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的聲音出現,這一下不僅霍去病,就連金俗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她看到霍光走了進來,也客氣的站起身來笑道:「安陽君可真會說笑,怎麼能還叫我君上啊?我今日可是來感謝安陽君的!」
金俗有些好氣的看了霍光一眼,現在兩人地位確實已經相同,霍光還稱她君上就很不合適了。不過因為兩人先前有很好的交往經歷,金俗也知道霍光這是在和她開玩笑,對此金俗反倒頗為高興。
「感謝我?修成君說笑了吧?下官能被陛下封為安陽君,這其中多半的功勞可都是修成君您的!」霍光有些意外,如果金俗說來給自己道賀還可以理解,可要說感謝自己,那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金俗依舊是那副和善的笑容,一見霍光面露疑惑,就笑的加開心了,而後才說道:「我以千金用之燭,換來百戶封邑,這不都是沾了安陽君的光嗎?」
此言一出霍光和霍去病都是笑了起來,如果非要這麼說,也確實是那麼回事,這次其實應該是霍光和修成君雙贏。千金之財對修成君來說不算什麼,可是百戶封邑在這個時代才是最有價值的東西,何況漢武帝還又賞賜了修成君千金。
「本來今日應該準備一份厚禮的,不過想了一下,以冠軍侯的家業,你們也不缺什麼。唯有親自登門拜謝了!不過聽說陛下已經將原本李蔡的府邸賜給了安陽君,待安陽君開府之日,本君定備大禮一份。」修成君繼續說道,她這些話看似說的心,也很隨意,不過落在霍光和霍去病的耳中,卻聽出了一些別的意思。
如果說修成君消息靈通,先一步於其他人之前來到侯府道賀還可以說的通。但漢武帝賞賜霍光府邸的事還並沒有傳開,甚至都還沒有正式的旨意下來,這時候修成君就已經知道了,這消息未免就有些太了。當然關鍵還不在這裡,關鍵就是她特意提到今日來道賀沒有備禮,而霍光開府之日她將有一份大禮相贈。
這種說法表面上看沒什麼問題,但實際上卻是有很大的問題。一來她說了冠軍侯府不缺什麼,以霍去病兄弟間的感情,那也就意味著即便霍光開府也不會缺什麼。可她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表明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大禮,而這個大禮還要等到霍光開府才送,隱藏的意思就是,這個禮是送到安陽君府的。
「呵呵,修成君這麼一說,我倒是好奇起來了,不知這大禮是什麼?」霍光感覺到修成君似乎話中有話,好像是要有意提點自己什麼,當下也只抱著試一試的態度隨口問了一句。
誰知道霍光這一問還真問出了問題來,只聽修成君也同樣隨意的說了一句:「我府上有幾個姿色尚可的婢女,那都是陛下賞賜的,待安陽君開府之日,我便將她們送與安陽君。」
修成君一句話,頓時讓霍去病和霍光心中都是一緊,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鄭重神色。而後霍光深施一禮對修成君說道:「修成君如此厚禮,霍光銘記於心!」
霍光這話是發自肺腑的,當修成君說出送的厚禮時,其實那所謂的厚禮並不算禮,而反倒是她這個時候有意的透露禮物的內容才是真正的厚禮。
霍光明白修成君如此有意意的提點,其實是在告訴自己,她送來的這幾個女子其實是漢武帝的人,換句話說那是漢武帝安排在霍光身邊的耳目,這種提點已經不僅是夠意思那麼簡單了。
「本侯也代阿光謝過修成君。」霍去病也鄭重的對著修成君施禮說道。以霍去病的政治智慧,他當然也明白修成君要表達的真正意思,其實霍去病心裡也清楚,自己府上很可能也有漢武帝的耳目,不過這些東西自己知道就行了,知道了也只能故作不知。而修成君能如此提點霍光,至少讓霍光知道了以後府上什麼人該防備。
「呵呵,二位太客氣了。我們雖都居於甲第,可平素並來往,倒是本君與安陽君一見如故,區區薄禮不足掛齒!」修成君已經是一貫的笑臉說道,如果不是霍光和霍去病智慧過人,一般人還真看不出她的真實用意。
現在霍光也不得不承認,金俗不愧是王娡的女兒,也不愧是漢武帝的姐姐,這智慧心機常人真的難以企及,如果不是她性格與世爭,指不定大漢就又多了一個館陶公主。對於修成君對自己的特殊青睞,霍光也只能歸結於兩人命運相似。
漢武帝究竟有怎樣的手段?霍光現在也越來越難以琢磨了。原本霍光以為自己是一個穿越者,就能玩轉大漢,即便漢武帝是千古一帝,可自己多了幾千年的經驗和知識,就算不能與漢武帝比肩,但差距也不應該太大。可現在霍光才認識到,這些能夠引領並統治一個時代的偉大存在,果然都不是等閒之輩。
說了一會閒話後修成君便告辭了,她這樣做已經算是破格了,至於霍光能不能聽懂她的言外之意,她就管不到了。霍去病和霍光親自送修成君出府,兩人卻並沒有因為霍光被封君而輕鬆,反倒因為修成君的到訪心情沉重。
漢武帝確實重用衛霍外戚,甚至現在連才十六歲的霍光都重用了起來。可這個重用的背後不代表漢武帝盲目的信任。
「陛下真的將李蔡的府邸賜給你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搬過去?」兄弟倆向府內走去,邊走霍去病就問起了霍光。漢武帝賞賜府邸的消息,要不是修成君說出來,霍去病都還不知道。
「估計還有些時日,正式的旨意還沒有下來。估計要等府邸從修繕之後陛下才會正式下旨吧!這進爵宴請之事只有麻煩兄長了。」漢武帝雖然告知霍光賜他府邸一座,可並沒有言明是哪一處府邸,說是李蔡府邸這只是霍光的推測,不過修成君也這樣說了,那就十拿九穩了。在正式旨意還沒下來之前,霍光依舊要住在冠軍侯府,甚至自己的進爵宴請也只有在侯府舉行。
「你我兄弟何須如此客氣,就算你自立門戶開了自己的府邸,也別忘了這裡也是你的家。要是你小子以後不時常回來的話,小心為兄帶人去拆了你的安陽君府。」霍去病玩笑著說道,雖然言語之中有著威脅的意思,不過這話落在霍光耳中,心裡是暖洋洋的。
「呵呵,往後兄長可埋怨小弟死皮賴臉來混吃混喝就好!」霍光哈哈大笑的說道,偶爾和嚴肅的霍去病開開玩笑,霍光也覺得這才有家的感覺。
「對了兄長,這進爵宴請之事咱們安排在什麼時候?」玩笑歸玩笑,霍光還是忘不了正事,於是繼續問道。
「此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我已經讓下面去準備了,日子就定在三日之後吧,那一日正好是休沐之期,而且齊王、燕王、廣陵王也是在這一天離開長安前去就國。咱們就選這一天,請柬我已經命人去準備了,你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特別邀請的?」霍去病早就有了定計,甚至霍光還沒回府他就已經安排好了。
「有兄長安排我倒是省心了,一切全憑兄長安排就可以了。」霍去病手下可是有一整套的班子為其服務,這些小事自然有人去做,霍光倒也真的省心了。而且像這樣的宴請,該請什麼人,早就有一套現成的規矩,這些都不用霍光去操心。
「齊王他們三日後就國?聽聞王夫人重病,她這樣還能去齊國?」霍光覺得將日子選在齊王等人就國這天也不錯,到時候長安百姓多數都會去圍觀三王離開長安的盛況,對於他宴請賓客這件事就沒多少人注意了。
「陛下特旨王夫人暫時不用去齊國,先在猗蘭殿養病,待日後身體康復了再去齊國。不過從平陽公主那裡傳來的消息,恐怕她是沒機會做王太后了!」霍去病小聲的回答著霍光,聽這意思王夫人的病情肯定是非常嚴重了。漢武帝下這樣的特旨,估計也是看王夫人時日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