇氣得:「慕容琴你這個……唉!」慕容琴笑:「要不小劍練得那個辛苦做什麼?」
雲璇敲他頭:「是為了恐嚇威脅嗎?滾蛋小子!」又氣道:「啊?你又是慫恿小劍你你你!」
慕容琴大笑:「不是為了維護一個世外桃源。再說他喜歡主持正義公道真理嘛。」雲璇沉默一會兒:「也罷倒底也是為農戶做件好事呢。不過你父親問時你自己認帳。」
慕容琴切一聲:「我從來都是自己認帳敢作敢當。」雲璇瞪他忽然看到:「咦你的脖子!」慕容琴伸手摸摸:「還紅著?」
雲璇撥開看看:「豈止還紅著都青紫呢喲血怎麼回事?你又同你弟弟打仗?」慕容琴道:「不是我先動手的。」
雲璇氣道:「劍這混小子一點輕重沒有!」又罵慕容琴:「你明知他這樣!非招惹他做什麼?讓你父親看見不知道你們鬧著玩又是一場好氣。」
慕容琴抽抽嘴角看雲璇一眼雲璇奇怪:「怎麼了?」慕容琴看著她:「我剛才在外面乘涼——」
雲璇等著慕容琴不出聲雲璇瞪了他一會兒:「忘了敞著領子讓你爹看見了?」慕容琴點點頭。雲璇頓時頭痛起來她按住自己的額頭呻吟:「你真會火上澆油!」
慕容琴道:「他問怎麼搞的我說——不小心撞到的。」雲璇罵他:「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平時編起故事一套套的這這怎麼看也不像撞的啊!」
慕容琴瞪她:「我總不能說我是上吊玩勒的吧?」雲璇又氣又好笑:「慕容琴!」慕容琴道:「再說他氣得那個鐵青臉我一時也想不出別的詞來。」
雲璇問:「他沒再問?」慕容琴黯然:「他看起來好像要氣昏過去了咬牙切齒地就走了。」雲璇手指戳到他額上:「你個闖禍胚你弟弟從小因為你挨了多少打?」
慕容琴翻翻白眼:「關我什麼事啊?說說話他就動手打人那叫因為我挨打啊?你是不是我親媽啊?」雲璇氣得:「那你別跑來告訴我!我也不想再因為這種事同你父親爭執。」
慕容琴哼一聲:「隨便你。」半晌雲璇倒底忍不住:「你聽到你爹大喊大叫什麼了?」慕容琴道:「讓小劍再別回來。」雲璇不安地:「小劍——」
「他肯定會回來的那笨蛋。」雲璇不安地:「希望他不會直接跑到你爹書房去。」慕容琴沉默一會兒:「你覺得他會到這兒來嗎?才不會。」
雲璇在地上轉幾圈唉一聲出門去找聽雨。聽雨坐在床上正繡著什麼看見雲璇:「夫人。」起身。雲璇問:「小劍回來了嗎?」聽雨搖搖頭黯然。
雲璇道:「回來了讓他先去我那兒。」聽雨點點頭。雲璇急道:「唉那混小子不一定肯去你一見到他立刻給我送個信。」聽雨點頭。
雲璇想再說什麼欲言又止只是歎口氣。聽雨抬頭看雲璇一眼也沒有開口。雲璇拍拍聽雨的手安慰:「沒事別怕。」聽雨垂下眼睛沉默。
雲璇回頭看見慕容琴:「去去去去門口看著去。」慕容琴道:「他說不定半夜回來。」雲璇怒道:「你煽風點火就該罰你跪到天亮你弟弟半夜回來還便宜了你呢!」
慕容琴怒道:「我才沒有我的脖子就是他傷的他差點勒死我!我又沒說謊我也沒告狀傷在這個地方大夏天你總不能讓我在家也穿著長衫吧?」
雲璇瞪著他:「那你是讓我站在門口等了?」慕容琴氣呼呼地:「我替你等著你總要客氣點吧?」
雲璇氣極過去擰住慕容琴耳朵:「你替我?我還客氣點?你小時我整夜抱著你你跟我客氣過沒有?你半夜尿床我起來收拾你同我客氣過沒有?」
身後跟著的丫頭已經笑噴了慕容琴又氣又急:「媽!你再說那些事!」雲璇問:「唔怎麼樣?」慕容琴怒吼:「我就離家出走!」
雲璇道:「走走走你快走吧我可耳朵裡清靜兩天。」慕容琴道:「哼不止兩天我走了你下半輩子都清靜!」
雲璇點點頭:「是啊再沒人嚷著夏天非吃冰塊拌蜂蜜了。」慕容琴語塞嗯:「對了還有冰塊嗎?今天也很熱啊!」雲璇道:「滾!」
慕容琴拄著拐走了雲璇忍不住道:「別站太久了自己找地方坐會兒!」慕容琴回頭做個鬼臉笑笑而去。
慕容琴比較驕縱彆扭不過做母親的寧可自己兒子飛揚跋扈也不要他沉悶抑鬱雲璇喜歡慕容琴的說笑。另一屋子裡聽雨與劍都不愛說話一整天都沒動靜連慕容卓都抱怨那屋裡似墓地一般他本來不喜歡小孩子多嘴可是慕容琴先天殘疾他覺得對慕容琴有愧所以格外驕縱慕容琴一點然後被慕容琴自信的態度所感染漸漸覺得大兒子言之有理是個可以商量的人。慕容琴本就恃病生驕又有親娘護著連父親也當是個大人他在家裡更加似個霸王。偏慕容劍性子硬直善良歸善良他頗看不慣慕容琴的那股子全天下都欠他的酸辣勁他雖然不說眼睛裡的神情分明是:「死瘸子你不過讀兩本胡說八道不知所謂的子曰詩雲有什麼了不起的?」慕容琴當然就忍不住直接出言相諷於是……兩兄弟一打直打了十來年。最早是慕容琴控訴結果慕容劍被教訓得太狠了嚇倒了慕容琴以後再吃了虧慕容琴就咬著牙死不承認沒有我沒挨打沒人打我我很好好得不得了腫了嗎?出血了嗎?沒有啊可能是我做夢撞到樹了。雖然慕容劍還是常常逃不了一頓打可是慕容琴堅持自己沒挨打所以他弟弟挨打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一次慕容琴坐在院子裡榕樹下的石敦子上一邊拍蚊子一邊怒罵:「慕容劍那個白癡不但下手沒輕沒重而且專往看得見的地方打活該他被打死。」
至於慕容琴在他弟弟頭上敲的血口子硬是隱藏在頭裡看不見。慕容琴無辜地想我也不是故意的有什麼辦法呢運氣啊天意啊。
然後聽到一聲慘叫那聲音好耳熟慕容琴聽過多次每次聽到心裡還是一顫。那個白癡小子居然會不走前門送上門去挨揍還用從後門走嗎?
慘叫哀叫痛叫聽雨手一抖繡針在指尖留下圓圓的一個血滴侍候的小丫頭鴻兒也是一驚:「姨娘!」
聽雨呆呆地坐在那兒只有一雙眼睛流露痛楚鴻兒急道:「姨娘不去看看嗎?」
聽雨緩緩低下頭指尖那一點血在繡好的荷葉上留下鮮紅的一滴她靜靜地:「去告訴太太吧。」鴻兒答應一聲要走聽雨又道:「不必了太太想必聽到了。」
鴻兒這才看見:「姨娘的手——」聽雨緩緩道:「你先出去吧。」鴻兒退出去聽雨繼續繡那只荷花只是一雙手瑟瑟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