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康慨見帥望哭也哭夠了眼淚也擠不出來了整個人腫得像個桃似的有意逗帥望說話把這件事丟開算了。
可是小傢伙變得沉默康慨說:「帥望你被你父親處罰是因為我吧?」
帥望強打精神笑笑:「不是是因為我說錯話。」
康慨道:「同我沒關係?」
帥望道:「為什麼同你有關係?」
康慨沉默一會兒:「韋大人要我先帶著李強的舊部。」
帥望看了康慨一會兒終於真的笑了:「那太好了。」
康慨拍拍帥望的手眼睛轉向一邊忽然有點紅:「帥望對不起。」
帥望再笑:「你在說什麼?」呵原來——如果這樣他的犧牲還算值得是不是?帥望的心情好一點嘻嘻笑:「你在外面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康慨笑噴了:「你你這個小傢伙。」
然後黯然:「是啊真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韋帥望沒精打彩地:「我心情不好別告訴我。」
康慨苦笑:「昨天你睡著後韓掌門對你父親很生氣要帶你走。」
帥望抬起眼睛來:「啊!」他這一覺似乎錯過很多。
康慨道:「韋大人說掌門有意要帶你一起離開冷家我覺得我覺得冷家還是在韓掌門的控制下比較好。所以我說服韓掌門把你留在這兒。我告訴韓掌門你父親很關心你我確實認為韋大人並不是對你毫不關心可是帥望你不是個乖孩子他不是個耐心的父親。我對你們沒信心我覺得不安我感到內疚。」
帥望垂下眼睛半晌:「沒什麼我不會跟韓叔叔走的。」
康慨道:「我不覺得你們兩個有哪一個不好一個人可以有很多優點也可以有很多缺點缺乏耐心是缺點之一言詞與行為過份隨意放縱也是缺點在環境允許時每個人都可以保留自己的小缺點做為自己獨特性格的一部份可是現在你與父親的這兩個並不算惡劣的缺點卻引起雙方大衝突造成很大傷害與困擾。」
帥望眨眨眼小缺點嗎?可是父子倆人彼此的眼中對方的缺點卻都是罪大惡極的。
康慨說:「我覺得今天下午你父親已經表現出很大的進步是不是?」
帥望沉默一會兒笑笑:「啊!我還以為他會殺了我竟然沒有。」
康慨輕聲:「那麼一個已經不耐心三十多年的人都做出了改變你在十年中形成的小習慣是不是可以改一改?」
帥望半晌點頭:「我會注意。」
康慨道:「你不用愛他不用原諒他也不用喜歡他你只需要與他和睦相處。」
帥望第一次聽到這種話愣了半晌不知為什麼覺得有一點茫然啊不用愛他不用原諒不用喜歡他只是改變一些不好的習慣?他沒有理由再牴觸可是知道自己不必愛那個人為什麼讓他覺得好像——若有所失?
不用愛他也就是說那個人其實也沒有必要愛護他。當你被免去一項義務其實同時也就失去了一項權利。如果沒有人要求你愛一個人也就等於那個人沒有義務取悅你。
帥望沉默一會兒:「我會感激他做出的讓步尊重他的生活態度與生活方式。」
康慨拍拍帥望的肩:「好孩子。長大就是這樣的寬容是一個美德。」不再愛也不再恨不再依賴也不再彼此傷害。
帥望笑笑。
可是更加沉默表情茫然淒惶哪怕只是一個孩子也有自己的信念自己的世界觀改變會令他痛苦迷茫會令得他懷疑自己一貫的做事方法會讓他覺得無助與淒涼。
看到帥望這個表情康慨歎氣:「帥望是不是對你要求太高了?」
帥望笑笑:「沒什麼我想起來他說過的他要我別提問如果他不問我不能開口說話。」
康慨沉默一會兒:「他沒有真的這樣要求你。」
帥望淡淡地:「是嗎。」
康慨默然。
帥望道:「如果不是有所期望我大約也不會這樣憤怒吧?這種要求讓我感到屈辱。如果只是當做陌生人應該只是——恐懼?」
帥望笑:「如果是桑成說不定只是答一聲是啥感覺也沒有。」笑:「我是被慣壞了是吧?」
康慨道:「這個世界上什麼樣的人都有什麼樣的事都需要有人做這個世界需要各種各樣的人你無論是一個性情張揚的人還是一個謹慎小心的人都沒有錯。小傢伙我不會說你被慣壞了你善良大膽我喜歡你。我只是說你的某些習慣對於你與你父親的相處會造成——傷害做出一點改變沒有你想像中那麼難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帥望沉默。
康慨見韋帥望還是悶悶不樂明白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化掉的便也沉默下來一邊吃飯一邊想自己的事。
飯吃完了韋帥望終於良心現:「你很忙吧?我沒事了。」
康慨笑了:「嗯我不過在想事情在哪兒想都一樣。」
帥望問:「什麼事啊?」
康慨笑道:「我講個故事給你聽是這樣的一夥人中有兩個人我們叫他們一號與二號這兩個人一直不合因為一號功夫不如二號被打過一次一直懷恨在心。很不巧因為一次變故這個二號被分到一號手下結果被一號刁難大怒之下再一次打了一號把一號打昏了這時他的同伴三號同他一起受欺負的就說打昏他按規矩以下犯上也是死罪死前還要受他折辱不如殺了就把一號的腦袋砍下來了然後這兩個人就等著等來的抓他們的人四號四號來了他們就承認人是他們殺的束手就擒可是四號同一號的關係很好抓住兩人之後當場折磨毆打把二號打昏迷幾次後把三號的指甲拔下來了二號三號的夥伴忍無可忍搶走了兩人。現在呢一號死了二號三號四號都在關押中如何處置?」
帥望悶悶地:「法律應該有一貫性以前怎麼做現在就怎麼做唄如果要改得先改法律改了之後再按改後的審判不然今兒你想起來了這樣做明兒他再那樣做還叫啥規矩啥法律啊?」
康慨默那就得統統殺掉。不行。
康慨問:「如果不考慮那些你覺得一個正確的法律應該是什麼樣的?」
帥望道:「劉邦不是說過嗎殺人者死傷人盜竊抵罪。」
康慨沉默他希望能得到一個不殺任何人的辦法。
帥望清晰地:「打仗鬥毆傷手賠手傷腳賠腳雖然後動手的在對方明顯有傷人意圖的情況下可以算正當防衛可是人已昏迷不醒還把人殺了百分之百是謀殺。有啥好遲疑的。二號應判肉刑不過他已經挨過揍了免打。三號謀殺死刑如果你考慮他是激奮下殺人判死緩也行四號虐待在押人員鞭刑拔他指甲造成重大後果可加大處罰。」
康慨沉默一會兒笑了輕輕摸摸帥望的腦袋:「實際情況複雜得很小子。」
帥望道:「當然了因為你在意的並不是公正。」
康慨再愣然後道:「你不明白那兩個人本來就不應該安排在一號手下。」
帥望道:「懷才不遇的多了都想起來就把上司殺掉?」
康慨沉默。
小傢伙斷案有韓青的一本正經非公正不可還有韋行的狠辣決斷。真不似個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