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成鬆手,黑丸「嗚」地飛出去,直奔冷玉的腦袋而去,如果冷玉也學韓青伸將黑丸掃開,韋帥望的計謀也就成了。可是——
冷玉壞得多了,他是想把那石頭抓住,然後扔回去打爆兩個小搗蛋的頭,好在他伸手將那黑丸握住,一握在手立刻覺得不對,馬上甩了出去,也幸而他覺得不對勁,所以沒有瞄準了甩向韋帥望,饒是如此,這一粒黑丸仍落在不遠處,帥望猛地撲到嬰兒身上,,桑成一下滾開,黑丸炸開來,冰雪四濺,韋帥望爬起來,懷裡抱著那嬰兒,笑問:「桑成,你還好吧?」
桑成坐起來,一臉的鮮血,嚇得韋帥望大叫:「哇!鬼呀!」桑成抹一把臉,原來是被冰雪濺到臉上,劃出道道血痕。雖然嚇人,倒並不嚴重。
帥望笑嘻嘻拋給桑成一個黑丸:「再試試!」小聲說:「打你師父。」
桑成此時已知這黑丸乃是天下聞名唐家霹靂堂所制火霹靂,剛剛那一丸,把地上冰雪炸飛一米深的大坑,帥望讓他打他師父,他見了鬼般地瞪住帥望。
帥望怒道:「笨啊,你不打你師父難道還想給冷玉送彈藥嗎?」桑成結巴:「外外外,外一師父沒抓住呢?」帥望怒道:「外外外,外一師父像你一樣笨,也不過早死五分鐘。」
桑成瞪大眼睛:「什麼?」帥望伸出手臂給桑成看:「有毒。」韋帥望的半截手臂已經變黑。桑成大驚:「這這這,這可怎麼辦?」
韋帥望道:「你別管,快點,難道你看不出來你師父腳步澀嗎?」
桑成心說,我看不出來啊,然後手裡了一彈,這一彈過來,韓青當然知道這兩個孩子的意思,可是他心裡也叫苦,兩個混蛋孩子以為用手抓炸彈是很容易的事嗎?看冷玉抓起來毫不費事,就以為他也一樣行?如果他的手沒受傷的話——可是,他一雙肉掌黑焦糊,這豈是易事?
不過韓青倒底還是不負眾望地把那粒彈子抓住,並且以相當的力道甩到冷玉臉上去,逼得冷玉閃身,火霹靂在不遠的地上炸開來,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除了雪花飛濺外,還有白煙滾滾。
韋帥望的眼光還是很準的,畢竟他在冷家這麼多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很快韓青體力不支,後退一步,冷玉微笑,上前一步,劍尖在韓青胸前劃過,血花飛濺。
帥望大急,跳起來大叫:「射他射他!」
桑成手忙腳亂不知該射誰是好,韓青步步後退,冷玉步步緊逼,帥望大急之下,從懷裡掏出一把彈子猛地扔了出去,這下子,連韓青都嚇得大叫一聲,猛地後退,冷玉一轉眼看到十幾粒火霹靂向自己飛來,他有膽子接一粒兩粒,十幾粒無論如何吃不消,而且他今生今世沒見過有人把十幾粒火霹靂一把扔出來。
冷玉跳開,然後眼睜睜看著十幾粒彈藥——每粒價值二千兩白銀,二萬多兩銀子「撲」的一聲放了焰火。好華麗的焰火,好昂貴的焰火。
好奇怪的焰火,這焰火為什麼這麼大煙呢?還有一種奇怪的味道。冷玉踉蹌一步,後退再後退,狂退十幾步,大口深呼吸:「韋帥望!」
帥望大笑:「怎麼樣?韋帥望牌香薰,要不要再來點?」冷玉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後微笑:「你以為我會中毒?你還是看你韓叔叔吧!」
韓青也退開數米,可是他的情況明顯比冷玉差多了,從他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到,他頭暈目眩,四肢無力,覺得自己的雙手與身體過於沉重。
冷玉抬劍把地上一個白色小鐵管子劈開,裡面冒出一股煙來,冷玉冷笑:「這就是你的把戲?一點蒙汗藥?」冷玉一個箭步穿過濃煙,向韓青撲過去,韓青深吸一口氣,仗劍而起。
帥望心知韓青怕是接不了冷玉一招,他立刻從懷裡掏出一隻圓柱形鐵筒向韓青扔過去:「韓叔叔,接住!」
可惜,韓青站立不穩,慢了一步,冷玉搶在前面,一把抓住,看清之後,不禁大笑:「韓青,看你還往哪裡逃?」原來,他手裡拿的不是別的,乃是唐家另一件名震天下的利器——飛天花雨。
冷玉把射細針的口對住韓青:「一百針,無人能敵,唐家劇毒,中人無救。」韓青沉默一會兒:「看在帥望護著你兒子的份上,別難為他們!」
冷玉微笑:「他會死得很痛快的。」韓青再次沉默,半晌點點頭:「也好。」冷玉笑問:「沒別的遺言了?再問一次,不同我合作?」韓青微笑:「不,沒有了。」
冷玉問:「為什麼呢?你寧可讓這兩個無辜的孩子死?同我合作,真的那麼糟?」
韓青道:「背叛過一次的人,就會背叛第二次,所以,冷玉,去找別的合作者吧。你知道他們無辜,放過他們吧。」
冷玉笑:「不可能,尤其是韋帥望,現在已經這麼難纏,你是我,會放了他嗎?」韓青苦笑:「那麼——」
冷玉按下機括——沒按動,再次用力按,忽然覺得不太對——(名動天下的利器,也會卡殼?),可是已經晚了,只聽「砰」的一聲,整個針筒炸開,冷玉慘叫一聲,向後倒在地上。一條手臂已經炸飛。
帥望大笑而起:「成功嘍成功嘍!哈哈,針在這兒呢,笨蛋,我把針筒裡面放上了火霹靂啊,白癡!!!」桑成目瞪口呆,半晌才能接受這個事實。嘩,贏了!
韓青也目瞪口呆,爆炸離他不過二米,冷玉的血肉濺了他一身,手指粘在他身上,半晌才「啪」的一聲掉落在地。好手段,好狠辣。
帥望與桑成一起撲過去抱住韓青歡呼:「贏了贏了贏了!」韓青半晌含笑抱住兩個孩子:「帥望——你這個!」
一聲未了,只聽雪地上一聲嬰兒啼哭。桑成忙過去,把帥望高興起來扔到地上的孩子抱起來,韋帥望只管抱著他韓叔叔,這麼高興的時候,他還管別人家的小孩兒?
所以,正好,韓青看到這孩子頓時想起韋帥望拿嬰兒做人質的事,雖然明知帥望不可能真的傷害一個嬰兒,可是因著韋帥望這可怕的破壞性能力,韓青不禁求全責備起來,抬手一記耳光打在他臉上:「混帳!你從哪學來下作手段?竟敢把這嬰兒抓來做人質!」
韋帥望那張笑臉,驚痛之下愣住,然後慢慢地,又笑了,溫和地:「不問清楚就動手打人,是不是不太好?」
韓青還怒瞪著他,可是也為這孩子委委屈屈卻格外包容懂事的笑臉所震動。帥望笑道:「
我從冷玉的玉府路過,看見有個丫頭的跑出來,抱著個嬰兒,後面的人一刀把那丫頭砍倒,然後有人說別砍小孩兒,上頭吩咐這次不殺孩子。等那些人走了,我就把這小孩子抱起來了,仔細一看,原來是冷玉的兒子。呵,我一想,沒準能用上,就抱來了。」
這回輪到韓青目瞪口呆。雖然韋帥望的「沒準能用上」,說得還是不對,可是韓青先為委屈了帥望而羞慚,其次,對韋帥望所講述的事實感到震驚。
韋帥望不知冒了多大風險跑回來,而且,真的救了他一命,也救了冷家一命。這孩子真的長大了,受了這樣的委屈即沒跳也沒叫,倒賠著笑臉解釋,原因——是內疚吧?這孩子因為害他挨了打,所以,一直不能釋懷。
韓青慢慢摟住帥望的肩,帥望是個好孩子,這個搗蛋孩子從沒真的傷害過誰,是真正的有傷人的能力卻無傷人的**的好孩子。
這個單薄的小肩膀,一直努力地擔著他不可能擔得起的擔子。帥望輕輕用手指捅捅韓青:「喂,亂打人,是不是不對啊?」
韓青蹲下來,面對帥望,點點頭:「對不起,帥望,我錯怪你。」
帥望被韓青的鄭重態度嚇了一跳,然後再一次微笑:「沒關係,不痛。」然後撲到韓青身上,猴子般四肢並用緊緊纏住,要不是武功蓋世,韓青這下子非一**坐倒,摔成帥望的肉墊子不可。
韓青好容易慘叫著把韋帥望從身上扒下來,喘息著:「對了,帥望,在冷玉家殺人的那些人,你認識嗎?」帥望搖頭:「不認識。」韓青問:「像是哪裡人?」
帥望道:「不像冷家人,功夫好雜,高低不齊,低的好像還沒咱們家掃地的強呢,不過人很多,穿白衣,戴白巾子,像穿孝似的。」笑。
韓青沉思,半晌才又抬頭看帥望:「他們說,這次,不殺小孩子?」帥望點頭:「對啊,奇怪吧,他們說這次不殺,好像以前以後都殺似的。」
韓青驚呼:「不!」然後叫帥望:「水,去拿水來。」帥望雖然一肚子疑問,見韓青叫得急,還是過去拿了一桶水過來,韓青把一桶水全潑在冷玉身上,冷玉痛叫一聲,醒了過來。
韓青按住他:「別動!」伸手點他臂上幾處大**,替他止血,冷玉咬牙忍痛,半晌道:「你還有話要問我嗎?」韓青道:「不!冷惡來了!」冷玉一驚:「什麼?」
韓青道:「帥望救了你兒子,他看見白衣人在你家燒殺。」冷玉道:「你怎麼知道不是你師父?」
韓青道:「如果是我師父,不會說這次不殺孩子,而且,帥望那些人武功很雜,不像冷家人。」
「這次,不殺孩子?」冷玉喃喃,不自禁地看了帥望一眼,帥望向他做個鬼臉,冷玉回過頭去看韓青,韓青的眼裡分明寫著「是的,是這麼回事。」
是的,只有冷惡,怕誤殺了這山上的一個孩子。冷秋韋行都是斬草除根的忠實執行者,且知帥望已下山,當然不會關照任何別人的孩子了,而且白衣一向是魔教傳統服飾。
冷玉看向那個嬰兒:「我的家人——?」帥望道:「我不知道,不過,你家裡到處著火,從外面看,好像已經沒有活人了。」冷玉目光顫抖:「我的……」他咬牙。
韓青道:「幫我!」冷玉看了韓青一會兒,從懷裡取出解毒藥,扔給韓青:「大人一顆,小孩兒半顆。」韓青與帥望吃了解藥,韓青命令桑成:「給師爺包紮一下。」
桑成答應著過去了,結果,那可怕的傷口讓桑成雙手顫抖,冷玉雙眉緊皺,好容易包上了,不像包了個傷口,倒像多出來個犄角。韓青微笑:「桑成手腳笨一點,師伯包涵。」
冷玉一笑:「帥望倒靈巧,我不敢勞動。」然後他一把抓過自己的劍:「來吧,韓青,讓我們試著合作一次。我相信你不會在背後刺我,不過,你得看著點你養的那隻狼。」
帥望輕輕捅捅桑成:「他說你呢,狼。」桑成瞪著他,想說:「你才是狼!」可是,當著他師父的面他不敢。所以冷玉只好回過頭,親自說:「我說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