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軍情和歷史上的結果並什麼不同,而後霍光就在最下面看到了一段長長的封賞名單,其實這個名單才是這次漢武帝使者到來的意圖。
本來按照流程,對於有功將士的封賞,是需要軍隊返回長安,而後功績上報,對於功績特別巨大的還要在朝會上討論。不過這一次漢武帝並沒有按照流程,而是直接提前將封賞名單傳給了霍去病。
「兄長打算什麼時候將這件事告訴他們?估計這個消息足夠他們激動的好幾天睡不著覺吧!」霍光大略的看了一下封賞名單,對於這些將領的封賞基本都是按功績來的,倒也沒什麼讓人意外的。
霍光重點注意了一下幾個人,其中趙破奴果然被復爵,依舊是從驃後,而且封戶還增加了三百戶。原話就是:復從驃侯,益封三百戶。
另外霍光還留意了兩個人,一個是陸博德,一個是李敢。對陸博德而言霍光則是欣賞其才能,而陸博德毫懸念的被封為了『符離侯』,食邑五百戶。
對於李敢霍光多的就帶有感**彩了,或者是對李廣之死有些遺憾。而李敢稍微比陸博德的封賞低些,只得了一個關內侯的爵位。
這兩個爵位雖然同為侯爵,可其中有個本質差距。向陸博德、趙破奴,甚至霍去病他們這種有封號的侯爵,便是列侯。而李敢的關內侯爵位就只是一個單純的爵位,這兩則最大的區別就是列侯有封國,而關內侯只有食邑,而且這個食邑也只是享受同等封戶的稅收。
比如漢武帝封李敢為關內侯,賞食邑三百戶。那麼李敢每月就能在朝廷領取三百戶的賦稅,只能算是俸祿外的另一份收入,實際上是沒有具體的封地的。而有封地的列侯就不同了,特別是像霍去病這樣的萬戶侯,在漢代時列侯的封地還稱為封國,列侯還能按規定徵召封國百姓償為自己做事,比如修建宮殿陵園這些,這才勉強算是真正的諸侯!
「兄長,我看這份封賞並不出人意料,不過有一人的封賞似乎與功勞有些不符啊!」霍光將錦緞疊好放到霍去病的案前,而後試探的說道。雖然這些日子來他與霍去病談話漸漸的已經沒什麼估計了,可是一旦話題涉及到漢武帝,霍光也不得不小心。
「你是說李敢?卻是他這次戰功赫赫,是奪得了左賢王的王旗和戰鼓。甚至功績還不如他的僕多都被封了輝渠侯,而他還只是個徒有其名的關內侯,確實有些不符。不過我估計這其中還有李廣的原因。」霍去病是這一路漢軍的主帥,誰的功績大誰的功績小,他比誰都清楚,而這封賞一下來他就發現對李敢的封賞有些異常了。
「因為李廣?可是李廣不是已經自殺了嗎?」霍光有些不解了,如果刻意減少對李敢的封賞是因為李廣犯下的錯誤,可他畢竟已經自殺了,而朝廷也沒有深究他延誤軍期的事,算是這樣不了了之了,那又為何還牽連到李敢的封賞呢?
「自殺?那趙食其如今還被關在牢中,生死尚且是未知之數。如果觸犯軍規都自殺了事了,那軍紀何在?陛下這麼做已經算很給李廣面子了!」可是霍去病卻是一點也不以為然,照他的說法漢武帝能讓李廣之死不了了之,又只是壓了一點李敢的封賞已經算很不錯了。
「這……倒是小弟考慮不周。不過我就怕那李敢會對此事懷恨在心啊!」霍光開始還沒向明白,不過隨即又想通了。畢竟真要認真追求起來,李廣的延誤軍期直接導致了衛青軍團兵力薄弱,沒有盡殲伊稚斜單于部,是讓伊稚斜本人逃走,這個罪別說處死李廣,就算牽連家人也不為過,這樣的結果已經算是漢武帝格外開恩了,降了李敢的封賞也可以說是以李敢之功抵李廣之罪,同時也堵住了朝中反對的聲音。
「這你到不必擔心,李蔡那老匹夫比誰都精明,他不會看著李敢亂來的。」霍去病完全不擔心李敢會因封賞這件事而心生不滿。
「李蔡?難道就是當今丞相,安樂侯李蔡?可他與這件事有什麼關係?」霍光知道兄長口中的李蔡就是當今丞相安樂侯,可他還真不知道李蔡和李敢有什麼關係。
李蔡、李敢?他們都姓李難道還真有什麼?霍光在心中想道。
「哦,你還不知道吧。安樂侯李蔡就是李廣的堂弟,也就是李敢的叔父。」霍去病一語道破其中玄機,還真如霍光想的那樣,而且丞相李蔡還直接就是李廣的兄弟。
「原來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啊!」這一點到真實霍光現在才知道,此刻他心中也不禁想到,原來這李家在漢朝也是一個大家族,就李蔡這樣一個丞相在朝,已經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政治勢力了。
「這朝中關係錯綜複雜,以後你要處處留心,有些事情你也只有經歷了慢慢的才能知道,這些一時間為兄也法幫您。」霍去病語重心長的說道,事實也確實如此,別看大漢朝名聲顯赫的也就那麼一群人,可是就是這麼一群人也是關係錯綜複雜,加上那些名聲不顯的官員,這麼一個龐大的官員系統,估計沒有一個人能理清其中的關係。
「能在兄長身旁時刻聆聽教誨,已經讓我少走不少彎路了。普天之下不知多少人求還求不來呢!」霍光也不是刻意奉承,他說的也是實話,有霍去病這樣一個靠山,整個大漢朝也就他一人而已。
「阿光你的性格還真適合在朝堂之中,真期待看到你崛起的那一天啊!對了,除了李敢的事,你還從這裡面看出什麼了嗎?」霍去病現在是越來越期待霍光的成就,已經開始毫不掩飾的表現出期望。
「兄長是說,這裡面漏掉了咱們兄弟的封賞?」霍光其實一開始就發現了,整份封賞中偏偏缺少了此次漠北之戰的主帥霍去病,還有就是霍光他自己。
「我倒沒什麼,外乎就是再增加些封戶。倒是關於你的封賞被遺漏,這其中頗為值得推敲。」霍去病也一副沉思的模樣,還用手指輕輕扣著案幾。
「或許是因為我的功勞配上現在的官職已經足以了吧?」霍光隨口說道,他也知道霍去病在上報的時候還可以隱去了霍光最後獻出反客為主之計的事,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止呈報上去的功績中只有霍光獻馬鐙和與復陸支以少勝多,阻擊左大當戶的功勞。不過這話說出口連霍光自己都不相信。
「我看這是一件好事,其實就以你報上去的功勞就算封個千石官職也不為過。本來開始我還有些擔心陛下會大肆封賞你,不過現在看來陛下是對你大有期望的,而且陛下這麼做其實也是在保護你,現在或許你還要忍耐一段時間,我想要不了多久陛下就要委你重任。」
霍去病沉思之間已經想到了很多,他也不愧是漢武帝的心腹親信,對漢武帝的心思揣摩也是極其精準。在霍去病看了,如果這次漢武帝再次加封霍光,那麼反而是害了霍光,至於為什麼這其中的道理就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清楚的,但是有個很好的例子卻能詮釋,那就是戰國時期秦國著名的甘羅。
甘羅就是少年成名,十二歲就拜為上卿。戰國時期各國上卿與丞相地位相當,也就有了民間所傳甘羅十二歲拜相的故事。可世人往往都只看到眼前利益,也時常拿甘羅當做孩子的榜樣,卻忽略了甘羅的下場。他確實十二歲拜相,可也是十二歲就被秦王處死了,這不得不說也是一個極大的諷刺。
霍去病要培養霍光,可是他不想霍光成為第二個甘羅。而漢武帝如此低調的處理霍光,正好遂了霍去病的心思,也可見漢武帝也是愛惜霍光的,這短暫的雪藏是為了將來大的重用。
「真沒想到這其中竟還有這麼多玄機,那返回長安後我該怎麼做?」霍光也沒想到簡單的一份信件竟然蘊含了這麼多信息,甚至直接反應了漢武帝對自己的態度。要不是親身經歷了這麼多,霍光都不相信涉及到帝王與權力會這麼複雜。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長安城中有不少的小侯爺,他們怎麼玩你就怎麼玩。你不是知道文終侯的故事嗎?」霍去病大有深意的對著霍光笑道,還刻意提出蕭何自污的事,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霍光雖然還沒有去過長安,不過這半年來在軍中也聽了不少關於長安的事。長安城中那些小侯爺就是正經的官二代,平日歌樓酒館,騎馬鬥狗皆是三五成群,是一群典型的紈褲。而霍去病言下的意思就是要霍光也向這些人一樣做一個紈褲。
「看來兄長是想讓我表現的不要太過完美了,估計去了長安漢武帝就會注意到我。難道自己真要去做個紈褲子弟?有霍去病這樣一個兄長撐腰,那些什麼小侯爺還不是只能讓我打臉的份?莫不要真像小說中寫的那樣狗血啊?」其實霍光心中也有些期待,整個大漢哪家侯爺能與霍去病和衛青相比,自己後面站著這樣兩個靠山,其他紈褲還不只有統統退散。